田群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我是田群,不是田逡。」
他可以清醒的意識到他和田逡是兩個不同的人,就算名字相似,外貌一模一樣,擁有對方的記憶,那他也不是田逡。
木月吟看著他的臉,抬手不敢相信地落在他的臉頰上。
肌膚溫熱的觸感頓時讓她指尖一陣刺痛。
她已經有太久……太久沒有感受過活人的溫度了。
「怎麼可能會不是?怎麼可能呢?」
木月吟喃喃著,看下自己的手指眼中滿是不敢相信,最後直接丟下田群衝進了花海之中。
清風徐徐起,紅色的花朵搖曳紛飛。
這時,傅鈺嘆了一口氣。
「前世情,今生了。你前世許了她一個承諾,今生就是你兌現承諾的時候。」
「你說過,你一定會來帶她出去的。」
田群搖搖頭,「做出承諾的人並不是我,我很同情木月吟的遭遇,但這不代表我就要偽裝另一個人去騙她。」
說完這話,他拿起手機認真地看向鏡頭中的傅鈺,「傅大師,我不想騙人。」
「我願意用我現在的身份去勸說她放下,離開這裡。但我不願意用田逡的身份。」
「逝者已逝,她不應該再執著於痛苦之中。」
傅鈺沒有說話。
她為田群提供的選擇是她認為最安全的選擇。
只要按照她的建議來,木月吟很快就會放下執念離開這裡,到時候田群也能從這個地方離開。
否則,一旦木月吟陷入執念或者癲狂,那田群就只能永遠留在這裡。
「我尊重你的選擇,但同時你也要知道後果,如果木月吟不離開這裡,那你只能在這裡陪她過一輩子,而她也將在過去痛苦的回憶中慢慢消亡。」
「今天……如果我今天沒有因為好奇來考古基地,那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如果他沒有打開墓門,那木月吟還會在這座墓里,一直等待著她的田將軍。
雖然孤獨,但心中有希望。
不會因為他的出現而在過去甜蜜又痛苦的回憶中慢慢消亡。
「這是你的劫,冥冥之中自然會指引你來到這裡。既然是屬於你的緣,就躲不了的。」
只要緣在,不管它以什麼樣的方式,最後都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田群眼神糾結又痛苦,但還是很快做出了決定。
「如果,善意的謊言可以讓她沒有遺憾的離開,我願意。」
他在傅鈺直播間也看到過幾次關於魂魄等待良人的案例,無一例外最後的結局都不算美好。
魂魄等待一千年以後,往往再遇到的都不是那個人。
他不想木月吟也是那樣的結局。
想到這裡,田群痛苦的目光慢慢變得堅定。
「傅大師,我願意變成田逡去勸木月吟離開,請你幫幫我。」
傅鈺不知道她的那一句話觸動了對方的思考,讓田群在短時間內快速改變了自己的決定。
傅鈺的指尖快速凝結出一抹金色的光。
光芒落在田群的身上,瞬間就為他改變了衣服和打扮。
從一名現代男大學生變成一名穿著盔甲的將軍,眉宇之間都是殺伐果斷的凌厲氣勢。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田逡。」
田群點點頭,轉身慢慢朝花海走去。
他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木月吟就在這樣一片曼珠沙華海中,一身白衣在花海中奔跑的模樣像只精靈。
花海的盡頭,木月吟抬眸眺望遠方的花海,口中輕輕呢喃著等待情郎的歌謠。
「月吟,我來了,我們走吧!」田群靠近她說道。
聽到他的聲音,木月吟的眼神瞬間變得驚喜,一雙眸子亮晶晶地看著他。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可是看著看著,木月吟眼中的亮光又漸漸熄滅。
「不,你不是田逡,你不是田逡。我還要在這裡等他,我不能走,我要等他來接我。」
田群馬上拉住她的手,「我就是田逡,你好好看看我,我就是田逡,我來帶你離開這裡。」
他這句話像是在宣告自己的身份,又像是在一遍遍重複給自己的答案。
這樣的信仰,讓他的眼神無比堅定。
「田逡?」
木月吟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是我。」
得到肯定的答案,木月吟幾乎是飛撲著就闖他的懷裡。
「田逡,我還以為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久到我都忘記你的樣子了!」
田群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我知道你等了很久,我現在就帶你離開這裡。」
「不急。」
木月吟忽然掙脫開他的懷抱,迎著風自由奔跑在花海里。
「你說過的,最喜歡看我跳舞,我現在就為你再跳一隻舞。」
音落,木月吟抬起手。
輕風順勢而來,為她褪去身上的外衣。
雪色的薄衣在陽光下如夢似幻,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似花中之蝴蝶,似山間之薄霧,一點點將最美的身影烙印進田群的腦海里。
後來,整件衣服都變成了血色,像是一朵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死亡之花正在為將要唾手可得的自由而歡樂飛舞。
「別跳了。」田群急聲阻止道。
但木月吟卻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痛苦一樣,凌空跳躍而起,像一朵張揚盛開的花,肆意傲然綻放。
最後,跌落於花海中心,再也無法盛開。
「月吟!」田群將她抱在懷裡,臉上都是痛苦。
木月吟的目光看著天空,臉上淺淺笑著。
「我想出去看看。」
「我帶你出去,我現在就帶你出去。」
田群一把將她抱起,快速往墓門口跑去。
距離慢慢近了。
最後,花海消失,眼前的一切變明媚的光。
「原來,古墓外面是這樣的世界。」
溫暖的陽光落在他們身上,木月吟的眼中卻流出一滴滴血淚,最後一片血紅。
她再也看不到眼前的顏色。
「今年的花,開了嗎?」
「花開了,很美。」田群看著周圍乾燥的黃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