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瘋子,鑑定完畢。】
【不是我媽,但處處都有我媽的影子。】
【把一切責任都推給別人,從來不反思自己的過錯。】
安心忍無可忍,強撐著支離破碎的身體站了起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自己的錯啊,外婆。」
「我有什麼錯,我為你們付出了一切,到頭來卻養出了兩條白眼狼!」安母聲淚俱下,仿佛這些年的委屈一下湧上心頭。
「這麼多年,我起早貪黑,無微不至地照顧你們的飲食起居,我不捨得吃,不捨得穿,把好東西都留給你們。」
「我連襪子都沒讓你們洗過,我做得還不夠好嗎?」安母聲嘶力竭地吼道。
安心無力地搖頭:「沒有人讓你付出一切,我自己可以洗衣服洗襪子。」
「我那不是為了讓你有更多的時間學習嗎!」
「夠了,說來說去,你一直都是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我和媽媽身上。」安心眼底一片痛苦,流出血淚而不自知,「你不是喜歡看我們的日記嗎,媽媽有兩本日記你知道嗎?」
「什麼?」安母顯然對這事不知情。
「她一本寫給你看,一本寫給自己,你知道媽媽生前有多累嗎?她經常做噩夢,夢到你掐她的脖子,讓她無法呼吸。」安心說話的時候身體搖搖欲墜,「沒有人帶壞我們,是我們受夠你了。」
「你的愛太沉重,壓得我們喘不過氣,我早就想死了,如果不是遇到了賀濤,我根本撐不到現在。」安心說著,感激地望向了賀濤。
她是在十歲時無意間翻到媽媽遺留下來的日記,當時年幼的安心只能透過文字體會到媽媽的絕望和痛苦。
直到後來,她慢慢走上媽媽的老路,有了和她相同的經歷,才深刻體會到那股窒息感。
那時候她就知道,或許她也會落得和媽媽一樣的結局。
她不是沒有反抗過,可反抗的結果,是無盡的爭吵,是一放學就看到外婆渾身是血地躺在浴缸里。
再或者是吞安眠藥,在床上吐得一片狼藉。
漸漸的安心就覺得心好累,累到連反抗的力氣都沒了。
「那是她不聽話,如果你們乖乖聽話,就不會發生這些事!」安母淚如泉湧,但依然不覺得自己有錯。
可憐天下父母心,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女兒,為什麼就沒人理解自己呢。
「要怎麼才算聽話?吃我們不愛吃的食物,做我們不想做的事是嗎?」安心苦笑兩聲,「你知不知道,我和媽媽最討厭吃胡蘿蔔,我們聞到那個味道就想吐!可你呢,頓頓都要有胡蘿蔔。」
說到這個,安心痛不欲生,表情都跟著扭曲了起來。
「胡蘿蔔怎麼了,醫生說了你們缺乏維生素,我那都是為你們好!」
看到安母還是固執己見,安心再也沒有爭辯的力氣,腳步不穩後退了兩步。
賀濤見狀連忙扶住了她,那冰涼瘦弱的身體讓人忍不住一陣心疼。
此時一直看戲的餘歡冷笑出聲:「大嬸,你們好像永遠只會這一句,打著『為你好』的旗幟,實則滿足自己的私慾,把兒女當作自己的附屬品和隨意支配的工具,你真的是為她好?」
「為人父母,哪個不是這樣的心態,是你們不懂作為一個母親的良苦用心!」
【跟這樣的人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能不能賜她一丈紅。】
【我媽媽是喜歡逼我吃核桃喝牛奶,說是補腦,現在想起來核桃味就噁心。】
【還好我有個開明的父母。】
「啊對對對,你們是天底下最辛苦的人,只有在孩子身上才能體現出你的價值對吧。」餘歡對安母一陣冷嘲熱諷。
全程旁觀的殷靈注意到餘歡的態度,覺得她今天隱約有些不對勁。
「哼,等你們有了孩子,自然會理解我所做的一切。」
看到安母死不悔改的態度,殷靈都有些無語。
不想再過多糾纏這個話題,殷靈話鋒一轉問她:「那你這招魂養屍的邪術是哪裡學來的?」
安母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衣櫃。
殷靈注意到她的神色當即打開了櫃門。
只見半米高的櫃檯上正供奉著一尊詭異的神像,那神像巴掌大小,臉上塗得粉白。
與當初陳英家那隻如出一轍。
又是這粉婆婆。
被引魂香遮住了氣味,殷靈居然都沒注意到房間裡還有它的存在。
安心看到神像身體止不住地發抖:「是它,是它慫恿外婆縫我的嘴。」
賀濤見狀箍住了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別怕,別怕。」
「哪來的?」殷靈目光灼灼盯著安母。
安母也沒打算隱瞞:「在醫院停屍房,有個男護士給我的。」
「長什麼樣?」
「不知道,他戴著帽子和口罩,只是告訴我,神像可以實現我的願望。」
事實證明它的確做到了。
女兒的屍體不腐,靈魂也被召了回來,她可以一直陪在自己身邊,而且再也不會反抗她。
殷靈聞言看向了手中的神像,又是醫院。
醫院是生老病死最多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收到過這東西。
「你許願的代價是什麼?」殷靈再次問安母。
安母怔了一瞬,似乎是沒想到殷靈連這也知道。
不過事到如今,她也沒什麼顧慮:「代價是我死後,獻上我和安心的靈魂。」
「不是大嬸,你是真有病啊?」餘歡氣不打一處來,「你自己作就算了,還要拉上別人是怎麼個事兒?」
「她是我養大的,不論是生是死,她都是我的女兒,到哪她都要陪著我。」
即便是獻上靈魂,灰飛煙滅,只要有女兒作伴,她也算死得其所。
【我真是無fuck說。】
【他媽死都纏著別人,我沒見過這麼偏執的。】
【小姐姐這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攤上這樣的外婆。】
【難道只有我一個人理解這位阿姨嗎......】
感受到神像里只有微弱的怨力,殷靈直接念出火咒將它燒成了灰燼。
安母本想開口阻攔,可是在看到火焰在殷靈掌心燃燒,而對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時,她便識趣地閉了嘴。
安心懇求著殷靈:「大師,我請你送我走可以嗎,我不想這樣不死不活,不人不鬼。」
更不想在死後還要做外婆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