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小園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微笑。
她討厭的並不是吳夢月本身，而是那種做配角的感覺。
伴舞可以有很多個，但領舞只有一個。
付出了同樣多的努力，人們的目光卻永遠不會落在伴舞的身上。大家都只會注意到領舞。
就好像這場表演，大家都是為了吳夢月而來，也只為了吳夢月而來。
沒有人甘心做陪襯，從來都沒有。
雖然小園不知道吳夢月為什麼失蹤，但這簡直就是上天給她的一次機會。
她一定會好好地抓住。
像吳夢月一樣，小圓在舞台上忘情地旋轉著。
第一次，所有人的目光和掌聲都為她而來。
她停了下來，做最終的謝幕。
然而，在她最終謝幕的時候，全場突然尖叫了起來。
奇怪。她的表演應該沒有錯才是啊？
小園愣了一下，然後睜開眼睛。
她一眼就看見，面前，圓形的升降舞台在緩緩上升，而在舞台的中央，僵硬地躺著一個人。
她的眼睛圓睜著，眼珠幾乎要突出眼眶，無神地看向天空；身子扭曲成一個不正常的形狀，身下是一灘鮮血。
是失蹤的吳夢月。
她終於出現了，雖然是以這樣的形式。
小園驚呆了。
驚恐的尖叫聲從她的嘴裡爆發出來，領舞的恐懼寫在了每個人的眼裡。
…………
坐在對面，團長的眼裡寫滿了驚惶。
她近乎神經質地喃喃自語：「是鬼魂在作祟啦，一定是鬼魂在作祟……」
紀禾喝了一口茶，問道。「為什麼會覺得是鬼魂在作祟？」
「因為這個大劇院曾經死過人。」團長說。
「聽說在幾十年前吧，也是有一個舞蹈團，在這個大劇院進行演出。當時領舞的女孩子長得很漂亮，舞蹈也跳得很好。總之，這是對她而言非常重要的一次演出，只要演得好，她就可以飛黃騰達，開啟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但是在那次演出中，不知道為什麼，舞台上出現了一枚釘子。在跳舞的時候，釘子扎入了她的腳中……因為劇烈的疼痛，她摔倒在舞台上，出現了狼狽的失誤，完全毀了那次演出。
「她不僅沒有實現她的夢想，反而職業道路還被徹底毀掉了。在這麼重要的一個舞台上失誤，對於一個專業舞者來說，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是非常要命的事情。因為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不久以後，她就自殺了。
「從此以後，這個劇院，就常常有鬧鬼的傳聞……經常有人能看到，漆黑的劇院突然亮起了燈，有個穿著白裙子紅鞋子的女生，獨自一人在台上跳舞。」
「紅鞋子？」晏琳頓了一下。「這是什麼神奇的搭配……那種白裙子，好像不太配紅鞋子吧。」
團長道：「鞋子本來是白色的，但是……被她的鮮血給染成了紅色。」
晏琳：「……」
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就覺得脊背發涼。
她放在杯子上的手緊了緊。「對吳夢月的死因調查已經出來了，吳夢月是累死的。」
團長道：「累死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她是活生生跳舞，一直跳到累死的。」
「啊？？」團長驚呆了。
她的嘴唇顫抖著，然後又重複起了那句話：「……這？是鬼魂在作祟，一定是鬼魂在作祟……」
…………
吳夢月死了。團里失去了一個領舞。
也就意味著，團里會有一個新的領舞。
小園理所當然地成了呼聲最高的那個。
但是小園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就算高興，她的心還是沉甸甸的。
她忘不了，吳夢月死去時候的模樣。
警方說，吳夢月是活生生跳舞跳死的。
到底是什麼力量，能讓人不斷跳舞，不停下來，直到死去？
顯然這件事不是人為的。
那麼，鬼魂到底為什麼要對吳夢月出手？鬼魂對吳夢月出手了，還會不會對她們其他人出手？
吳夢月死後，團里的氣氛十分慘澹。
但她們還不能離開這個劇院，因為一個星期以後，還有幾場演出。
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敢半夜留下來，一個人練舞了。
小園也是如此。
作為新的領舞，她的恐懼只會比任何人都厲害。
夜晚的時候，她結伴而行，絕對不敢一個人出入。
團長也很害怕，甚至聯繫了靈異調查局來處理這件事。
也不知道靈異事件調查局把這件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這天，剛剛排練完，因為喝了太多的水，小園突然想上廁所。
時間是中午，一天之中陽光最旺盛的時候。
劇院裡也有很多人，大家都在。
更何況，廁所離後台不過幾米的距離。
小園的膽子也大了一些。
和眾人說了一聲以後，她便前往了廁所。
剛剛蹲下來，小園就感覺肚子有點痛。
……她怎麼拉肚子了？
她尋思著，自己早上也沒吃不新鮮的東西啊。
糟了，不知道自己帶的紙夠不夠用。
小園看了看自己手裡捏著的四張紙，有些悵然。
沒事，她帶了手機。哪有人有超強的自制力，上廁所可以不帶手機。
實在不行的話，就打電話讓同事送一點紙來。
十分鐘以後，如小園所料，紙果然不夠了。
她本想打電話給同事，但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隔壁隔間傳來了一道嘆氣聲。
隔壁有人！！
小園很高興，趕緊敲起了隔板：「你好你好，請問你有多餘的紙嗎？可以借我一張嗎？」
對面沒有回答，反而又嘆了一口氣。
小園又敲了敲門。這個時候，她已經有點不高興了。
她的聲音很大，對方沒理由沒聽到。
就算不想借，好歹也回答她一下吧？
一聲不吭，真沒禮貌！！
小園不再指望對方的幫助，低下頭，想給同事打電話。
就在這時，對面從隔板底下，向她伸出了手。
那隻手白得嚇人，毫不誇張地說，就像是一張白紙。就算是用最白的粉底液，也很難塗成這樣的程度……
手裡放著一捲紙。
小園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接過了紙，訕訕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