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畢竟剛剛經歷過那麼恐怖的事情,面對他,祁淮秋還是收斂了一切負面情緒。
坐到他床邊,問:「什麼事?」
祁淮山攥了攥拳頭,臉上有憤怒和糾結閃過。
少頃,他開口,將在地獄時,祁聽雨所說的所有話全都告訴給了大哥。
說著說著,他眼淚就下來了。
「大哥,你說聽雨說的是真的麼?她真的是那樣的人,從前的一切都是她裝給我們看的嗎?」
祁淮山現在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既羞惱自己被耍得團團轉,又難過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妹妹在遇到危險時竟然那樣對他。
但祁淮秋想得更多。
他突然想明白了,為什麼當初他當著祁緲的面,為祁聽雨開脫時,她會生那麼大的氣,還出手打了他。
原來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祁聽雨都是那樣對待緲緲的,而他卻和父母們一樣,不調查,不了解,張嘴就要緲緲和傷害過自己的人和平相處。
他當時還覺得祁緲反應過度,挨打之後還短暫地怨怪過她。
現在看來,分明是他活該,自作自受。
祁淮秋的精氣神一下子泄走,他搖頭苦笑,心裡如油煎般難受,連弟弟也沒空理。
祁淮山猶豫地問,「大哥,我們要不要把事情告訴爸媽啊,好早點讓爸媽看清祁聽雨的真面目,然後……」
他頓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然後再讓爸媽把祁緲接回來。」
祁淮秋苦笑,「爸媽現在一門心思放在祁聽雨身上,你剛才也聽見了,我只是讓他們看看調查結果,他們都接受不了,又怎麼會聽你的話。」
「再者……」他深深嘆了一口氣,「緲緲她,不會回來的。」
「為什麼啊?」祁淮山道,「咱們之前也是被蒙蔽了,也不是故意那麼對她的,跟她道歉不就完了嗎。」
「祁緲她也就是說得狠,其實她很想融入這個家的,只要咱們跟她道個歉,再把祁聽雨趕走,她一定立馬回家。」
祁淮山十分有自信。
祁淮秋抬眼看他一眼,突然問他,「你和爸媽就是看準這一點,所以才肆無忌憚地傷害她的嗎?」
祁淮山愣住了,下意識反駁,「沒,沒……」
祁淮秋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打斷了他的話,「可惜,你想錯了,爸媽想錯了,我,也想錯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中,緲緲她已經放棄我們了,她,不要我們了。」
最後一句話出口,眼底的酸意洶湧上涌,祁淮秋轉身離開房間。
祁淮山愣怔。
他剛才看見,大哥……哭了?
他從來沒見過大哥哭。
就算小時候要學的東西再多,每天累得不行,稍微有一點懈怠都要被爸媽罵,大哥也從沒哭過。
可是現在,大哥哭了。
祁淮山這才真正意識到,這次或許,他真的要失去自己的親妹妹了。
而他們誰都不知道,在走廊的拐角處,祁聽雨已經醒來有一會兒,將他們的對話全部聽入耳中。
一雙怨毒的眼睛,死死盯著祁淮秋下樓梯的背影,直到人影消失,又盯緊祁淮山的房門。
果然不是一母同胞的親生兄妹,她不就是在地府的時候不小心推了祁淮山一把,他竟然迫不及待的跟祁淮秋告狀,還想把祁緲那個賤人接回來。
她當時又不是故意的,人在危險的時候當然要顧著自己,他憑什麼怪自己?
還有,她欺負祁緲的時候祁淮山多數就在旁邊,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她怎麼蒙蔽他。
用蒙蔽兩個字就想推卸責任,把所有過錯都推到她身上?
做夢!
祁聽雨冷哼一聲,轉身回到自己的屋子。
好在祁家那兩個老不死的現在還向著自己,她必須儘快讓他們把公司股份轉給自己,屆時她才能不用再看祁家人的臉色。
——
在草原玩了一個星期,祁緲幾人跟錢老、韓老提出告辭,踏上了回程的路。
剛出草原的範圍,電話鈴聲便突然響起。
霍璟樺的助理連打了一個月的電話,基本已經形成肌肉記憶,這次播出電話後,把手機一扔,自己就泡茶去了,所以當電話被接通,一聲「餵」出現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懵了。
通,通了?
「餵?哪位?不說話我掛斷了啊?」
「別掛斷!千萬別掛斷!」茶杯都顧不得,助理一個飛撲捧起手機,虔誠地放在耳邊,小心翼翼道,「請問,您是祁緲,祁小姐嗎?」
是陌生的聲音。
「是我,你是哪位?」
助理感動得都要哭了,「謝天謝地,終於打通您的電話了。您好,我是霍璟樺導演的助理,我叫李猛,我們導演馬上要開拍一部名叫《靈異再出發》的綜藝,是靈異探險題材,想請您擔任常駐嘉賓,您看……」
霍璟樺?
這個名字一出來,祁緲腦海中就浮現出一顆光頭。
她問:「霍璟樺和霍暻昭是什麼關係?」
「啊?」助理茫然,「霍暻昭是誰,我不認識啊,和我們導演名字好像啊。」
霍暻昭在小時候就離開京城,上山跟著他師父修行,京城圈子裡只知霍家有一位長房長孫,知道他名字的卻只有親近的那麼幾家。
助理不知道實屬正常。
祁緲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只是順嘴一問罷了。
「替我謝謝你們導演,我對參加綜藝不敢興趣。」
說著她便要掛斷電話。
助理一聽她拒絕,頭髮都要豎起來了,「別別別,您先別掛電話,咱們再商量商量嘛,能不能問問您為什麼拒絕?」
「因為無聊。」
助理:「……呵呵,原來如此。」
助理絞盡腦汁的想挽留的藉口。
為了聯繫到她,他沒日沒夜打了一個星期的電話,要是邀請不到,他之前吃不好,睡不好的罪豈不都白受了!
他乾笑著說:「是這樣啊,我們節目呢是探險節目,會去往一些有靈異事件發生的地方,我可以向您保證,過程絕對不會無聊。」
不等祁緲說話,他又說道:「和您一起錄製的,還有玄門之中的高手,有他在,絕對能保證您的人身安全,閒暇時候,你們還可以探討一下玄門知識什麼的。」
他覺得,祁緲既然是算命主播,也算是玄門中人,應該會想跟同行交流心得什麼的吧。
不曾想一聽這個,祁緲拒絕的更徹底了,「他們什麼檔次,也配跟我交流心得,我沒心情教學生。」
助理:「……」您這麼囂張,真的好嗎?
其實真不是祁緲囂張,她說的是實話。
在那個靈力爆炸,全民修仙的世界,她已經是泰斗級人物,更何況是這個靈力匱乏的末法時代,這個時代里那些所謂的玄門高手,在她看來,不過都是小兒科。
「那,那那那那……」助理那了半天,眼睛一閉,只能搬出殺手鐧了,「還有片酬呢,我們導演說了,只要您願意參加,片酬隨您開!」
完了完了完了,他好像走了個昏招。
傳言中那些大師都高傲得不得了,他拿金錢這種俗物做誘餌,對方不會生氣吧。
「額,祁大師啊,我不是故意……」
「真的隨便我開?」
「啊?」李猛懵了,下意識「啊」了一聲。
「那我參加,我們什麼時候聊聊合同?」
峰迴路轉啊!這位祁大師原來這麼愛錢嗎?
李猛喜出望外,立馬跟祁緲約好後天來京城某處會所見面,隨後便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