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維振的模樣已然是足夠說明一切的了。
太子看著頹敗在地上的肖維振，甚至已經制止了太醫繼續對竹瓶里東西的驗證。
「毅兒？毅兒？是你回來了麼？」
還不等太子說什麼屋外又一次傳來了侯夫人的聲音，隨後侯夫人便踉踉蹌蹌渾身濕透的走了進來。
「毅兒，你在哪啊？你可不要再騙娘親了，你沒有死對不對？」
瘋癲的侯夫人也不知怎的，就這樣無人看管的走了出來，原本自侯夫人瘋癲後，肖維振就一直安排了許多身強體壯的丫鬟婆子看著。
如今也不知如何，這侯夫人就一個人走了過來，想來也是因著剛剛聽到了擴音器里傳出來的那些聲音，這才讓本就瘋癲的侯夫人激動的闖了出來。
「夫人、夫人。」
肖維振對侯夫人自然還是感情不錯的，如今看到侯夫人如此模樣，也是心疼的緊。
眼下便也顧不得太子還在大廳里，便上前拉著侯夫人安撫起來。
只是侯夫人瘋癲的有些日子，哪裡還能分辨這許多，嘴裡也是一個勁不住的說著胡話。
「嘻嘻～侯爺，侯爺是你麼？你誇夸妾吧，妾可是親手幫你把那藥下到了公公的藥里。」
……
「侯爺，咱們可算是得償所願了，小叔中了那蠱毒必死，必死！哈哈哈……」
只短短兩句話，肖維振的臉色就是大變，立馬就要去堵侯夫人的嘴，可瘋癲之人的力氣那裡是正常人能阻擋的呢？
很快侯夫人的瘋勁兒又不知到哪裡去了，突然一下子，侯夫人就哭喪起了臉。
「嗚嗚……侯爺！毅兒他怎麼就死了呢？他怎麼就把那蠱毒自己吃了呢？侯爺，兒子沒了……沒了……啊！」
侯夫人的記憶似乎又回到了肖珵毅死的時候，隨著一聲尖叫，侯夫人掙脫了肖維振的束縛，立馬滿屋子的尋起人來。
「毅兒？毅兒？」
「還不快制住？」
此刻太子的臉色已然陰沉一片，光是剛剛的詭異之聲也就罷了，可隨後侯夫人的那些話，確實字字珠璣。
尤其是瘋癲之人哪裡會說什麼假話，再加上肖維振心虛的捂嘴，太子此刻早就沒了繼續審理的心思，這心裡自然而然的認定了肖維振的罪名。
尤其是，侯夫人的那句「親手下藥給公公」，可侯夫人的公公不就是當年寧武侯府的老侯爺肖永昌麼？
太子已經無法在繼續想下去了，這侯夫人親手害死長輩以及小叔，光是這罪行就足夠滔天。
再加上已經死去的肖珵毅，願本還是因著要去害肖珵鈺的緣故，這才陰差陽錯自己中毒，遭到了反噬。
光是想著這些，太子這心裡便不由好笑，原來這一切的一切比起自己所想的還要不堪十幾倍！
「這還有何可分辨的，本宮已經無需作為了。」
說著，太子整個人都陰沉起來，再看一旁原本就沒怎麼說過話的肖珵鈺，太子心裡也是不由感嘆。
果真的一入侯門深似海。
肖珵鈺這種從小長在侯府里的，也難怪之前會突然消失在京城裡，如今想來，之前寧武侯府所說的肖珵鈺去遊學，也必然是十足的假話了。
「寧武侯……不，肖維振，肖大人。」
太子隨即看著肖維振開口問道，只見此刻的肖維振似乎和剛剛亢奮癲狂的模樣大相逕庭。
剛剛還衝到侯夫人前想要掩飾一二的肖維振，此刻臉上帶著無所謂的模樣，不過是看著被幾個太監製服的侯夫人，半晌嘴角竟然還露出些笑意來。
太子的話，肖維振仿佛從未聽到過一般，看了一會兒瘋癲的侯夫人後，肖維振隨即把目光轉向肖珵鈺來。
「呵呵。」
突然，肖維振就這樣對著肖珵鈺呵呵的笑了起來，隨後整個人就像是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頹然的坐到了冰冷的地上。
再後來，肖維振呵呵的笑聲更大了，很快肖維振整個人似乎也都不對勁起來。
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最後終於是仿佛想起了什麼一般，肖維振這才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痛哭起來。
兒時的記憶里。肖維振和肖維乾還是一對要好的兄弟，入宮伴讀也是相互一起的。
再後來，肖維乾的每一門功課都越來越優秀，上至先帝下至京城高門大戶。無一不開始說這肖維乾的好，終是掩蓋了作為世子的肖維振。
直到一日，老侯爺纏綿病榻，肖維乾這個位高權重的兵部尚書竟然還能時不時的伺候在家。
因著如此，侯府老管家甚至還在老侯爺的面前念叨起世子人選來。
那一日。肖維振才到老侯爺的房門外。就聽到了老管家的話。
「二公子本就最忙，還能又如此小心，比起世子也是好的，侯爺就算是改立次子為世子，想來也是可的。」
只這一句，肖維振便再也沒敢抬手推門進去，也是那一日，肖維振回憶起幼時的日子，心裡才漸漸對自己這個弟弟惱恨起來。
蠱毒那不易發覺的好處，仿佛就是專門為這肖維振準備的一般，後來肖維乾中毒，肖維乾身故。
也哪知侯夫人下藥的時候被老管家看到了，自然老侯爺很快就知曉了，當即便要廢除自己的世子之位。
最最打臉的還是，老侯爺要將世子的位子直接給肖珵鈺，那一刻，憤怒、仇恨、氣惱、羞憤，一切的一切裹挾這幼時被肖維乾徹徹底底掩蓋的風光，席捲了肖維振整個人。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十幾年後，這一切就像是重演了一遍，只是肖維振的兒子肖珵毅就沒有這般運氣了。
害人之心……
想到這裡，肖維振的腦海里突然就蹦出了，那個養蠱人說的四個字來。
原來……原來一切的一切竟然是這麼的可笑。都是這個爵位、這寧武侯三個字所代表的永恆榮耀。肖維振突然意識到這十幾年來自己竟然就這樣迷失在了這一切當中。
「爹，振兒好像真的全都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