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靖雙一回到雲州城,就從肖珵鈺處得知了和自家相仿衣裳的事情。
「這花紋和圖樣都和之前錦瑟和華年設計過的幾套類似,不過是都融合了幾件衣裳的特色,重新組合的。」
仔細查看了肖珵鈺帶回家的衣裳,韓靖雙言之鑿鑿。
不過既然能夠看出都是融合之前的設計,那想來這家所謂和妙裳閣類似的鋪子,是沒什麼太大的威脅的。
韓靖雙將手裡看完的衣裳,隨手丟到一邊兒。
「沒什麼好擔心的,我看做著衣裳的鋪子是不會有什麼能耐的。」
說著,韓靖雙接過肖珵鈺遞過來的熱茶,喝了起來。
「你說無事就無事吧,才回來趕緊歇歇的。」
肖珵鈺看著韓靖雙滿面風塵,喝著熱茶都有些著急的模樣,怪心疼的道。
到底是心急不得,韓靖雙吹了吹熱茶,這才喝了下去,原本從陵廣城回來的路程就長,又因著雲錦瑟已經搬去陵廣城,家裡有些凌亂。
「珵鈺,今個兒咱們去第一酒樓吃晚飯吧,就不在家做了。」
「好。」
另一邊,雲錦瑟還為這開店的事情忙碌著,白日裡才準備了從雲州城帶過來的東西,一一分了並派人送到了陵廣城裡的各個有官職的人家。
眼下正是傍晚的時候,陵廣城裡映著一片橘紅色的陽光,街面上的人也漸漸稀少。
雲錦瑟想起白日裡那對兄妹找來的時候。
那會兒,韓靖雙也才剛剛離開,陵廣城的城門也才開沒多久,前日被韓靖雙和自己救下的這對兄妹就找到了鋪子裡來。
那妹妹性子倒是十分爽朗,若是不知道的,到很像是姐姐的模樣,兩個孩子很是聽話的幫著雲錦瑟做了些分東西,搬東西的小事情。
到了這會兒,雲錦瑟原本準備讓兩個孩子住在鋪子後院,可兩個孩子都說只有阿娘一個人在家不放心,便趕著城門未關就回去了。
陵廣城郊外,不過沒兩日的功夫,還是那一批壯漢,還是同樣的理由,原本破爛的家此刻更加不堪了。
才從城裡回來的桑兒柔兒還沒到家門口,就瞧見了自家混亂不堪的樣子。
之前已經砸爛的家裡許多東西物件,眼下竟然都已經將圍著院子的籬笆牆弄的七擰八歪的,有從地里拔起,還有被踢斷在一旁的。
而最最可氣的是,屋子後面不遠兩個孩子阿爹的墳包也被掀了土。
「阿娘!」
柔兒眼尖,在自己阿爹墳包旁瞧見了自己阿娘,連忙跑了過去。
只見婦人臉上滿是悽慘的神情,婦人自己是知道的,只要自己還呆在這片土地上,定然是礙著了他們的眼。
可這院子是婦人死去丈夫唯一留下的,而且院子後就是自己丈夫的墳,婦人如何捨得就這樣的離開呢?
想到這裡,婦人的神情更加的難過起來,到底是不肯放過自己一家,眼下連墳墓都要保不住了……
桑兒也隨著柔兒跑了過來,男孩子看著自家如此慘狀,氣的手裡緊緊攥住了拳頭,過來扶起倒在地上的母親,便自己一個人一下一下的捧了土,往阿爹的墳包上隆起。
柔兒小姑娘臉上的淚痕猶在,看著阿娘和哥哥的樣子,心裡暗暗想定了什麼。
衝上前一把拉開了自己哥哥的動作。
「哥!不要弄了!」
小姑娘拉了半天,拉開了哥哥卻還是無法阻止哥哥的動作,這才放棄了,走到婦人身邊。
「阿娘,柔兒知道你捨不得和阿爹在這裡生活的日子,可是自從阿爹走後,咱們在這裡也越發過不下去了。」
說著小姑娘跪在地上,拉著婦人的手,繼續說道。
「阿娘,咱們帶上阿爹一起走吧,只要還能活著,總會是有機會重新回來這裡的,阿娘。」
一旁的小男孩一直沒有說話,此刻也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似乎知道妹妹說的在理,也一併和小姑娘跪在婦人面前。
「阿娘,你放棄這片院子吧,阿爹他已經不在了的,以後桑兒會像爹爹一樣保護你的。」
婦人看看兩個孩子,眼淚漣漣,半天一句話說不出來,緩緩的伸手將兩個孩子攬在自己懷裡,三個人抱頭痛哭起來。
漸漸婦人止住了哭聲,在兩個孩子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臉頰,暗暗下定了決心。
「桑兒,柔兒……阿娘決定了咱們搬!」
說完,婦人拉著兩個孩子回到屋裡收拾起唯一的一些細軟,打成一個不大的包袱。
屋裡收拾好後,三個人又帶了些屋裡唯一留下的吃食,端了個破了口的小碟子來到屋後的墳包前。
起墳到底是大事,可如今也來不及操辦許多,兩個孩子端了些食物放到墳前,如今一切都只能從簡了,三人對著簡陋的木牌,最後說起了對早去的阿爹的說起話來。
「相公,咱們家這塊地終是保不住了,是木纓無用,連累你也要不得安寧。」
說著,這位叫做木纓的婦人臉上有滿是淚水,一旁桑兒幫著阿娘擦起淚水來。
柔兒知道起墳的主意是自己說出來的,眼下心裡也十分忐忑難受,伸手環抱住自己的阿娘。
「阿娘,柔兒太不孝了,真的要起墳帶爹爹一起走麼?」
聽見女兒如此問,木纓此刻也堅定了想法。
「起!」
三人默默的在墳前跪了片刻,最後木纓起身動起手來,接著柔兒和桑耳也緩緩加入到起墳的動作里。
三個人皆是無言,若是沒有那些所謂的人來占地,自家何須如此?
將阿爹的屍骨起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母子三人都弄得一身土。
木纓哄了兩個孩子進了屋子,決意只自己一個人來親手火葬自己的丈夫。
棺木算不上十分的沉重,可饒是如此,木纓還是費盡了自己的全部氣力才搬了出來。
摸著滿是泥土的棺木,木纓呆呆看了半晌,最後還是沒有勇氣打開來看一眼。
木纓親手掃去了棺木上的土,又搬來家裡所有的柴火堆在一起,咬咬嘴唇,終於是心一橫,將手裡早就準備好的火把丟出去。
「轟」的一聲,火漸漸的燒了起來,映在夜色里剎那間恍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