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血溶於水

  第229章 血溶於水

  顧瀾回崇州,江磊親自駕車送她回去。👮🔥 ❻➈ˢ𝐇ùЖ.𝔠𝐎爪 🎁🐊

  「姐,其實我覺得你真沒有必要去爭孩子的撫養權,成天看著孩子,你不添堵嗎?」

  顧瀾閉著眼睛坐在副駕駛座上,吁氣:「不要撫養權怎麼辦?江磊,我沒有辦法,孩子畢竟是安明的骨肉,如果我不把孩子留在身邊,就算那女人跟安明斷了聯繫,安明的心也會一直在她身上。」

  「那你覺得,你把孩子要過來,喬總就能收心了?」

  「當然,感情這種事,時間久了就能變淡,孩子只要在喬家,安明只要不跟她聯繫,慢慢兩人就乾淨了…」

  顧瀾疲憊地翻了翻身,將側臉貼在椅背上,輕輕笑著看向江磊:「更何況老太太也要這個孩子,她贊同把孩子要過來由我撫養。你要知道,血溶於水,就算現在他們斷了,你能保證安明不會暗地裡再去找她?我自己又生不了,若是若干年後這個孩子回喬家認祖歸宗,還不如讓我死!」

  顧瀾頓了頓,眼裡閃著陰冷的狠。

  「知道消除隱患的最好辦法是什麼嗎?就是把孩子放在我眼皮底下!」

  所以就算顧瀾多麼不情願,她也得忍痛去爭取孩子的撫養權,讓孩子叫她媽媽。

  讓杜箬的孩子叫自己媽媽,顧瀾想到就覺得心裡抽痛,揪緊,呼吸不暢,只能粗粗喘著氣說:「快點開吧,我得趕回醫院陪安明吃晚飯。」

  丁阿姨已經把東西全部收拾好。

  杜箬去開了出院單。

  雖然之前周朗一直拖著她,但醫院也有規矩的,杜箬強烈要求,院方也只能同意出院。

  莫佑庭陪著杜箬去結帳,卻被告知費用已經墊付,喬安明一次預付了好幾萬的住院押金。

  杜箬拿著醫院退回的押金一籌莫展。

  莫佑庭搶過裝著厚厚現金的信封:「愁什麼愁?我把錢給喬安明送去,扔到他臉上,說謝謝他操心,以後你和寶寶的事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多傻,你背台詞呢吧!」杜箬假裝開玩笑,將信封拿過來塞進口袋裡:「幹嘛要把錢還給他,就當給他一次盡父親義務的機會,走吧,丁阿姨還在房間等我們。」

  ……

  喬安明第二日出院。

  顧瀾去接他,琴姨在一旁收拾東西。

  「媽本來也說要來接你的,被我勸住了,天氣太冷,她刀口還未完全恢復,怕她再著涼。」顧瀾一面說一面幫喬安明套大衣,面容柔靜,大有一副賢妻好兒媳的姿態。

  琴姨在一旁將喬安明的換洗衣服放進紙袋裡,幫腔:「是呢,小姐前幾天剛去西邊兒看過老太太,老太太恢復得不錯,氣色也好。」

  「嗯,陳媽說她現在一頓能喝小半碗粥了,胃一點點撐起來,營養師也定期去,等天暖一點估計胃就恢復了。」顧瀾隨口聊著,幫喬安明將大衣的下擺和衣襟捋平整。

  那是最普通的夫妻場面,太太幫丈夫穿大衣,扣扣子,嘴裡隨便扯些家事,可喬安明卻因為顧瀾貼得太近而有些不適應。

  他將頭稍稍往後仰了仰,不動聲色地按住扣子:「我來吧,自己能扣,又沒生多大的病,就是在醫院裡躺乏了…」

  喬安明說完自己很迅速地扣好衣扣,轉身問琴姨:「好了嗎?走吧,我一會兒還得回公司。」

  從頭到尾,他眼裡有閃爍不明的迴避,雖然喬安明隱藏得極好,但是顧瀾多麼細緻啊,怎麼逃得出她的眼睛。

  多少有些隔膜了,夫妻之間發生了這麼多事,第三者,一個孩子,鬧到要離婚,種種「大逆不道」,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和和順順地過日子。

  可是顧瀾有自信,她相信只要杜箬不再來介入他們的生活,只要她將孩子的撫養權爭到手,接下來便只是時間問題。

  她會用餘生好好修復跟喬安明的感情,好好對這個男人用心,以一個「寬宏大量」,「顧全大局」的喬太太身份一點點重新堆砌自己的婚姻。

  總有一天,那個對她「關愛有加」的喬安明會重新回來。

  現在這點冷淡算什麼?

  「安明…」顧瀾站在原地愣了幾秒,抽了一條男士圍巾跑出病房去:「戴上吧,外面風大。」

  說完她便踮著腳尖,伸手為他戴圍巾,因為兩人的身高差距,她的鼻尖剛好觸到喬安明的下巴。

  如此近的距離,她在刻意貼近,他卻在刻意躲避。

  「你最近瘦了好多,顴骨都有些突出來了。」顧瀾忽略到他眼裡尷尬的神情,破天荒地用手捏了捏喬安明的下巴,一副嬌嗔樣子。

  喬安明晃了晃頭,苦笑著躲:「都看著呢,走廊里這麼多人。」

  「你怕什麼?我們老夫老妻了,什麼沒做過呀,倒是你怎麼瘦這麼多?想心事?愁工作?」

  喬安明還是不適應這樣的貼近,扶住顧瀾往後退了半步,自己將圍巾戴好:「沒愁工作,只是在醫院睡不好。走吧,回去。

  琴姨跟在身後,面前是顧瀾挽著喬安明胳膊的一雙背影。

  那應該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冬日早晨,可很多事情卻在那一天改變,因為在一百多公里之外的桐城,莫佑庭牽著杜箬的手一同走進民政局大門。

  喬安明回家後換了衣服便回公司,彭於初親自來接他。

  「喬總,其實您真應該在家再休息兩天。」

  「不行,公司擱了太多事,本來這周要安排出差的。」他捏著手機回答,很熟練地按下杜箬的號碼,剛想撥過去,周朗的來電卻先進來了。

  「喬總,杜小姐昨天出院了…」

  「為什麼沒通知我?」

  「我還在外省呢,是醫院同事告訴我的,第一時間就給你打電話了,似乎她走得挺急。」

  喬安明立刻打杜箬的電話,那頭等了好久才接起來。

  「餵…」依舊冷淡的聲音。

  喬安明習慣了,開口就問:「你出院了?現在在哪兒?」

  還未等杜箬回答,只聽到那邊有陌生男人急躁粗魯的催促聲:「那位太太,麻煩能否等拍完合照再接電話?外頭一堆人等著登記結婚呢!」

  喬安明猛地在椅子上坐直,心裡開始發慌。

  「杜箬,你在哪?」

  她不回答,咬緊牙。

  他越發急:「杜箬,回答我,你在哪!?」

  拍結婚合照的工作人員更是急,又催:「喂,太太,怎麼回事呢?照還拍不拍了?婚還結不結了?」

  「杜箬,杜箬…」喬安明的聲音洪亮裡帶著惱怒,穿透力極強,一旁的莫佑庭聽得清清楚楚,他擅自搶過杜箬的手機,替她回答:「喬先生,我跟杜箬在民政局,今天日子好,登記結婚的人挺多,你若有什麼事能否等我們辦完手續再打過來?」

  看似無意的一段話,莫大少真是講得「斬草除根」啊,還帶點「揚眉吐氣」的范兒。

  杜箬閉起眼睛,等著喬安明會發作,可那頭突然就沒了聲音,連呼吸聲都沒有,幾秒之後就被掛斷。

  「怎麼回事?」莫佑庭有些惱,將手機還給杜箬:「他掛了,你還有沒有話要對他說?」

  「沒有,拍照吧。」她笑著主動去挽莫佑庭的胳膊。

  鏡頭前面,攝影的工作人員機械式地發號口令:「兩人頭挨近一點,笑…女的笑得不自然,男的用手摟她的肩,對,就這樣…」

  咔嚓間的定格,照片很快就洗了出來。

  莫佑庭笑得很好看,帥氣中帶著沐浴陽光的甜蜜。

  杜箬也笑,嘴角裂開,看不出哪裡不協調,只是她來的時候刻意塗了唇膏,以遮掩發白乾燥的唇,可是得不償失,因為唇色不自然的紅,倒反而趁著臉色過於白。

  喬安明用手機抵住額頭,來回摩擦了幾次,心裡慌張的感覺平息了一點,隨即而來的便是盛怒,越來越濃的盛怒。

  「於初,取消下午的會議,打電話給律師…」

  感情里啊,再聰明的人都會變成糊塗蟲,他沒有再打電話過去追問杜箬,他得到的信息是她跟莫佑庭辦登記了,她結婚了,他曾經願意放棄江山而要娶的女人,最後一點餘地都不留給他,帶著他的骨血嫁了另外一個男人。

  

  以喬安明過於自我的性格來講,光這一點就已經要了他的命。

  杜箬不止是背叛和辜負,簡直是一下子毀掉了他對愛情和回憶的所有珍惜。

  片甲不留,釜底抽薪!

  從民政局出來,陰天,風也大。

  誰說今天是好日子的?連一絲陽光都沒有。

  莫佑庭替杜箬扣衣服,戴帽子,圍圍巾,將她整個人包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才停手。

  「媳婦兒,回家!」他樂滋滋,兀自攬著杜箬的腰身。

  她扭了扭,將圍巾從臉上扒拉下來,露出嘴:「莫佑庭,謝謝你願意這樣幫我。」

  他當沒聽見,繼續摟上她的腰:「媳婦兒,回家!」

  杜箬愣在原地。

  莫佑庭實在演不下去了,苦笑著說:「杜箬,能不能敬業一點?戲還沒演完。」

  「我說真的,真心謝你,等孩子的戶口辦下來我們就來把離婚手續辦掉。我不會跟誰說我們辦過結婚的事,以後你還得再娶小姑娘呢,不能耽誤你!」

  她還呵呵笑,可神氣語氣都極傷人。

  手裡剛拿到結婚證,紅色本子,油墨味還未散盡,可她卻在跟他談離婚。

  莫佑庭心都被攪得裂開來,卻還笑著用手去擦杜箬發乾的紅唇,手指上沾了一點唇膏。

  「能別這麼快喊醒我不?就當我入戲了,在辦離婚前的這幾天,能不能裝一裝我的老婆?」

  杜箬真是受不了他這樣傷沉沉的講話,平日裡痞相調皮,一這樣講話,杜箬就覺得虧欠他,更何況那天莫佑庭還特意穿了一身很正統的西裝,黑色,暗紋,整個人英氣十足,講話都帶著認真的味道。

  「行。」杜箬無奈點頭。

  莫佑庭立馬就眉開眼笑了,恢復剛才甜膩膩的模樣,幫杜箬重新戴好圍巾:「媳婦兒,把臉包好,風大,你還在月子裡呢。」

  杜箬出院後仍然住在之前的出租屋裡,莫佑庭再三哄她搬到他市區的公寓去,她都推辭掉了。

  本來就沒有真結婚,她只是想要一張結婚證可以去幫寶寶上戶口。

  莫佑庭送杜箬回去,到樓道口的時候停下來。

  她正準備下車,卻被莫佑庭一把拉回來。

  「等一下,有東西給你…」莫大少神秘兮兮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白色盒子。

  盒子上印著燙金的英文字母,是某珠寶品牌的LOGO,杜箬心裡已經預感到什麼,甩開自己的手,問:「你幹嘛?」

  「戒指,婚戒!」他埋著頭回答,又去搶過她的手。

  杜箬搖頭:「不需要,真的,莫佑庭…」

  她已經領教過幾次他的倔脾氣了,這貨瘋起來也是無法無天,可莫佑庭不干,捏住她的手背,嬉皮笑臉地說:「我知道是演戲,但演戲也得要道具啊,戒指早就買了,好歹戴一下吧。」

  也不管她願不願意,拿了戒指就往杜箬的無名指上套。

  套不進去,尺寸太小。

  杜箬鬆一口氣:「我懷孕四肢浮腫很厲害,手指粗了好多,還沒恢復,所以別戴了,戴不進去。」

  「沒事,我還有…」說完又從口袋裡掏出另外一個白色盒子,一模一樣的盒子,打開,另一枚指環,往她手指上套,結果指環尺寸又太大。

  「別急別急,你手別縮回去,我還有…」莫佑庭手忙腳亂,繼續從口袋裡掏出第三個盒子…

  你有沒有見過這樣買婚戒的人?

  因為他不知道杜箬的手指尺寸,所以他把女孩子最常佩戴的幾個號碼都買了一遍。

  杜箬不知道該說什麼,已經不止是感動了,而是深深的內疚和虧欠,她如此不堪的女人,怎麼值得莫佑庭這樣對她。

  「你到底買了幾個戒指?什麼時候買的?」

  「買了五個,10號-15號,店員說這幾個號是最常見的。」莫佑庭回答的時候也沒鬆開杜箬的手,「戒指是早就買好了,就上次你約我吃晚飯,我在去餐廳的路上買的,還買了花,可是最後醒過來卻發現在自己家的床上…」

  杜箬吸口氣,索性將頭偏向窗外。

  窗外陰層層,風甚大,她本來打算大著肚子離開桐城,可最後還是沒能走得了。

  莫佑庭終於將戒指套了上去,尺寸剛剛好。

  「14號,你戴14號的戒指,手指果然粗…」

  杜箬抬起手,無名指上繞著一枚指環,細微白鑽的圍繞下托著一顆粉鑽,鑽石不算很大,但勝在精巧,這是典型的婚戒設計。

  「喜歡嗎?不喜歡的話我們再去換。」

  「不用換,很好看。」杜箬放下手,逕自又開了車門,「走吧,丁阿姨一個人在家快一上午了,寶寶該餓了。」

  走路的時候她將另外一隻手蓋住婚戒,頂端的鉑金鑲爪扣進手心肉里。

  杜箬這輩子虧欠了太多人,其中最讓她耿耿於懷的便是莫佑庭。

  因為莫佑庭下午還得趕回公司,杜箬沒有留他吃午飯。

  反正丁阿姨只做了產婦的月子餐,所以莫佑庭在屋裡逗了一會兒寶寶便走了。

  杜箬下午陪寶寶睡午覺,剛躺下便聽到敲門聲,丁阿姨去開門,隨後杜箬便聽到鄭小冉的聲音,她欣喜地趕緊裹了睡衣下床。

  「死樣兒,怎麼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我是臨時決定來的,剛好有外景任務,要去鄰城出差,所以就抽空來你這裡彎一下,我乾兒子呢?快讓我看看…」鄭小冉脫了大衣圍巾就往屋裡跑。

  寶寶睡在臥室,兩眼閉著,剛吃過奶。

  「起名字了嗎?小傢伙太可愛了,這麼白,像你…」

  「名字還沒想好,你有空幫我想想?」

  「好…我想想,對了…」鄭小冉從包里掏出一個紅包,塞給杜箬:「我來得太匆忙,也沒給小傢伙買什麼東西,所以就包個紅包意思一下吧。」

  「別,小冉,你這樣我得生氣了。」

  「你推什麼推,我還想認小傢伙當我乾兒子呢,這是見面禮!」

  兩人推推搡搡,可能因為動作有些激烈,鄭小冉的手背不小心被利物劃出一道血痕。

  「嘶-」地吃疼,她才發現杜箬無名指上的鑽戒。

  「鑽戒都戴上啦,哈哈哈…莫佑庭那小子的眼光不錯麼!」鄭小冉拎著杜箬的手端詳了一番,白皙的手指上戴著莫佑庭對她的承諾。

  粉鑽熠熠生光,刺得鄭小冉的眼睛酸疼,卻還要笑,笑得牙齒都露出來了。

  杜箬有些尷尬,介於鄭小冉對莫佑庭的感情,抽回手,問:「你知道我跟他去辦證了?」

  「知道,今天上午去辦的吧?他昨晚一夜沒睡好,給我打電話,說緊張得要死,真是稀奇了,那小子平時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麼就栽你手裡了呢。」

  鄭小冉說這話的時候始終在笑,樂呵呵,心有澎湃,面無異色,應該就是她這樣子。

  杜箬哪裡不了解她的脾氣:「你笑P,我跟他之間只有形式,沒有本質,等我把孩子的戶口辦下來之後就恢復他的自由身。」

  「什麼自由身?他巴不得你一輩子綁著他,杜箬,你就真的不能考慮一下莫佑庭麼?他條件不差,難得還願意這樣一心一意對你,如果你們真的結婚了,他會對你和寶寶好的,你不用一個人這麼辛苦。」

  「我知道,但我跟他真的不合適,況且我不能一直利用他的感情,這樣對他不公平。」杜箬別過頭去,看向床上睡著的寶寶。

  小傢伙睡覺的時候也喜歡皺著眉心,這模樣,像極了喬安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