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白皙如玉

  第205章 白皙如玉

  喬安明進臥室睡覺的時候已經過了凌晨,大半邊窗戶開著,窗簾和床幔被吹得飛起來,杜箬卻睡得很沉,身上依然是沒有一點被子,寬鬆的睡袍勉強裹住胸口和腰,修長白皙的腿卻全部露在外面…月光襯耀,像是泛著光澤的玉…

  喬安明又開始覺得喉嚨發緊,該死,對眼前這女人一點抗拒力都沒有,便沉著呼吸將窗戶關上,拉過被子躺到她身旁。

  床有輕微的凹陷,身上被蓋了被子,杜箬不安地皺著眉動了動,很快感覺身體被人攬入懷裡,熟悉的清雅氣息,她滿足地唇角彎了彎,很快鑽入喬安明的懷中繼續沉睡…

  他跟顧瀾已經很久沒有過,最近這段時間顧瀾好幾次都主動表示要來一次,他也嘗試著去滿足,但總在最後關頭發現自己不行,他以為是因為年齡的原因,但是現在看來不是。原來很多事情跟年齡沒有關係,他以前沒有遇到杜箬,所以以為床第之事大抵就這樣,雖然有些寡然無味,但也不至於會出問題,可是經歷過杜箬,像是嘗過濃郁的烈酒,再去嘗白開水,自然就覺得喝不進去。

  貪心和癮是被一點點餵食出來的,他深刻感覺到自己已經舍不開身下這個女人,不管是心還是身體,他都想要。

  他已經嘗過最美好的,再讓他回到過去,做不到!

  喬安明看著懷中的人,低迷說:「杜箬…就這樣在我身邊吧,我沒有辦法想像沒有你該怎麼辦…」他已經變得太貪心,從最初的「一分鐘」,到之後的一段時日,再到現在,他想將她留在身邊,一輩子!

  杜箬已經筋疲力盡,眼睛微弱的睜開,勉強尋回一點聲音回答:「老流氓,我哪兒也不去…」

  他微微笑著,心口卻沉沉鬆了一口氣,所以他和杜箬的關係,最初的貪心是從喬安明開始。

  第二天杜箬醒過來的時候喬安明已經去公司,窗外日頭高照,她大叫不好,趕緊摸了手機看時間,天哪…已經快要十點,立刻披了睡袍下床,開門出去,卻見阿姨正在打掃臥室門口的走廊。

  見到有人匆匆開門出來,阿姨笑著抬起頭,但見到眼前裹著浴袍的杜箬,眼光一閃,很快尷尬地恭謹開口:「杜小姐,先生去上班了,走前叫我給您熬了粥,我去給您熱熱吧…」

  「不用熱了,我來不及吃了,上班要遲到了…」杜箬急得很,用手將胸口披散的頭髮往後撩了撩,大片頸脖的皮膚全部露了出來,那阿姨看得趕緊埋下頭,故作常態地說:「先生說您今天不用上班啊…」

  杜箬正想回答,捏在手裡的手機卻響了,喬安明的電話。

  「起床了嗎?」

  「嗯,剛起,都要遲到了,你走的時候怎麼也沒叫醒我?」

  「你睡得那麼熟,怎麼忍心叫醒你,今天就別去基地了,在家休息一天吧,我已經給老徐打了電話…」

  「怎麼可以這樣啊,工作是工作,一碼歸一碼,我還是理一理去上班吧!」杜箬覺得最近喬安明對自己的縱容有些過頭了,完全不像他以前原則性超強的脾氣啊。

  可是電話那頭的喬安明卻似乎笑了笑,反問:「剛起床吧,還沒洗漱吧?去照照鏡子吧……另外不覺得哪裡不舒服麼?比如腰,或者腿…?」

  他的心情極度好,就如窗外燦爛的艷陽,杜箬卻被他這問題問得莫名其妙,待反應過來後,立刻捏著手機往洗手間走去,對著鏡子才知道他話中的意思,斑駁的吻痕從頸脖一直蜿蜒到胸口,更又幾枚殷紅綴在起伏的胸線處,如此惹火的樣子,赤.裸.裸昭示著昨夜兩人的蝕骨纏綿…

  杜箬臉「噌…」的一下就紅了,難怪剛才阿姨看她的眼光都是怪怪的!

  「喬安明,你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講!」她站在鏡子前,將睡袍的領子裹得生緊,那頭的男人卻故作迷糊:「講什麼?」

  「你說呢?講什麼?你到底用了多大的力,到處都是,我怎麼出去見人?」

  「哈哈哈…」他憋住的笑終於忍不住呼了出來,得意又愉悅地回答:「其實沒用勁,是你皮膚太嫩,不能出去見人就在家呆著吧,我替你請幾天假,下午我看下行程,可以的話我會早點回去陪你…」

  「真的?這麼好?」杜箬一聽到他說可以早些下班,剛剛的怒氣全部轉為欣喜,喬安明覺得這丫頭有時候太容易滿足,讓他對她的寵溺和心思完全沒有成就感。

  「真的,我安排一下,想想晚上想去哪裡?」

  「好,我想想…」杜箬的愉悅已經在語氣里表現得很明顯,喬安明被她感染,整個人的心情更為輕鬆,只是突然又想起什麼,轉而用些許嚴肅的口氣說:「昨晚兩次,如果今天你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杜箬一開始沒聽明白,待轉神過來,又是被他卡得一句話都接不上。

  到底是這老男人以前裝得太好,還是骨子裡本身就這樣?那麼一個沉穩嚴肅的老男人,沒臉沒皮起來,簡直要人命!

  杜箬掛了手機,看著胸口的斑斑吻痕,再想到昨晚那樣的蝕骨纏情,不禁心口一抖…

  天哪……喬安明,你這個臭流氓!最後還不忘將手摁在小腹上,竊竊地對著鏡子講:「寶寶,你爸是個臭流氓!」

  顧瀾現在每天下午都會把自己關在地下室兩小時,這個習慣已經持續了有大半個月,琴姨覺得最近顧瀾有些異樣,雖然面上看不出什麼,但眼神總是呆滯陰涼,再加上她的話越來越少,又天天把自己關在畫室,所以琴姨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好幾次都去敲畫室的門,但是裡面無人應答,她又不敢找鑰匙開門進去。

  所幸每次兩小時之後,顧瀾都會自己出來,除了圍著畫畫的圍裙上沾了一點顏料之外,她的神情無異,照樣吃飯睡覺發呆,以及和喬安明打電話。

  只是今天吃過飯,顧瀾沒有按照往常的習慣去地下室畫畫,而是從地下室扛出一幅畫架,一直扛到主樓門口的草坪上。

  草坪上有樹蔭和長椅,顧瀾穿著一身枚紅色的絲質裙子,坐在長椅上,畫架就擺在她的身旁。

  琴姨端著藥和溫水從主樓走過去,看到不遠處的顧瀾,斜斜靠在長椅的靠背上,嫣麗的長裙逶迤。

  在琴姨的記憶里,小姐很少穿長裙,更別說是如此艷麗的絲質面料,她常年在家,所以一般都是最簡單的披肩和針織,偶爾也會穿裙子,但顏色大抵是白色或者灰色,斷然不可能穿這麼艷麗的顏色。

  琴姨覺得今天的顧瀾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清奇怪在哪裡,便端著杯子走過去,才發現椅子上的顧瀾閉著眼睛,一隻手搭在長椅的扶手上,另一隻手微微握拳。

  下午的陽光斜射而來,將玫紅色的絲質裙子映射得更為艷麗明媚,但顧瀾的臉色暗沉,明顯可見乾燥皮膚上的小細紋,更糟糕的是,她似乎並不適合這樣艷麗的顏色,本來很美的裙子,穿在身上只顯得她的膚色更暗沉…

  琴姨微微嘆口氣,輕喊:「小姐,睡著了?去房間睡吧,這裡風大,著涼就不好了…」

  顧瀾卻突然睜開眼睛,可能是因為一時不適應刺烈的光線,又很快閉上,只留一條縫隙,有氣無力地回答:「沒睡著,就坐著想點事…」說完嘴角冷澀笑了笑,琴姨看著分外心疼。

  「在想姑爺?姑爺最近是不是很忙啊?好幾個星期沒回來了吧?」

  「是,很忙…」顧瀾用手擋住太陽光,微眯的眼睛才勉強睜大一點,眼梢瞟過旁邊蓋著畫布的畫架,陰陰笑著回答:「他以後估計一直會很忙,再過幾個月,可能會忙到一年都不會回這地方幾次!」

  「怎麼會?」琴姨笑著打岔:「姑爺忙也不是一天兩天,但是再忙,他都會抽時間出來陪你…」

  「哼…抽時間陪我?」她冷笑一聲,「那是以前,以前他就我和工作,自然抽得出時間陪我,可是以後…難說!」

  「怎麼會,姑爺心裡一直裝著小姐,沒什麼有小姐在他心中重要!」琴姨覺得今天的顧瀾表情陰得有些怪異,勸了幾句,有些擔憂地試探著問:「小姐,你是不是,和姑爺吵架了?」

  長椅上的人嘴角扯出一個幅度,但很快就支起上身坐起來,笑著回答:「沒有,我和安明結婚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吵過架…算了,不說這個,說這裙子吧,這裙子,我穿著好看嗎?」

  顧瀾說著還特意站起來,轉了一個圈。

  琴姨有些苦澀地笑著回:「好看,好看…小姐身段其實挺好,穿什麼都好看。」

  顧瀾笑笑,又坐回長椅:「你哄我的吧,我知道自己穿這個不合適。這裙子是安明有次去國外出差給我買的,那年好像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他沒法回來陪我,就買了這條裙子空運回來,我卻不大喜歡,一直掛在衣櫃裡…現在想想,是不是辜負了他的心思?」

  「不會,姑爺不是這么小氣的人,再說姑爺給你買的禮物還少?花著心思揣度你的喜好,只是好像買回來的東西,你都不大喜歡。」

  「是,他給我的買的東西我似乎都沒怎麼用過,首飾,錢包,絲巾…還有這條裙子,我記得當時我收到這身裙子的時候還特意給他打了越洋電話,責備他怎麼給我挑了這麼一條裙子,還怪他不懂我的風格,跟他過了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見我穿過這種裙子啊!…」顧瀾說著便自己垂下頭,微握著的拳頭鬆開,有些陰鬱地繼續自言自語:「不過自從那次之後,他再也沒有給我買過衣服,就算偶爾陪我出去逛街,都是我看中了,他付錢…所以他現在這樣對我,是不是我咎由自取?」

  「什麼咎由自取?」琴姨是越聽越糊塗,本來就覺得今天的顧瀾有些奇怪,現在再聽她這話,更是一頭霧水,但她沒有往深處想,只是坐到顧瀾身旁悉心勸:「小姐,別胡思亂想,姑爺肯定是工作忙才不這麼久不回來。秦醫生不是說了嗎,你的身體最忌諱不開心,所以別自己給自己找堵…裙子不裙子的,擱著就擱著吧,浪費就浪費吧,反正姑爺也不缺錢,不在乎你浪費掉他一條裙子…」

  如果這話被喬安明聽見,心裡會怎麼想?

  他對顧瀾盡心盡力二十年,從照顧她的身體到遷就她的脾氣,生怕她有任何不開心。可是現在連一個下人都如此不珍惜他的用心。

  「反正姑爺也不缺錢,不在乎你浪費掉他一條裙子…」

  聽聽這話,多麼有意思啊,他確實是不缺錢,但是人的耐心和溫度都有限,花一點即少一點,時間久了,他也沒有那個興致。

  →

  只是那時候的顧瀾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因為她的生命中,富裕的生活,悠閒的日子,喬安明的溫柔和照顧,所有的美好都來得太輕易,輕易到她覺得心安理得,所以從未想到要去珍惜,也從未想過,有天會失去。

  顧瀾又靠在椅背上,眼睛眯起,接過琴姨手中的藥,就著溫水吞下去,隨後將杯子遞給她,說:「去幫我把顏料和畫筆拿到這裡來吧,我今天不在畫室畫。」

  琴姨聽了大鬆一口氣,叨嘮著說:「好,就應該出來多走走,這天氣多好啊,成天悶在那陰濕濕的地下室,對你身體也不宜啊…」羅嗦地說了一通,她才端著杯子往主樓走。

  顧瀾又陰陰笑了一聲,無力再次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琴姨端著畫具走回來時,見杜箬已經站在畫架前,畫上是一張女人的臉,五官很精緻,但卻仿佛透著一股道不明的晦澀陰氣。

  喬安明那天傍晚四點就回了別墅,手裡拎著精緻的包裝袋和一個盒子,放到沙發上,在屋裡轉了一圈,不見杜箬的影子,側門開著,他便往花園走,老遠就見縮在樹蔭下的那團白色身影。

  他一步步靠近,發現杜箬趴在圓桌上睡著了,半邊臉側著,面向陽光,睫毛投下的陰影在眼底形成扇形,眼睛閉著,似乎睡得很香,又因為伏在手臂上,已經有些肉的臉頰被手背擠得鼓成一團。

  四點的斜陽光線透過頭頂的枝葉縫隙照下來,一點點在她白淨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點,再往下看,她將雙腿支在一張小板凳上,圓乎乎的腳趾剪得光禿禿,一根根併攏在一起,像蔥白的玉。

  那日她是穿著白色的寬鬆雪紡裙,風吹過來,手邊翻開的書頁和裙擺一起飛揚,那景那人,美得讓喬安明不忍呼吸。

  杜箬感覺有人觸碰自己,睜開眼睛,動了動,便看到了眼前的喬安明,而他剛為她蓋上的外衣也滑到了地上。

  「怎麼這麼早回來了?」她睡意零星地問。

  「答應你今天早點回來陪你…」他將草地上的外套撿起來,略帶責備的問:「怎麼不進屋睡?外面風大,容易著涼…」

  杜箬微微笑著支起身,扯掉胸口的耳機柔順地回答:「本來是在這裡看書的聽音樂的,可聽著聽著就覺得想睡覺,趴下去就趴到現在了…」

  喬安明知道她嗜睡,也沒多責備,只是又關切地交代:「以後要是想睡覺就去床上睡,你看你赤著腳,很容易感冒。」

  杜箬這才發現自己忘了傳襪子,忙將赤.裸的腳丫子往裙子裡縮了縮,可這點孩子氣的小伎倆根本逃不過喬安明的眼睛,他無奈笑笑,拉起她進屋。

  杜箬一進客廳就看到沙發上的紙袋和盒子,便興匆匆地問:「買什麼了啊?」

  喬安明正在解領帶,隨口回答:「自己看吧…」

  「什麼呀,神秘兮兮的…」杜箬嘴裡嘀咕,先拎起紙袋打開,可是一看到裡面裝的東西,腦門一熱,抱著紙袋就走過去問喬安明:「誒…你買這東西做什麼?」

  「穿啊!」

  「你穿啊?」

  他將手裡的領帶掛到衣架上,總算捨得回頭看著眼前一臉驚異的杜箬:「你說這東西我能穿嗎?當然是買給你的啊。」

  「買給我?我又不缺,你無緣無故買這東西給我做什麼?」杜箬實在覺得匪夷所思,哪知喬安明的眼光順著她的下巴往下移,最終停在她的胸口,嘴角一彎,淡淡說:「昨晚發現你穿的那個尺碼已經不合適,勒得太緊對你不好,所以給你重新買幾個…」說完他便又錯開杜箬,開始解襯衣的腕扣…

  杜箬還愣在原地,不斷回味喬安明的回答,最後木訥地拿出紙袋裡的胸衣,大概有三四個,款式和花色都不一樣,其實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

  「喬安明,這BRA是你去給我買的?」

  往廚房走的男人嘴裡輕輕「嗯」了一聲,腳步停都沒停。

  杜箬不死心,拿著BRA追著喬安明到廚房,繼續問:「我的意思是,這BRA是你親自去店裡給我買的?」

  喬安明回頭,皺著眉問:「難道這種事我還能叫秘書或者小張去做?」

  「啊…」杜箬頓時驚呆,嘴巴張大,就發了一個單音節,之後什麼話都講不出,喬安明走過去接過她手裡的BRA,皺著眉解釋:「其實我也不大懂,第一次買這種東西,是店員介紹的幾款樣式和花色,說是孕婦內衣,無鋼圈,全棉,透氣舒適…你試試,要是還勒得緊,我帶你去換…」說完便又擦過杜箬往客廳走。

  杜箬站在廚房的門口,看著喬安明挺拔的身姿背影,想著他穿梭在內衣專櫃替她挑內衣的場景,想笑,但最終先出來的卻是淚…

  可能真的是她太不貪心,僅僅是他隨手送的內衣,她都可以感動到落淚。

  喬安明站在客廳,等了好幾分鐘都不見杜箬從廚房出來,便喊:「一個人站那裡做什麼?晚飯出去吃吧,想想,要吃什麼?」

  杜箬聽到喊聲,感覺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吸著鼻子走出去。

  最終兩人很沒創意的選了別墅區門口的一家私房菜館,本來喬安明想開車帶她去市區,但是她不願意,一是因為頸脖和胸口全是他的「滔滔罪行」,二是懷孕的女人大多容易疲乏懶散,所以喬安明依著她,就近解決了晚飯。

  私房菜館的口味都比較清淡,只是杜箬的胃口極好,一人吃完滿滿一碗香米飯,外加兩碗湯…喬安明一向吃得不多,只是見杜箬胃口這麼好,他也覺得欣慰。

  兩人吃完,喬安明埋完單,問對面用紙巾擦著嘴的杜箬:「要不要再打包一份夜宵回去?」

  「別了,我吃得很撐了,晚上肯定不會餓。」

  「你確定?」

  「嗯……確定,不會餓…」她講得很有自信,喬安明便也沒有強求,只是抬頭見她略有些圓潤的下巴,笑著調侃:「你周圍有沒有人說你最近胖了?」

  「沒有吧…真的胖得這麼明顯?」杜箬一驚,手便條件反射地捧住自己的臉,可喬安明卻壞笑著將眼光定在她的胸口,故作嚴肅地回:「嗯,胖了,至少有些地方胖得很明顯!」

  杜箬會意,眼睛立馬瞪圓,憋著氣駁斥:「喂,喬安明,你夠了啊,耍流氓都耍出癮了吧!」

  「哈哈哈…」對面的男人很暢意的笑出聲,覺得逗面前這女人估計是這世界上最開心的一件事,只是她講得對,他果然會上癮,白天的工作壓力再繁重,但一想到晚上有個人,有盞燈,有具溫潤的身體會膩在他懷裡,他便覺得煩惱全無,心情放晴。

  飽食一頓,杜箬提出要散步消食,喬安明便依著她,順著別墅區門口的那條大道走一圈。

  兩旁是高大的香樟樹,正值初夏,枝葉茂密,杜箬挽著喬安明的手走在樹蔭下面,風吹過來,枝葉顫抖,腳底的影子也跟著窸窸窣窣的動。

  書上說孕婦因為體內激素變化,導致孕期易怒易躁,情緒浮動,但是杜箬覺得,那段日子是她活到25歲最寧逸的日子,每天迎著朝陽起床,就著月光入眠,一日三餐定時吃,還會就著喬安明的時間表服用他給她配的各類維生素,鈣片和葉酸。

  之前幾十年忙碌慌亂的歲月仿佛到這裡就啞然而止,有時候她半夜醒來,睜開眼看到身旁沉睡的喬安明都不禁要懷疑,是不是以後的歲月里他都會在,這樣安然睡在她身旁,陪著她一起老,陪著孩子一起成長?

  很多美好經歷過之後才會念念不忘,但也正是經歷過,嘗過那份甜,有朝一日一旦失去,錐心刺骨。所以即使杜箬有時幸福到感覺像在夢裡,她也時刻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眼前這一切,喬安明的寵愛和溫柔,所有的美好都是被吹出來的七彩泡沫,美得心慌,但一旦破裂,隨時就會消失在空氣中,朝生暮死,所以絕對不能讓自己貪戀。

  正是因為始終保持著這份清醒,杜箬才會把這樣臨於懸崖的短暫幸福過得如此安逸,也正是因為這份清醒,災難降臨,她才能咬著牙扛過去。

  「老喬,問你個問題…」

  「問吧,我聽著。」

  「…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都可以,男女都喜歡!」

  「可是我喜歡女孩,女孩貼心…要是哪天你不在,女兒會比較懂得疼媽媽。」

  「胡說,我怎麼會不在。」

  「我也就隨口一說嘛,這樣就生氣?果然是老男人好小氣…」杜箬將頭靠到他的手臂,笑了幾聲,繼續問:「喂,有沒有給寶寶想過名字?」

  「想過,我媽當初給我取名安明,是循安然,明了這幾個字,所以如果我們生男孩,就叫喬安安,如果生女孩,就叫喬然然…」

  「咦…安安,然然…這名字爆俗,乾脆直接叫明了算了,明了明了…喬明了…多好聽…」杜箬說完覺得自己的主意不錯,有些得意,搖著喬安明的手不斷重複「喬明了」這三個字。

  喬安明沒轍,只能笑著回覆:「好好好…你覺得怎麼好聽就怎麼取吧,都依你…」

  彼時月斜風輕,地上是交迭在一起,不斷走走停停的兩枚影子。

  順著香樟大道走了一圈,到別墅門口時杜箬已經精疲力竭。

  「休息一會兒吧,腿很酸…」杜箬拉住喬安明,停在路邊不走了。

  喬安明卻依舊狀態很好,拉著杜箬,將她的重量都支在自己身上,耐心哄:「別停了,一鼓作氣走回去吧,越歇越累…」隨即拽著杜箬就往小區里走。

  杜箬累得腳底發軟,可身旁的男人卻始終精神奕奕,她都不禁懷疑這男人是不是服用什麼神藥,每天要應付如此繁重的工作,早晨早起,晚上回來還要加班,再加上昨夜兩人還…天…杜箬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眼光偷偷往他身上瞟,他正挽著自己的手臂神態沉默地往前走。

  杜箬吐吐舌頭,心想,這老男人怎麼沒有疲倦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