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氣量

  「掌門,天墉城楊雲已至。」

  瓊華,太一宮中,慕容紫英帶著楊雲跨過門坎,而齊騰一與司馬晨風二人,則是留在了劍舞坪上,未曾一同進入。

  雖說慕容紫英對此感到些許內疚,在來的路上還向楊雲作了一番解釋,試圖平復彼此之間可能產生的誤會。然而對於楊雲來說,這一切似乎並不重要,他對慕容紫英的歉言頗為淡然,甚至沒有表現出任何介意的跡象……不如說,這正在他的預料之中。

  楊雲通過神識特別囑咐了齊騰一,讓他仔細觀察瓊華派的布局和設施,尤其是五靈劍閣附近。畢竟追根溯源,瓊華派可以追溯到九天玄女,也算是根紅苗正……若齊騰一以此為契機參悟出幾分靈感來,也算沒有白來一趟。

  「嗯。」

  面對慕容紫英的拱手行禮,立於台上的夙瑤只是冷淡的點了點頭。

  楊雲還沒說話,另一旁剛見識過楊雲手段的慕容紫英可不敢有絲毫輕視之心,連忙一道神識遞了過去,用最短的時間將劍舞坪上發生的事情敘說了一番。

  尤其是最後,慕容紫英還特意補了一句:「掌門,楊前輩修為深不可測,不僅對長生成仙理解獨到,對鬼界之事更是知之甚詳,洞若觀火,還請以交好為主……」

  雖然慕容紫英給人的印象可能略顯保守刻板,但他絕非愚鈍之輩。日常生活中,他對夙瑤的性格和行事風格已有相當了解。故此當他目睹夙瑤故作威嚴,擺出掌門的架子時,慕容紫英心中便明白,夙瑤顯然沒有將楊雲真正放在心上,甚至還透露出一絲輕視之意。

  正如慕容紫英所預料,夙瑤在聽完他的匯報後先是微微一愣,緊接著顯得有些尷尬起來。

  「本座瓊華第二十五代掌門,夙瑤。」

  不過夙瑤終歸擔任瓊華派掌門多年,處世經驗豐富,很快便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恢復了應有的從容態度正色道:「道友此次前來我瓊華,意欲何為?」

  「一來上門拜訪,見識見識九州修仙門派,看能不能交流一二,互相印證一番。」

  既然夙瑤態度雖略顯軟化,但話語中的那股生硬與隱隱的高傲卻是依舊能夠聽出數分,那楊雲也就懶得拐彎抹角打機鋒,而是直接點明自己此番來意。

  不過,若楊雲單單這一句話倒還好,他的下一句話就直接讓夙瑤雙眼圓睜:「至於第二,自是為了妖界入侵之事而來。」

  「嗯?」聽聞此言,夙瑤當即驚訝不已。

  以夙瑤養氣功夫,本不該如此輕易失態,但此事實在太過於重大,十九年來苦心謀劃皆是為了此刻,絕對不容有失。而聯想到剛才楊雲的行為,以及這兩次慕容紫英的態度,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夙瑤腦海中浮現,令她斷然怒喝道:「慕容紫英,你!」

  當夙瑤直截了當地點出慕容紫英的名字時,他不禁一怔,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繼而迅速捋順了思緒,臉上的表情也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恰逢其會,在指導雲天河和其他弟子練習御劍術之前,慕容紫英曾不經意間提及了十九年前瓊華派與妖界間的一段往事……難道,在那個時刻,他的言語不慎落入了楊前輩的耳中?

  慕容紫英的神情落在夙瑤眼中,自是對方心虛的證據。只見夙瑤柳眉一挑,神情更顯冰冷,顯然是對慕容紫英動了真火……

  ——心胸狹窄,野心勃勃,卻又志大才疏,為虛名所累,也難怪會最後淪為玄霄手中傀儡,其重要性不及雲天河這個兄弟半分……看來,上一代瓊華也是真沒人了。

  見夙瑤不顧外人在場,竟然選擇直接嚮慕容紫英發難,楊雲臉上微笑也收斂了幾分,同時在心中暗暗搖頭……雖說心胸不廣之人他也見過不少,但像夙瑤這樣,三兩句就對門派內傑出弟子升起疑心的妒賢嫉能之人,楊雲尚且還是首次碰見。

  「夙瑤掌門想多了,這可不關紫英真人的事情。」

  看熱鬧歸看熱鬧,就在夙瑤準備繼續對慕容紫英發難時,楊雲忽然朗聲道:「十九年前妖界與瓊華一戰雖說流傳不廣,但也絕非什麼絕密之事,在下有所耳聞再正常不過。」

  「畢竟,連上一任掌門太清真人都隕落於此,如此大事焉能瞞的密不透風?」

  「你……」

  夙瑤話語還未說完,便被看不過眼的楊雲中途截斷,頓時卡得這位瓊華掌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而提起上任掌門之事,更是令她那冰冷的面容上泛起一股紅潮。

  在這一刻,夙瑤想了很多,例如楊雲自稱的「天墉城」身份究竟是真是假,除瓊華外的崑崙其他七派是否知曉了妖界降臨真相,會不會作出相關應對,是來分一杯羹,還是想要獲取成仙之秘……

  「……楊前輩,慎言。」

  看著夙瑤忽青忽白的神色,又想起楊雲仗義執言,慕容紫英心中複雜難明,最終還是門派門規之念於他心中占了上風,低聲對楊雲道:「降妖除魔乃吾輩修士本分,十九年前之事流傳大多為傳言,請勿妄言我瓊華先代掌門……」

  「呵,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見夙瑤一言不發,反而是慕容紫英開口維護瓊華顏面,楊雲不由得搖搖頭,不再看階上夙瑤一眼,轉身大步走出。

  「等等,道友這是……」夙瑤還在心中做著猜想,見楊雲轉身離去,下意識問道。

  「自是遊覽瓊華一二,見識見識仙家氣相,還需打擾十餘天了。」

  楊雲回頭一笑,腳下腳步根本不停,轉眼便已走出大殿,只餘一句話語飄來:「我想,夙瑤掌門不至於連這點氣量都沒有吧?」

  「慕容紫英先行告退……」

  言畢,慕容紫英心知此處不是久留之地,也連忙轉身離開,跟隨楊雲腳步而去。

  一時之間,太一宮內只餘下滿臉鐵青的夙瑤,以及一句話語……

  「滿座衣冠猶勝雪,更無一人是知音!」(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