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命真的是給氣得不行。
我都咬過了!
那個青衣的小姑娘好像是看出了荀命就是要爆發,急匆匆地就是嘗試咀嚼那顆被她囫圇含住的靈果。
荀命都奇了怪了,足足有他拳頭那麼大的靈果,那個腦子好像不是很靈清的熊孩子到底是怎麼含住的……
幾次嘗試均是以失敗告終,那個小姑娘好像也是有些急了,也不顧上什麼本來就是沒有的「仙子風範」,一下背過身去, 有些艱難地吐出了那個沾滿了口水的靈果,趕著投胎似的三兩口就是啃入了腹中,別人要是不知道,都能以為她是餓了十天半個月的小乞丐。
「啵」地一聲吐出了一顆果核,吃花了臉的小姑娘一下轉回了身,雙手負後,一副「咋滴?說了沒拿你靈果就是沒有!」的自信神情。
給氣地眉頭狂跳的荀命轉頭看了一眼那個中年元嬰,再發現他也在「數星星」後,就是無比殘忍地會心一笑。
揍熊孩子, 我在行。
斜月宗的那些頑皮的小道童,就沒有哪個沒給荀命揍過的。
看著荀命「啪」地一下站起,笑著一邊向著自己走來,一邊把拳頭按得一陣脆響。
小姑娘有點慌了。
咋個辦?我還莫得金丹的啊!
先是有些尷尬地對著那個一邊「數星星」還一邊走神悄悄瞥著自己的「張爺爺」「餵」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後,小姑娘有些悻悻地笑了笑,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幾步。
「那……那個……」
「不就個靈……靈果嗎……我……我有個姐姐!可漂亮了!可……可以送你當媳婦兒!你說是吧姐夫……」
聽著小姑娘那越扯越離譜的胡話,荀命的神情越發古怪。
什麼玩意?
什麼姐夫?
不過就是他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再一回神,就是發現剛剛還是在自己跟前的那個青衣小姑娘已經是不見了蹤影,只有一句話音還在原地迴蕩:
「姐夫——,到時候我介紹我姐給你認識哈——」
猛然轉身,那個元嬰境的煉體修士同樣是不見了蹤影。
荀命正是要吐槽個兩句,下一瞬,他便又是摁在了地上。
這一次,荀命早早便是有所察覺,也完全可以躲閃, 因為對方的只是個剛入金丹沒多久一般修士,但他卻仍是沒有選擇反抗。
來者是海山關的守衛當然是一個原因。
不過更加重要的原因是,對面的人有點多……
一個金丹,五個洞天。
雙拳難擋二四六八……十二手。
算了,忍了。
「呔!來者何人!」
一張臉皮又一次埋進了土裡的荀命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得,是海山關的人無疑了。
……
最後,給檢查了一遍又一遍譜牒,用一套又一套早有腹稿的說辭把那一幫「民風不大淳樸」的巡邏修士哄得一愣一愣的,差點沒把自己都要忽悠哭的荀命終於是繼續了他前往海山關的路途。
只是方式有些不大光彩。
給一對制式手銬拷住了雙手,綴在一行人身後走著的荀命挑了挑眉,有些蛋疼地問道:
「用不用這樣啊……我就是一個沒啥本事的洞天境小修士啊……」
那個領頭的金丹一臉驚奇:
「喲,還挺有自知之明!」
然後荀命就不想說話了。
就該金丹境再來的!
……
一段在幾個修士腳下算不得長,但是對於荀命來說卻是別樣煎熬的路程轉瞬即逝。
夕陽還未完全落下,荀命便是來到了一處好似水晶切割而成的巨大鏡面之前。
長寬不下半里的水晶鏡面稜角分明,但總體上卻是呈現出了一個還算得上是規矩的圓形,好似一面放大了無數倍的女子妝鏡,矗立世間。
只要是穿過了這道鏡面,另外一頭便是那座阻隔了妖族無數歲月的「天下最南關」。
鎮守人族浩然天最南疆的海山關,其實並不在浩然天內, 而是在天外。
在那人族浩然天與妖族妖神界碰撞產生的一片混沌天域之中。
何謂混沌?天地初開, 萬物茫茫。
但是在那片已經化作了兩族戰場的混沌天域中,卻只有人族的所在的一方建造了關隘,在關後與自家天下相接處設下了層層禁制。
而反觀妖族的那邊,最多也就只有軍帳駐紮,而在軍帳之後的天域界限,則是毫無禁制,甚至連守衛都是沒有幾個,妖神界內之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為何多年以來大部分光陰都是均勢的交戰兩軍,會有如此不同的光景?
因為在那妖神界,只有天地最北境,開有一處天域戰場。
而人族的浩然天,則是有四處。
東境魔族天邪域。
南疆妖族妖神界。
北地鬼魄幽冥府。
西天域外天橋。
東西南北,一個不落。
四處天外戰場,萬年以來,戰火不休。
而除了山水邸報上那些成為慣例的寥寥數語之外,浩然四洲之內的仙人凡人,則大都對於邊疆天域的血流成河無甚了解。
最多也就是知道個邊疆好像是有些不安定罷了。
以一天山河,抗衡四座天域,除了那些暗地中的縱橫捭闔外,打的不僅僅是浩然天域內富饒的物資,更是那一個個無聲而來、無聞而死的山巔修士們。
為何堂堂一洲執牛耳的仙宗宗主,大都只有那仙人三境中「墊底」的滅卻境?
立足山巔中的山巔的四洲仙宗,不說道魂境,就連個逍遙境的仙人都是湊不出?
當然不是。
事實上,四洲仙宗里的逍遙、道魂境的仙人們還真不少。
只是無聲紮根天外戰場,默默血戰,無聲而死罷了。
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罷了。
山下歌舞昇平,山上閉門修仙,天外血流成河。
收回了一下馳騁出去萬里的思緒,荀命晃了晃腦袋,散去了些許雜念,而後就是轉身看向了兩個比自己年長上一些歲數的兩個洞天境修士。
好像真的是對他挺放心,在一路上,其餘的幾人先後離開,回歸崗位,最後只是留下了兩個想稍微歇息會的「年輕」修士,和散心差不多地「押送」這他走完了最後一小段路。
其中一個稍微要年長些的修士看到了荀命向著自己看來,微微一笑,而後就是解開了那副象徵意義遠大於實際效用的法器手銬,對著荀命的肩頭就是一推,笑道:
「行了行了,你自個兒進去吧,我們就不進去了,進去一趟再出來麻煩得很。」
說罷,兩人「告辭」了一聲後,轉身就是離去。
偷了這麼會懶了,再不抓緊點趕回去可就不地道嘍~
正要轉身進入鏡面的荀命突然又是轉回了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對著兩人的背影喊道:
「二位老哥,靈果吃不?俺這還挺多的。」
不過那兩個快速掠去的年輕修士,只是背對著他揮了揮手,好似在說那「客氣些啥」。
只不過等兩人掠出去好遠,其中那個稍微年輕點的修士才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痛心無比地抱怨道:
「這小子有點不開竅啊……大老爺們吃個錘兒靈果,他要是送兩壺,哦不三壺好酒,我們不就他娘的乖乖回去笑納了嗎!」
軍中不讓飲酒,這倆月,嘴裡都淡出個鳥來。
一旁那個稍微年長些的修士一臉的深以為然。
確實不開竅。
這哥們在海山關一定混不太開。
而為什麼是三壺不是兩壺。
是因為要孝敬一壺給自家隊長……
這叫啥,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