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5章 訣別·特訓2

  在亡國滅種的邊緣,加文精靈選擇以抗爭謀生存的道路。夜璃公主發誓帶領加文全族奮起直追,在所有領域與以撒星聯血戰到底。

  這是最艱難的道路,也是真正的王者之路,只有命運的勇者才會如此選擇。

  如同渡劫,任何一個行星文明若想飛升無盡星空,必然接受命運的殘酷考驗。對於加文精靈來說,以撒星聯可以是悶死文明的無盡劫雷,也可以是一塊足夠分量的墊腳石。

  加爾斯文,萬年歷史,百年屈辱。一旦他們衝破最後的阻礙沖入星空,這個文明的潛力將徹底釋放,未來無可限量。

  所以,對於神州華族來說,星聯艦隊是一道可選題,但對於加文精靈,星聯艦隊是命運的壓軸必答題。

  加文精靈必須在一百年內給出解答。

  對,前程遠大。錯,死無全屍。

  這個道理加文精靈現在只有模模糊糊的感知,而文明進程先他們一步神州深有感觸,神州飛升星空的考驗是玄天。

  為了1.66萬億的投資不至於打水漂,也確實被加文精靈的不屈意志所感動,神州抬了一手加爾斯文。

  在修聯的主導下,加文空天軍成立,300艘仿品阿方索輕型武裝飛船是精靈艦隊的家底。他們必須在這批艦船報廢前擁有自主建造飛船的能力。

  對2000名精靈船員的訓練工作,落到血稅軍作戰處處長邵婷的肩頭,她是加文空天軍的總教官,為期一年。

  邵婷知道自己責任重大,這一期兩千名船員將是未來加文艦隊與星聯艦隊決戰的中堅力量,他們未來會是艦長、作戰參謀和王牌機師。但是兩個月來,對船員的訓練實在不盡人意。

  倒不是精靈學員不努力,他們真的很努力,而是一些根本上的原因。加文精靈碰都沒碰過飛船,他們的血液中缺少艦隊戰的傳承。

  學員們推選席娜為船長的原因很簡單,席娜開過船,雖然那是鳴渦海採珠的木帆船,但至少也是船啊。

  席娜是空天軍最優秀的學員,反觀阿德里亞納號船長,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以撒商人,他都能把席娜機組打得滿地找牙。席娜等人下船時哭得撕心裂肺,不單單是飛船損壞。在武器裝備幾乎持平的前提下,他們還是打不過以撒人,因而絕望哭泣。

  以撒是老牌星際流浪文明,他們的深空戰傳承悠久,以撒人的血液中天生帶著海盜基因。扎萊船長這種水平的船員,星聯艦隊要多少有多少。

  同等裝備的深空戰,精靈絕非以撒對手。實際上華族也不是,神州艦隊的技術等級還高出星聯幾分,結果在科爾瓦納的那一戰打得相當兇險。要不是桃帥神奇的跳出來穩住局面,結局還未可知呢。

  從擔任精靈空天軍的教官以來,這些思緒始終在邵婷心頭縈繞,她堅強的外表下有著隱約的不安。今天這一戰,印證了她的擔憂。

  在戰後的全體總結會上,邵婷教官將所有學員一頓惡罵,再次強調艦隊的紀律:不允許學員與飛船共存亡,形勢無法挽回時必須全員進入逃生艙。

  席娜機組在本次作戰中,為了搶救無法挽回的損失白白死了五個人,屬於嚴重違紀,整個機組領鞭刑。

  邵婷可以理解精靈對飛船的珍惜遠遠超過對自己生命的珍惜,但現在不是他們為此犧牲的時候,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使命,至少不能為一艘阿方索浪費自己寶貴的生命。

  必須讓他們記住這一點。

  在席娜等人被鞭子抽得皮開肉綻的時候,邵婷走進辦公室聯繫到飛將號。

  「老陸。」畫面亮起來的時候,她愁苦的揉著額頭,「這活我恐怕很難勝任。」

  邵婷向陸遠報告了兩個月的訓練中所遇到的現實困難,之後深刻反思自己的錯誤:

  「今天席娜機組戰敗,主要責任在我,是我水平不足,沒有教好他們。」

  陸遠聽了也是驚訝:「兵長,你已經是最棒的那一個了!」

  兵長是邵婷在小夥伴之間的諢號,當代血稅軍的大部分戰術都出自邵婷,她特別擅長依託新式武器開發新的戰術,這就是陸遠派她對精靈空天軍進行特訓的原因。

  邵婷用手揉著眉心:「老陸,你知道最棒的不是我……我擅長的是陸軍戰術,空天戰對我們作戰處來說也是全新的課題。以撒星聯有上百年的艦隊經驗,他們的戰術體系非常完善,我不認為這是努力可以彌補的差距。」

  之前一年的時間,邵婷領導的作戰處一直在研究科爾瓦納戰役,星聯第一艦隊在此役中表現出的戰術素養令戰修們感到驚訝,而且受益良多。

  實際上邵婷現在向精靈空天軍傳授的作戰體系,很多都是科爾瓦納戰役的啟發,包括十點五二下三六的切入陣位。

  今天的失敗,讓邵婷意識到不能再繼續下去,她不能用學員的生命來彌補自己戰術水平的不足,她希望陸遠能想想辦法。

  陸遠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他長於戰略謀劃,戰術水平其實一般,人生唯一的高亮是在四渡流雲。在那之後他幾乎不再進行前線指揮,因為鬧多了會露餡嘛。

  陸遠給出的意見是,空天軍繼續保持目前的訓練模式,也就是教學和實戰相結合,派出少量偽裝成海盜船的艦船,拿來往的武裝商船練手。大多數事情都是熟能生巧,練得多了應該會好一些。

  另外邵婷這邊人手確實少了,王陵港目前只有作戰處的一百多人。劉暢將帶著半個參謀部過去給邵婷當助教,此外黃泓帶著機甲聯隊過去給空天軍當陪練。

  事已至此,邵婷也只能點頭答應下來,精靈空天軍的訓練繼續。南二星區的來往商船遭了殃,幾乎每天都有商船被忽然冒出來的海盜船襲擊。雖然大多數商船能夠憑藉航行技巧安然脫身,但真的很嚇人有沒有!

  時間來到五月份,終於在一條倒霉的商船被擊毀後,貨運商的怨氣達到極限。他們聯合起來向星聯施壓解決此事,為了更好的達到目的,他們還收買了媒體。

  「舍伍德隕石帶海盜猖獗」、「無辜船員橫死星空」、「星聯議會束手無策」,一時間這樣的報導鋪天蓋地。

  面對洶湧的民意,昆亞議長求助自己最忠誠的朋友馬哈列司令。馬哈列心中大喜,剿匪的活越多越好,當即決定成立一支護航艦隊。

  不過艦隊指揮官的人選,馬哈列一時拿不定主意,舍伍德隕石帶環境複雜,剿匪難度很大,一不小心容易出醜,進而打擊他的聲望,因此護航艦隊得有能人坐鎮。

  就在他舉棋不定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聯繫他,正在關押中的亞綸·布希奈爾。

  銀狼亞綸已經失去自由很久,炸毀德里克堡實驗室後,他一直被囚禁在彌賽亞地下特殊監獄。那裡關押的都是各種權貴高管,沒有一定的地位還沒資格進去呢。

  最初是馬哈列親手將他關起來,對於這個特別叛逆的下屬,馬哈列是又愛又恨。他希望亞綸在監獄中好好反省,最後只要認個錯,馬哈列還會想辦法把他弄出去。

  後來馬哈列自身難保,溜到第一艦隊躲起來,主導權來到昆亞這邊。昆亞本打算讓亞綸坐電椅,因為朗瑪勒對亞綸恨之入骨。德里克堡被炸毀,朗瑪勒半生心血付之東流,EZP系列藥物的開發會因此中斷很多年。

  原本電椅已經準備好,正在走行刑前的程序,未料北極風特別軍事行動後,昆亞和馬哈列居然握手言和,那麼電椅也就撤了,亞綸被轉移到生活舒適的軟禁區。

  對於顛沛的命運,亞綸置若罔聞,從得知德里克堡實驗室的真相後,他的人生觀徹底崩塌。他曾以五月花的旗幟為榮,如今這面旗幟已經腐朽不堪。他曾試圖單槍匹馬改善加文精靈的命運,他的每一次努力卻造成更多的精靈的悲劇。

  命運給予他最惡毒的嘲諷,他在絕望中放棄掙扎,以全部的身心擁抱信仰,他長跪在牢房的神龕前,一遍一遍的向天主祈禱:

  「主啊,請進入我的內心,指引我靈魂的方向。」

  近一年來,他始終保持著這種高強度的祈禱,沒有任何娛樂,只攝取最低限度的水和食物。

  他因此憔悴不堪,曾經強壯的身體日漸消瘦,最後竟不成人形。

  馬哈列曾探望過幾次,五星上將沃倫也來過,看到他的情況沒人敢勸。這是一種類似自戕的苦行,只有最虔誠的聖徒才會如此。在天主教中有這樣的傳統,有人正試圖成聖,親友不應勸阻。

  這一天,亞綸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清晰的看到天堂的聖光穿透監牢,照射到他身上。

  就在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一切,似乎明白了一切,他看到蒼穹聖光中伸出一根手指,亞綸半躺在地上熱淚盈眶,他顫抖著伸出自己的手指迎上去。

  但就在兩根手指觸碰前,來自天國的指尖移動,指向另一邊。亞綸順著指尖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一疊報紙。軟禁區雖然沒有自由,但會提供每天的報紙,只是亞綸之前從來不看,他已經失去對現實的興趣。

  就這麼一恍惚中,天國的幻象消失,亞綸渾渾噩噩的爬過去展開報紙,頭版頭條是:

  馬哈列司令決定成立護航艦隊

  副標題是:

  護航艦隊指揮官人選成謎

  亞綸盤腿坐在地上,仔細瀏覽當天的新聞。這份報紙有個專欄,採訪了在舍伍德隕石帶遭遇海盜的商船主。

  幾名商船主繪聲繪色的描述遭遇海盜的情況,以及自己和海盜艱難周旋,最後驚險脫險的過程。

  亞綸被字裡行間的戰鬥過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是星聯最優秀的艦長,這些文字被還原成兩條武裝飛船追逐開炮的情景。

  然後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守衛!」他艱難爬起喊來獄卒,「請幫我聯繫馬哈列司令,告訴他,我願意擔任護航艦隊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