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航艦隊在20小時後離開阿菲里奧星,在進入又一次短途折躍之前,瑞格爾總督的管家駕駛漫遊船追上飛將號,送來一份小小的紀念品,當時兩位艦長正在下軍棋。
「昨天打掃戰場時發現的,總督說是兩位閣下的戰利品,所以讓我趕緊送過來。」
管家捧上一個籃球大小的玻璃罩子,裡面是一朵無葉之花,如此華麗嬌艷的花,陸遠生平僅見。在觀想法中,玻璃罩中的花朵涌動著玄奧難明的靈力律動,散發著龐大的生命氣息,這是一朵非凡之物。
「這是什麼?」管家告退後,陸遠見亞綸神色奇怪,似乎知道些什麼。
「惡兆之花。」亞綸報出一個不祥的名字,「精靈語卡爾迪姆。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實物,這東西現在已經很罕見。」
卡爾迪姆惡兆花,只盛放在蟲群菌毯上的奇異之花。加文精靈數萬年的歷史,曾多次遭受蟲群入侵,這種妖艷詭異的花數度在加爾斯文的大地上盛放。因為每次都伴隨著災厄到來,精靈們將其稱之為惡兆之花。
七十多年前星聯在昂達決戰中消滅蟲群主力,惡兆之花也隨之銷聲匿跡。不過因為極高的觀賞價值,目前還有極少量標本留存,收藏界趨之若鶩。
兩位艦長昨日聯合行動,將阿菲里奧的遊蕩蟲群消滅,當地安保隊伍在事後清理菌毯時,意外發現其中竟然開著一朵惡兆之花。他們將其採集下來獻給總督。
瑞格爾總督是個厚道人,認為這是陸遠和亞綸的戰利品,因此又派人急匆匆的送過來。
「您留著吧。」亞綸將充滿惰性氣體的玻璃罩推過來,「如果運氣不錯找到好買家,大概能賣到六十多萬星元。」
「這東西的價值遠不止六十多萬。」陸遠捏著下巴,雖然無法解析,但這朵花中蘊含的生命氣息令他驚訝,甚至讓他想到了欒族的晨曦露。
「神奇的修士發現了什麼神奇的作用?」亞綸好奇,轉而笑道,「如果對你們真是好東西,那我可得趕緊囤一批了。」
「似乎可以煉製某些高等治療藥劑。」陸遠皺著眉頭,「我說不準,得讓玄修看看。」
「治療?那不可能!」亞綸脫口而出,「惡兆之花對人類沒有影響,但對精靈是劇毒,誤服的精靈無藥可解,甚至連他們的神術都無法挽救,三天內必死無疑。」
陸遠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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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爾斯文,晨光島。
這是一座風景秀美的海島,坐落在晴空海濱,晴空海以風平浪靜倒映晴空而知名,晨光島如晴空倒影中的一顆翠綠寶石。
晨光島的名聲不顯,海水和礁石環繞一周讓它與世隔絕。即使以撒人中的絕大部分,對晨光島的了解也僅限於模模糊糊的知道那裡是星聯大富豪們的度假區。
時間倒回到十小時之前,沃倫先生接完亞綸將軍的電話後,垂頭喪氣的回到他的好朋友達爾維爾身邊。
他們身處晨光莊園的地下,這是一個上流社會的私密俱樂部,包廂中鐳射燈明暗激烈,舞曲狂暴,兩位不著片縷的精靈女孩正在中間妖嬈扭動身姿。達爾維爾先生左擁右抱,看到沃倫心神不寧的樣子,他揮揮手示意停下過於強勁的音樂。
「沃倫我的朋友,您的樣子令我擔憂,是精靈的舞步讓您厭煩嗎?」
沃倫心煩意亂的扯著頭髮:「是亞綸將軍,他問我EZP-05的事情,真該死!」
沃倫上校在不久前還是一位熱血軍人,他欽佩亞綸艦長的能力和品格。EZP-05的事情,讓他產生一種背叛的羞恥感,他覺得或許自己應該早點對艦長開誠布公。
「哦亞綸,我們的英雄,他真是個怪人。」達爾維爾眯著眼睛將頭靠在一名女侍的胸脯上,享受女侍手指輕柔的按摩,「我的朋友,這不是你的錯,星聯的每一個俱樂部都向亞綸閣下敞開大門,但他從來未曾踏入一步。他是一位當代苦修者,一位真正的聖徒,瞧不上我們這群凡夫俗子。」
「嗨!」沃倫給自己灌了一杯酒,鬱悶道,「我和莉塞爾都感到愧疚,我真有點想念在尤利西斯號的時光。」
達爾維爾坐起身子,帶著神秘兮兮的笑容: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您對這裡的一切感到厭倦,女士身體的溫柔比不上艦炮的冰冷的溫柔,這是屬於星空的浪漫嗎?」
「好在我早有準備,總會有一些新鮮的樂趣能令我們再次熱愛生活,沃倫我的朋友,瞧瞧我為你準備了什麼!」
這位年輕總裁朝精靈侍者點點頭,不一會兒從包廂外面領進來四個小不點。這些都是精靈幼童,大概只有七八歲的樣子,因為刻意餵養,她們營養良好,小臉蛋粉嫩粉嫩的。此時她們睜著懵懂的眼睛,膽怯看著包廂中的大人們。
幼童在頂尖的俱樂部中並不罕見。眾所周知,天主的僕人中有很多深愛此道,這是以撒教會的光榮傳統,是非物質文化遺產。
不過現在這四個精靈可不一般,她們的頭頂並沒有精靈的尖耳朵,取而代之的是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她們的身後還拖著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
這些並非裝飾,而是活生生的血肉,尾巴在身後一搖一晃甚是可愛。
「上帝啊!」沃倫先生驚呼,「現在科技已經這麼發達了嗎?」
「科技是我們以撒的無盡前沿。」達爾維爾拉過一隻精靈,比劃著名她的狐耳介紹,「使用了胚胎鑲嵌技術,朗瑪勒閣下親手操刀,這是第一批樣品。」
說起來,這批精靈狐女的誕生,與華族的到來有莫大的關係。這些日子,黃本騏的可愛女兒悠然成為以撒社交界的寵兒,自然也成了某些特殊愛好者的獵物。
他們當然沒膽子對悠然下手。但在自己地盤上,用生物技術改造幾隻精靈狐女,這樣的膽子不但有,而且很大。達爾維爾和沃倫臭味相投,他當然知道沃倫喜歡什麼。
盯著走到眼前粉雕玉琢的女孩,沃倫先生感慨道:「看來朗瑪勒先生又要大賺一筆。」
這種改造技術,當然不可能只為他們倆準備。
達爾維爾得意的點上一支DM:「是我的投資。」
這就是他拿到第一批「試用品」的原因。
沃倫先生沒有聽清達爾維爾說了什麼,他此時呼吸粗重,他拉起精靈女孩的手,聲音溫柔的問道:「你能喊我爸爸嗎?」
精靈女孩乖巧的喊「爸爸」,奶聲奶氣,黑豆般的大眼睛中儘是純真的迷茫。這也是最吸引沃倫的地方。
沃倫將她抱在懷裡:「爸爸現在帶你回房間。」
達爾維爾看著他離去,為朋友重拾生活的樂趣而感到由衷的開心。此時他扭頭問道包廂中的另一位客人:
「胡威大師,這會讓您產生一些新的靈感嗎?」
一旁落座的,正是不久前在冬宮被祝桓羞辱的胡威·銀月。祝桓的一番痛罵,對他並非沒有一絲觸動,文人和戲子不同,文人還要點臉。
整個下午,胡威·銀月都在自我懷疑,反思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否值得。但一封適時到來的邀請函讓這些反思煙消雲散,富時銀行總裁達爾維爾邀請他前往晨光莊園俱樂部,胡威清楚的意識到,他歷經千辛萬苦,終於走進了以撒人的核心圈子。
他穿著燕尾服打著領結赴約,莊園俱樂部的紙醉金迷讓他如同置身雲端。
大廳中有一個如同水族館般的巨型穹頂魚缸,數百位妙齡少女在上下四方暢遊,向來賓展示傲人的身姿。她們的腰間都別著號碼牌,方便來賓隨意挑選。
人上人的滋味令他沉迷,上流社會的窮奢極欲又令他大開眼界。
「看吧,這才是真正的文明,真正的藝術!」
胡威大師這樣對自己說,但他沒想到這一切不過是前菜。當此地的主人展示出精靈狐女時,胡威的內心被深深的震撼。因此當達爾維爾問及是否為大師帶來靈感時,這位精靈文化的翹楚,竟激動的站起來,以詠嘆調的方式詠唱起一段精靈神殿的奈羅讚歌:
「這是生命的奇蹟,神明的造物!」
他的詠唱鏗鏘有力,抑揚頓挫。達爾維爾先生哈哈大笑著為他鼓掌:「抱歉大師我聽不懂精靈語,但我就喜歡您說話的調調,您是一位真正的藝術家。我熱愛藝術,只有藝術超越血脈和時空,您和別的精靈不同,您是我們中的一員。」
「閣下過獎了。」胡威大師謙遜低頭,內心如糖似蜜,「您是我們中的一員」,這是以撒人對加文精靈的最高褒獎。
接下來的歡樂時光蓋過不提,直到離開晨光莊園,回到自己在銀冠城的住所時,胡威的內心還在反覆回味這句話。
這不是出自一個普通以撒人之口。而是尊貴的昆亞議員的長子,富時銀行的總裁達爾維爾,以撒星聯真正的幕後統治者之一。
胡威意識到,從今天開始,他已躋身上流社會。那些烙印在血脈中的卑賤,加文精靈的一切悲慘將與他再無瓜葛。如果說精靈全族還在苦海中奮力掙扎,那麼他就是那個已經上岸的人,或許他會為苦海中淹死的同胞流下幾滴廉價的眼淚,但僅此而已。
回到家後,他迫不及待的走進書房,開始構思一封寫給公主情書,這是達爾維爾的委託。
達爾維爾是公主的有力追求者之一,但今天華族特使被冊封為守護騎士的事情,讓達爾維爾產生了一點危機感。他倒不是在意公主,而是在意公主代表的經濟利益。
因此他拜託精靈文化大師胡威·銀月寫一封華麗情書,用來表達他對夜璃公主的純真愛情,這就是胡威今天被邀請的原因。
胡威當然不想讓貴人失望,他打算用盡畢生所學,寫出一封即使公主也會動容的絕美情書。
不過一個意外情況打斷了大師的思路。
裝修考究帶著隔音層的書房中,一位陌生的精靈正坐在他心愛的椅子上,翻看著他的文稿,一對精靈彎刀擱在桌上。
一位女精靈牧師,身著神官袍,一手拖著權杖,靠著書架對他似笑非笑。
胡威大師慌忙退後,但書房的門已經被合上,他的身後站著一位身材格外高大的精靈。
「黑燭!」胡威牙齒打顫。
「胡威·銀月,我覺得你不應該感到驚訝。」坐在椅子前的艾力丹合上文稿,「當你第一次出賣同胞換取榮華富貴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黑燭的復仇總有一天會找上你。」
胡威兩腿發軟,慌忙解釋:「你們聽我說,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精靈……救命!!」
他奮力想逃,但神力的烏爾輕而易舉的捏住他的脖子。他的呼救卡在喉嚨里,像小雞一樣被提起來,兩腿亂蹬,尿濕了褲子。
黑燭三人毫無憐憫。
「胡威·銀月,以撒人的走狗!污衊列王和祖先的叛徒,褻瀆奈羅的墮落者!」艾力丹冷酷宣判,「錘刑!」
烏爾將胡威死死按在地上,伊文牧師拖著戰錘般的權杖走上前,權杖高高掄起。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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