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日】
「外面的風暴還在持續,有傳言奧布萊地區臣民在神怒下死傷慘重,騎士團頂著風暴出發,月神保佑,或許還能救出一些人。」
「我不止一次向陛下建議放棄全部地上城市,避免更多的死傷。但聖荷魯上下始終存在一種僥倖心理,他們認為月神會很快自己醒來,末日將會在第四次或者第五次怒炎日徹底終結。我不知道這樣一種思潮從何而來,或許只是絕望中的安慰吧。」
「月神啊,我一萬次的向你祈禱,讓我為臣民們做些什麼吧。如果你真的在絕壁之後沉睡,請你回應最虔誠的僕人的呼喚……」
【7日】
「月神回應了我的祈禱。」
「侍衛通知我水晶絕壁已經打開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知道這段時間水晶絕壁一直在變化,但我沒想到竟然可以通過……太奇怪了,它絕對不應該被通過……為什麼?」
「或許這就是神賜予紀星最後的救贖?祂在離開前留下啟示,一切取決於我們的選擇。水晶絕壁後面,是否就是那個選擇?」
「騎士團和最虔誠的神官們已經整裝待發,時間上很倉促,我們不知道在牆後會遭遇什麼,但只能立即出發,沒人知道這條救贖之路會在何時關閉。」
「願神原諒我們的褻瀆之舉動。」
【8日】
「我將眼前的存在稱之為水晶無垠海,因為除此以外,我不知道有什麼更貼切的詞彙去形容。儘管眼前的一切實在很難稱之為海洋。」
「液體般流動的蔚藍水晶,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流動,形成層層疊疊數百米高的海浪。」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在浪尖的浪花上。這裡很狹窄,一朵浪花上只能擠下兩三個人。但除此以外,水晶無垠海上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只有這些緩緩下墜的浪花上還算安全。水晶海有一種莫大的吸引力無法直視,一開始我們的隊伍一齊向前飛行,但很快不斷有人墜落水晶大海中,頃刻間化為烏有。甚至巴曼團長都無法抗拒這種吸引力,幸好他就在我旁邊,我拉住了他。他說他那時仿佛聽到了神的輕語。」
「這是神的領域,凡人闖入必然付出代價。現在我們所有人正在停在浪花上暫時休整,巴曼建議商量一個可行的方案,否則我們所有人都會葬身水晶海中。」
「我贊同他的想法,但有一點讓我憂慮,巴曼似乎有些變化,他好像忘記了一些事情。」
【9日】
「四十人的探索隊伍,現在只剩下我一人,巴曼就在我面前,他的身體還活著,但軀殼中已經沒有靈魂。其他人也是如此。」
「擅闖神明的領域必有代價,我沒想到代價會如此沉重,月神啊!」
「我能倖存,並非因為虔誠,而是因為我的血管里流淌著聖荷魯血。曾有一份古捲軸記載,月神離開紀星之前,將最後的選擇權交給聖荷魯先王。我輕率的以為那張捲軸是贗品,巴曼他們不應該跟我深入這麼遠的距離,只有聖荷魯的血脈才能進入這裡,一切都是我的罪孽!我陷入無盡的自責。」
「就讓一切在我這裡終結吧,我將繼續前進,神明留下的救贖似乎就在前方,我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10日】
「……前路已斷,我無法跨越。」
「萬事萬物皆有盡頭,一切皆為宿命……」
~~~
神示錄的記載至此戛然而止,陸遠對著最後一頁沉思,在最後一頁中,拉米婭先賢畫了一隻鳥。
玄修那邊正在準備進入水晶無垠海的各種儀器,陸遠也會跟著進去,不止是為了進一步增長神念,他隱隱感覺沉思絕壁之後才是一切的答案。
利用沉思絕壁尚未打開前的十多個小時,陸遠又將冬雅謄抄的神示錄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他本能的覺得這些記載中有些問題,但又無從把握。
「這是什麼鳥?」陸遠指著神示錄最後一頁的圖案問道。
「漂泊鷗,幾萬年前紀星上最常見的一種鳥類,我在教廷的圖書館中看到過相關記載。」
回答陸遠的不是楊令儀,而是唐老闆。唐老闆那是真正的玄修老油條,多少年的積累,楊書記暫時難望其項背。
「漂泊鷗是一種候鳥,曾經的紀星四季分明,漂泊鷗會在秋天的時候飛行幾千里遠,前往更為溫暖的南方過冬。」
「因此漂泊鷗是一種文化符號,在聖荷魯時期,漂泊鷗的圖案代表遷徙。一名貴族如果離開祖傳領地,來到一個新的地方開拓,那麼他就會在自己的家族紋章中,加上一個漂泊鷗的圖案。」
唐老闆在說這些的時候,下巴抬得很高很是一副清高的模樣,他的意思是自己至少在知識方面可以吊打陸遠。
老陸又無所謂的,你清高你了不起唄!實事求是的說,唐老闆發揮了很大作用,特別是在對水晶無垠海的調查方面。
教廷因為信仰的問題,一直對聖女巡禮一事三緘其口。但唐雍通過查閱他們的藏書,很快把月神教廷那點小秘密摸得清清楚楚。
當年拉米婭先賢是第一個進入無垠水晶海的人,她沒有抵達最後的抉擇之地,她留下一本神示錄後不久便鬱鬱而終。
儘管她在神示錄的最後留下此路不通的提示,但紀星的後人們並沒有因此放棄,畢竟面對無盡的末日,這似乎是唯一的拯救之道。
一代又一代的聖荷魯後人,仿效拉米婭先賢當初的路線,進入水晶無垠海,試圖找到拯救紀星的方法。
數萬年下來,形成現在名為「聖女巡禮」的宗教儀式。
到了阿爾明這一代的時候,紀星文明已經只剩下一點微弱火星,教廷和民眾更是將全部希望寄托在聖女巡禮上。再往後也沒指望了,因為德拉拉和冬雅就是聖荷魯最後的血脈。
遺憾的是德拉拉叛逃,冬雅又被搶走,現在一個聖女都木有了,阿爾明老人家欲哭無淚。
「我們和阿爾明的判斷一致。」唐雍道,「德拉拉帶走冬雅一定有目的,她們一定會進入水晶無垠海。」
「我們不能在沉思絕壁堵德拉拉嗎?既然她一定會進去。」陸遠反問。
唐雍呵呵:「在沙羅火蛇凌空的時候,沉思絕壁任何一處都可以進入水晶無垠海,你準備在哪堵?」
陸遠想到那堵無邊無際的牆,沒有說話。
「如果你想找到那兩個丫頭,你得提前趕到這個位置。」唐雍將一份草圖交給陸遠,「雖然月神教廷從未成功,但幾萬年來,他們也不是沒有進展。」
「他們找到了當年拉米婭先賢沒有通過的地方。」
唐雍指著草圖上的一點:「沙羅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