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訴人代表沈謙首先起立宣讀總起訴書,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他的措辭嚴厲無比:
「……經查被告三人在作戰期間,以兇殘手段屠殺俘虜及非戰鬥人員,並實施搶劫、活祭、縱火等暴行,系違反仙凡法典之各規定,構成戰爭罪及反人類罪……」
「被告南惠子率部攻陷甪年鎮後,共同放縱肆虐,罹難者達1155人,更是以剖腹、梟首、活焚等恐怖行徑,加諸徒手民眾與無辜婦孺。ஜ۩۞۩ஜ ஜ۩۞۩ஜ其心術之險惡、手段之毒辣、貽害之慘烈,窮凶極惡,喪盡天良,實為文明之重大污點,斷無矜全之理由。公訴人提請合議庭處以極刑,以昭炯戒!」
緊接著,起訴書中開始羅列南惠子部在盤踞甪年鎮時期的各項罪行。
3189年6月7日,得月子入侵集團在定邊要塞進攻受阻,轉進西北方向,盤踞少咸一帶。6月8日,南惠子率師兄弟共6人進入甪年鎮。
修聯派駐員二品玄修聶石深當場被殺,古錦城等11名臨時徵召的民兵被俘。南惠子小隊占據甪年鎮公所,對古錦城等民兵進行拷問,逼問修聯在甪年一帶的軍事部署。至次日凌晨,11位民兵全部死亡。
上述犯罪事實有以下證據予以支撐:
公訴方提供了一段由甪年鎮安保監控記錄的視頻,南惠子小隊入侵時,甪年鎮的電力尚未中斷,監控視頻如實記錄南惠子小隊將11位民兵帶入鎮公所大樓並拋屍的全過程。
之後甪年倖存者伍銳斌出庭作證。伍銳斌稱,6月9日上午,他和另外幾名居民被一位道人從家中抓走,要求掩埋11位民兵的屍體。
「我們當時過去的時候,天還沒完全亮,走到鎮公所院牆裡面,才看到十幾個人堆成一堆,都死了。」
「跟我一起的高俊嚇得喊出來,那個道人就打了他一下,他倒在地上沒聲音了。」
「我們其他人不敢喊,就按照道人的要求在院子裡面挖坑。那個道人沒有看著我們,但我們也不敢跑。我把高俊拉起來,他靠著牆根坐了幾個小時也過來和我們一起挖。不過他回家之後沒兩天就死了。」
「我們挖到中午的時候,坑挖好了,我們就把屍體抬進去埋了。」
「那些民兵的屍體有的斷胳膊有的斷腿,但額頭頂上都有灼燒的痕跡。把他們埋了之後,我們在地上插了一根木樁做記號。到中午的時候那個道人出來讓我們滾,我們就回家了。」
伍銳斌說完,公訴人沈謙問:「伍銳斌,你說的那個道人在不在被告席上?」
伍銳斌點點頭,指著湛含子說:「就是他。」
湛含子冷冷的瞪了伍銳斌一眼,這位農民有些畏懼往後縮了縮,但看到被告旁邊整整齊齊的戰爭修士,又覺得有了底氣。
「你瞪什麼!」伍銳斌抬頭挺胸,「就是你!你跑不了!」
辯護人彌原子回頭看了一眼被告席,湛含子立刻低下頭不再吱聲。之後伍銳斌被帶下去,公訴方當庭展示了一組照片。
8月12日甪年鎮光復之後,邊防軍戰士根據倖存者的陳述,在鎮公所院內挖掘出11具屍骨,這些屍骨已經高度腐爛難以辨認身份。不過有一個很顯著的特徵,頭骨上都留有焦黑的手指印痕。
當一張張腐屍的照片堂而皇之的投放在大熒幕上時,旁聽席上傳出不安的騷動。抵抗戰爭在定邊到少咸一線拉鋸戰況慘烈,但對於新都以南的大片地區的許多民眾來說,並沒有什麼切膚之痛。現在如此直觀的殘酷,讓他們意識到這並不是一個玩笑。
前排修士群體,特別是從玄天和天虞趕來旁聽的大修們則沒有多大感觸,他們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們更感興趣的是顱骨上的手指印痕。
「好像是妄言術。」
「八成是,南惠子那幫人是想拷問情報。」
妄言術,天虞的一個中品法門,通過真元強烈刺激產生劇烈痛苦、以摧毀意志的方式從對方口中得到情報。顱骨上的漆黑指印是妄言術的標誌性痕跡。
這個法門有時會被用作拷問的手段,不過意義不大。因為對方在精神崩潰情況下常常是胡言亂語,得到的情報也是不知真假,這就是該法被稱為妄言術的原因。而且被施以妄言術之後,人很快就會死亡。
之後公訴人出示北極天鏡靈法鑑定中心的報告,也印證了旁聽席的猜測。
通過以上證據,公訴方得出結論,6月8日夜至6月9日凌晨,南惠子小隊以妄言術為手段虐殺古錦城等11位民兵,屬於仙凡法典規定的屠殺平民的犯罪行為。
對此辯護方抗辯稱,古錦城等11位民兵屬於軍事作戰人員,南惠子小隊在交戰中對其進行情報拷問符合戰爭規則,不應視為屠殺平民的犯罪行為。
控方立即指出,古錦城等11位民兵是修聯派駐員聶石深在戰爭爆發後臨時招募的鎮民,其沒有經過訓練和武裝,也沒有能夠威脅到南惠子等人的武器,因而不屬於軍事作戰人員。而且將11人全部施以妄言術,也超出了獲取軍事情報的合理範疇。
「我們可能永遠也無法得知那一晚鎮公所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被告要殺死對他們毫無威脅的凡人?」公訴人嚴厲的盯著被告席,「但我們現在已經確定,有11位華族平民當晚被殘酷折磨致死,他們的屍骨如今還在控訴被告們的罪行!」
三名被告低下眼,拒絕回答公訴方的質問,他們有權拒絕回答。只是湛含子低下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正是這雙手,一個接一個殺掉了那十一位民兵,為什麼會這樣呢?
他在想,為什麼呢?
可能是因為,他們不聽話吧……
在玄天,湛含子一向富有愛心,師門附近的野生靈獸受傷,他總會耐心的救治,甚至願意消耗一些價值不菲的靈寶。他這麼做並沒有什麼功利的目的,僅僅是因為同情弱小的生命。
師尊誇他本性純良,他自己也這麼認為,直到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