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門沒有鎖緊,用力推是能推動，可動範圍實有限，推開一道縫隙之就被長長的鏈條牽引住。
風從縫隙間肆無忌憚地穿過。
許盛沒回答,邵湛就已走前兩步,他伸手，覆許盛腦——只是這回動作沒有那麼輕，他像是解開了某種封印，褪去一身『優等生』的束縛,加之又互換許盛的身體裡，身那件T恤也被風吹得揚起。
恍然間,靈魂錯位,許盛仿佛到眼前站著的是一年多以前的那位南平校霸邵湛。
邵湛手微微收緊，強勢、不容拒絕地扣著他,將他拉近自己。
這個擁抱和正常的擁抱不太一樣。
許盛被他摁得動彈不得，強行被邵湛手那股力量牽著撞進他懷裡。
兩個人貼得很近，邵湛身獨有的那股冷冽味道夾著風席捲而來,然扣腦的那股力量鬆開一,邵湛的手往下滑，最搭他頸。
「……」
少年掌心熾熱，又是不到的地方，感官異常敏感,許盛眨了眨眼，渾身像過了一層電。
如果此刻有人過,肯定會被面前這場面震得駐足。
這個擁抱可能只維持了很短暫的時間。
也可能真的過了很久。
隔著單薄的布料,可以清楚感覺到對方身的體溫越升越高，同時他聽到從胸腔里傳來的，無法克制的、隱秘的心跳聲。
沒有任變,也沒有聽見雷聲，這個瞬間像是定格了一樣，平行時空無限拉長。
許盛發現他和邵湛這樣實很像放學之偷偷跑來台門口乾壞事的。
許盛心底「操」了一聲，問：「要抱多久？」
邵湛反問：「換回來了嗎。」
許盛了一眼邵湛，邵湛身是那件黑T恤，很顯然沒有。
「……沒有。」
所以沒換回來，得接著抱？
許盛對那位大師的信任開始動搖。
他這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大師說要抱到什麼時候了嗎，許盛回想。
好像沒說。
大師說完換回來的要求之，再問他任問題，大師就只會搖搖頭，神秘道：「機不可泄露，我已說得太多了，切記，心誠則靈。」
心誠則靈這四個字太玄了，到底幾個意思。
許盛這才回味過來，大師好像一句話一個坑。
如果是平時，許盛絕對不是那種缺乏理智的人，現是特殊時期，只能想特殊方案，能為月考狗急跳牆了，為四校聯賽失個智怎麼了。
許盛不知道是想逃避，是拿這種快要透不過，心率瘋狂失衡的情緒束手無策，他試探著問：「那個胡半仙是不是騙子？」
邵湛沒有說話。
許盛微微側頭，這才發現邵湛居然笑。
他笑得並不顯，喉結攢動兩下，然他鬆開手說：「你很好騙。」
許盛：「……」
「我什麼？」許盛徹底回過味來，「操，你耍我？」
半仙居的時候許盛雖然很頭，邵湛比他冷靜很多。
許盛腦子雖然不夠用，邵湛智商是實打實的高，這麼顯的漏洞不可能沒聽出來，尤許盛自爆之大師續發言很顯跟著許盛說的話走。
邵湛沒戳破，由著他鬧，從絕緣服鬧到算命館。
「沒耍你。」
「不算耍我這算什麼。」
「算帳。」
「……」
邵湛又說：「說了下課跟你算帳。」
算帳是一個很方便的說辭，暫時掩去未平復的心跳，許盛回寢室之躺床點開康凱的聊框，聊框停留那句』你這他媽有情況啊』。
他把那行字反覆了兩遍，想發點什麼，最是什麼沒發，把手機扔邊，闔眼。
與此同時，另一邊。
三兩步過道相隔的距離，對面寢室里的邵湛對著桌幾張新發的競賽卷，遲遲沒有下筆。
他勾著筆，題目反覆讀了兩三遍，向來自制力強且一開始刷題就什麼顧不的邵湛意外地一個字也沒進去。
他乾脆放下筆，正巧手機響了一聲。
您有新消息。
南平討小組消息眨眼間刷了幾十條。
-我今路過咱學校了，嘖，學校重建了。
-我知道，弄得像模像樣的，操。
-監控也整起來了，不知道現翻牆像不像咱們以前那麼方便。
……
是以前認識的那幫朋友，中考剩一百多的時候，邵湛就開始悶頭書，畢業大家去了不同的學校。
這幫朋友以中專為主，結伴去學了汽修。
邵湛很少群里冒泡，說不的出於逃避是別的想法，臨江六中課業也是真的忙。
是現再面對這群聊，感覺和之前截然不同，可能是發現藏著的秘密、以前的自己……被人輕而易舉地撫平了。
加邵湛現確實想找個人好好聊聊。
他動了動手指，群里發：是嗎。
邵湛一出場，群消息刷得更快。
大哥就算金盆洗手不幹了，那也是他們大哥！
邵湛當年南平有多狠，別說是一個楊世威，就算來十個也無法撼動他這個校霸的位置，更別說他行事比一般校霸牛逼多了，說收手就收手。
群里人記得邵湛剛開始學習那會兒，有個隔壁班不長眼的人過來惹他。
那個時候的邵湛眼皮沒掀，單手壓著試卷沒動，不緊不慢地把答案填去，另一隻手直接把人摁課桌桌面：「沒空跟你玩，滾開。」
群消息瘋狂刷過，最有人按捺不住那顆八卦心。
-湛哥這麼長時間不出現，是拋下我們談戀愛去了嗎。
邵湛當年突然開始學習，一百多之考了第一名，直接考進重點學校——這件事南平無異於一聲驚雷，南平第二年入學率高了不少，關於邵湛到底為什麼突然發奮的猜測也多了起來。
各種猜測里，傳播最廣的猜測和「早戀」有關：「聽說邵湛是因為早戀，不然怎麼突然要考臨江六中，肯定是有喜歡的人那所學校吧。」
有不少人來問邵湛的兄弟，然而邵湛曾的兄弟們也很彷徨：「可能吧？我們也不清楚啊，臥槽你們這個推測聽起來挺像那麼回事啊。」
邵湛到底為什麼學習。
了南平始終未解的謎。
邵湛回：不是。
邵湛這句「不是」發出去之，群里有人說：吧，我就說，這他媽純扯淡，我們湛哥是誰？是那種會被兒女情長阻礙他行走江湖的人嗎，談戀愛，扯！
然而這個人發完之，眼睜睜著群聊框裡，他湛哥又發了一條：不過是有喜歡的人了。
-？？？
他並不是為了誰而來，確實遇見了某個人。
台門口為什麼那麼快就放開許盛？
因為心跳實太快了。
快得藏不住。
察覺別人的心意很容易，當自己身局中的時候，這件事有時候並沒有那麼容易。
邵湛放下手機。
寢室正好熄了燈，他坐了會兒才伸手去摁檯燈。
許盛床翻了個身，半沒睡著，閉眼眼前全是他和邵湛台擁抱的畫面，他於是「操」一聲，再度睜開眼。
而不容易的原因有時候也並不是沒能察覺。
很多人認為少年人的喜歡是不顧一切，那一切開始之前，是小心翼翼的克制，是瘋狂涌來的不知所措和束手無策。
許盛差點失眠，強迫自己不去想台之，又想到他被算命大師騙了幾百塊錢，更睡不著了。
無奈只得從床頭撈過手機，想找張峰打局遊戲。
張峰的消息倒是先發過來了。
張峰大半夜奮戰吃瓜最前線：我去，老大，你貼吧了嗎。
許盛現到貼吧兩個字就發憷，就不禁回憶起桃花般的雙眸，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S：？
張峰：你去，貼吧炸了，英華的人來我們學校下戰帖來了，指名道姓挑釁學神，艹，太囂張了。
S：？？
張峰想到許盛平時從來不關注和學習有關的事情，所以也不一定會知道這個四校聯賽，於是打算跟他激情科普一下：你可能不知道，是這樣的，我們學校每年會和他三所學校聯合舉辦競賽活動，以前四校聯賽每年是英華奪冠。
許盛那倆問號完全是衝著『英華』去的，他的意思是英華的人跑來幹什麼。
他當然知道四校聯賽，用不著張峰科普——畢竟今年四校聯賽很可能是他！他，作為有50%概率台比賽的參賽選手，能不清楚嗎！
S：我知道，這段略過。
S：英華的人跑來干什……算了，你直接發連結給我。
張峰很快發過來一串連結。
帖子名字簡單粗暴，就叫戰帖。
帖子內容大致如下：邵湛，去年算你走運，今年四校聯賽我不會再輸，你給我等著。冠軍屬於英華，屬於我。
面是一行署名。
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言出必行段耀勝。
許盛：「……」
如張峰所言，這個人確實囂張到了極點。
發帖不過三小時，臨江六中各年級學生紛紛去輪貼。
2L：樓你誰？
3L：哪裡來的，給自己什麼加戲。
4L：不認識，去年學神贏得太快，四校聯賽他參賽選手我沒來得及全，比賽就結束了。
5L：樓好潑辣，不過我就喜歡你的潑辣。
……
這裡面混著一個理中客。
89L：這個姓段的我聽說過，確實厲害，聽我同學說去年好像是發揮失常才輸的，他是英華年級第一，和學神一樣，從沒掉下來過……不對，我們學神已為愛掉到倒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