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開始脫衣服。
邵湛把橡膠手套摘下來,又三下褪去衣和背帶褲，等他把許盛身穿得那套絕緣服脫下來，邵湛低下頭,看到許盛面穿的那條黑色的低腰牛仔褲。
破洞。
膝蓋側劃了道痕,少年腿細，走動間顯出幾道摺痕，牛仔布料勾勒出腿型。
許盛這穿衣風格大部分時候都跟他這個人一樣張揚。
邵湛抬手。
然而許盛完那句「你自己摸」之後，對邵湛那幾乎快觸到他大腿根的手指,恍然間好像又被一道極其細微的閃電劈中，掀起一陣酥麻的觸感,他立馬後悔了,咳了一：「……是我自己來吧。」
邵湛沒什麼意見，他手指指節微頓,然後中途變道，垂到身側：「那你摸。」
「……」
明明是他自己的身體。
怎麼這話邵湛嘴出來，反倒有種他想非禮他的感覺？
許盛走前步,邵湛正好靠牆。
人現在身份互換,許盛個子比邵湛略高出一點，走前之後直接罩住邵湛，乍一看，像是把人壓在牆怎麼樣似的。
許盛忽然覺得他自己摸這個提議,也許並不是那麼明智。
……因他現在是邵湛。
許盛用屬於邵湛的骨節分明的手撐開口袋邊沿，緩緩將手指探進去。
腦子有點亂。
忽略誰是誰這個問題。
眼前的景象毋庸置疑地,就是邵湛把許盛壓在牆並且在對他動手動腳,並且許盛一點要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許盛又往下探一點，這才觸到手機後殼，他吸了一口氣,用手指勾機身把手機拿出來。
等他那陣破雷的刺激下緩勁，才想起來當時買衣服的時候GG詞有一句承諾不防雷全額退款。
[絕緣服專賣店]：親，你好。
[S]：不太好。
[絕緣服專賣店]：看到親已經收貨了呢，是產品有什麼問題嗎~
[S]：你們的衣服不防雷。
面對許盛的控訴，專賣店客服明顯愣住。
[絕緣服專賣店]：咱們的衣服用的是專業避雷防壓材料，冒昧地問一句，您不防雷，是雷已經劈到您了嗎？
[絕緣服專賣店]：您……要不證明一下您被雷劈了？
許盛：「……」
他哪兒證明去。
邵湛把聊天界面看得一清二楚：「你再聊下去，店家會懷疑你是來碰瓷的。」
許盛：「艹。」
「寢室，」邵湛又，「換嗎。」
互換之後很多事情都需要考慮，寢室，手機，座位。
經之前互換的時候許盛憑一己之力將邵湛人設崩了個徹底，樹立起親民學神的形象，之後綠舟基地那件事更是拉近學神和班集體的關係，侯俊他們那幫人壓根不怕邵湛了，甚至敢打趣他。
遇到什麼不會的題，更是湛哥湛哥叫得異常親切。
次日周五，早自習前。
許盛懷複雜的心情，坐在邵湛座位，剛翻開一頁熟悉又陌的詞彙手冊，侯俊就沖了來：「湛哥！」
許盛右眼皮猛地一跳。
果然，下一秒，侯俊背後拿出一本化學練習冊：「湛哥，昨天留的作業我不太明白，最後一道實驗題的最後一問，我和譚凱商量半天了，他也不道怎麼寫，您幫忙指點指點唄？」
許盛其實很想反問他，化學，有作業嗎。
不，昨天有化學課嗎。
許盛腦子一時間冒出來很多念頭。
他是很快調整好專業的素養以及極佳的心態，故作鎮定地面對侯俊。
他不道作業在哪一頁，揚了揚下巴：「翻開。」
侯俊唰唰唰把練習本翻開，順便彎下腰，把提前準備好的筆恭恭敬敬遞邵湛：「大哥，請。」
許盛出門前，邵湛他幾分鐘就來。
許盛單手接侯俊遞來的筆，等不了幾分鐘，另一隻手探到桌肚，劃開手機屏幕，飛速打字。
-一分鐘內，沒趕到教室，你就等自己收屍吧。
「講這道題之前，我希望你反思一下自己。」
「什麼不會？」等邵湛來的中途，許盛只能盡力拖延時間，他勾筆，「是你對堂課的識了解得不夠透徹。」
侯俊慚愧低頭：「光想我的新球鞋了，節課確實是沒有好好聽……」
許盛這個來不聽課的人勸誡道：「下次好好聽課。」
許盛又：「這道題，你等許盛來你講。」
侯俊：「啊？」
侯俊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等許盛幹什麼。
那位均分不及格的許盛？
邵湛收到消息就往教室趕，趕到教室後門的時候剛好聽到許盛在：「我昨晚剛跟他講一遍，了考察考察他對我傳授的識掌握得怎麼樣，這道題你讓他你講。」
侯俊點點頭：「這樣啊，沒想到盛哥最近那麼熱愛學習。」
邵湛：「……」
「我昨天怎麼教你的，」許盛把筆塞進剛趕來的邵湛手，「鞏固識的最佳方法就是其他同學再講一遍。」
這話要是讓高志博聽見，他可能得恍惚一整天。
學神次可不是這麼的啊。
好的學習最重要的是獨立思考呢——獨立思考去哪兒了。
侯俊這個最後一問，是回答化學方程式。
邵湛三下把重點圈起來，然後用左手寫下一行字，言簡意賅道：」這，寫催化劑。加熱。」
比起這道題目到底怎麼寫，侯俊思緒跑偏，他現在更糾結的問題是：大早的，他居然，在聽許盛，他講題。
侯俊的注意力怎麼也集中不起來。
有比這更魔幻的事情嗎。
侯俊意識不清醒地贊道：「盛哥，你這解題思路，很清晰。」
邵湛放下筆，有意無意地掃了許盛一眼：「都是老師教得好。」
許盛老師不敢話。
等侯俊帶練習冊回座位，許盛和邵湛人才暗自吐出去一口氣。
好在今天的課程和前幾天並沒有什麼不同，講新內容之餘，再帶一帶之前講的東西，做簡單複習。第一次發這種互換身體的情況直到月考後才換回來，人對如何扮演對方頗有心得，課堂作業邵湛寫完就推許盛。
許盛沒法玩手機，只能被迫聽課，時不時地得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
其中有一個代表人物——周遠。
周遠特別喜歡邵湛，尤其數學課程越往後進展，他就越能夠同學們出幾道解起來十分困難的綜合難題。
放學前最後一節數學課，周遠將PPT翻到最後一頁——面又是一道綜合題！
周遠：「最後十分鐘啊，我看看你們誰能做出來。」
周遠到這，手捏一小截粉筆頭，那截粉筆在空中甩出一道拋物線，最後砸在「許盛」頭：「把手機放下。」
邵湛把數獨界面切出去。
周遠又：「邵湛，你來做一下這道題。」
許盛撐下巴，雖然看起來像是在認真聽課的樣子，實際思緒都不道飛哪兒去了，被邵湛用手肘碰了一下才回神：「……啊？」
許盛不想去。
瘋了吧。
就算等會兒邵湛能借去洗手間的名義來他送答案，他那字出現在黑板不就洗不清了。
許盛也回碰了邵湛一下，意思是：怎麼辦。
許盛猶豫間，周遠得意地問他：「我今天這道題出的怎麼樣。」
許盛斟酌道：「有層次。」
周遠：「那不趕緊來。」
許盛：「……」
許盛感覺自己像是每天都被人逼到懸崖邊一樣。
邵湛剛想提醒他，可以假裝身體不適，沒法台。
許盛腦子轉得比他更快，情急之下，他展現出求的本能，一把拽邵湛的手，將「許盛」的手高高舉起來：「老師，我同桌他很想台解題，希望你能他一個機會。」
「……」邵湛的手被他抓在手，沉默秒後，「你就這麼賣我。」
許盛毫無心理負擔：「你又不是許盛，最多也就算是我自己賣我自己。」
許盛又：「我這不也是在幫你麼。」
事已至此，個人到底是誰在賣誰，已經分不清了。
繼侯俊之後，周遠也迎來人中的「高光」時刻。
他那位不學無術、可能連題目都看不懂的學許盛，居然主動申請台解題。
周遠哽了哽，想再怎麼樣也不能打擊學的積極性，於是：「……你，那你來吧。」
邵湛能怎麼辦。
邵湛不得己只能黑板，仿照許盛的答題風格，寫下解冒號之後不動了。
他這是抓到了精髓。
最後邵湛的下場是被周遠用粉筆頭砸下台，接連幾截五彩斑斕的粉筆頭在空中劃出幾道曲線：「許盛，你玩我呢，平時交作業的時候就寫個解氣我不夠，你就想來展示一下你這個歪七歪八的解字是吧——你我滾下去！」
這道題目直接成了課後思考題。
「別以周末就可以鬆懈啊，周末的時間更應該好好利用起來。」
完，周遠順便把「邵湛」叫了去，邵湛和其他同學的課後作業略有不同，一些真正的難題他沒法拿他們做，更別提那堆競賽題了：「邵湛，你來一趟，我單獨你布置幾道題。」
許盛出去之後，邵湛把壓在下的手機拿出來。
手機通欄有條新消息。
他們倆這次手機也換了，是帳號沒來得及切換，許盛手機的微信是他自己那個，暱稱欄標一個「S」。
頭像是那個剪影。
指紋開鎖開得太快，拿起手機的一瞬間就開了鎖，條新消息映在邵湛眼前。
康凱：救命。
康凱：十萬火急，你趕緊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