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又一萬年

  「無需留手，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九聖的嘴角帶著笑意，平和澹然地說道。

  此戰的結果不會有任何懸念，這一點姬發早在出發之前就已有明悟，在經歷九聖將自己的道展示給他看之後更是如此。

  但在九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姬發的雙眼中仍舊是立即爆發出熾盛昂揚的戰意，明知必敗也要亮劍。

  那種澎湃鋒銳的戰意，像是要撕裂天宇，將高高在上的九重天都絞碎。

  「轟！」

  大道天心亦生出感應，諸天法則哀鳴。

  姬發一路行來，便將戰意積聚在心頭，在九聖那磅礴無邊，至高無上的大道摧磨下更加的堅韌、純粹，此刻爆發而出，將要打出此生最為驚艷的攻伐來。

  面對九聖，姬發毫無保留，盡情盡興地展現著己身之道。

  其霸烈無邊，勇勐無前，像是懷著視死如歸的決心。

  見此，九聖微微頷首。

  面對哪怕極道皇尊也要變色，聖尊也要落敗的不世攻伐，九聖只緩緩掄動了右拳。

  「轟！」

  剎那間，世界在姬發的眼中都變了。

  萬事萬物的身影盡皆消失，唯有九聖一人獨立。其動作緩慢，演練某一至高的拳法，分毫沒有落下。

  其手臂探出之時，彷佛有九位無上天帝鎮壓而下，令此地混沌洶湧，像是要重開天地。

  而他的道，他的法，他的攻伐，在那樸實無華的一拳之下盡皆瓦解。

  九位無上存在流轉歸一，融合升華，像是闡述盡了宇宙天地的奧義，那種氣息，令姬發的血液沸騰。

  「轟！」

  下一瞬，時空錯亂，混沌澎湃，淹沒了這一切。

  等待仙光散去，九聖依舊矗立原地，而姬發則愣在當場，竟然一臉木然。

  「呼——」

  良久，其像是才回過神來，長舒了一口氣。

  旋即抬眼，目光複雜地看向對面的九聖：

  「這就是聖體帝皇的力量嗎？」

  聞言，九聖緩緩轉過頭來，眸光冷漠，淡淡道：

  「冰山一角而已。」

  話音落下，姬發眼中的迷離消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嚮往和那越發熾盛昂揚的戰意，以及勢在必得的決心。

  兀地，像是想起了什麼，姬發旋即鄭重道：

  「多謝大帝！」

  九聖的嘴角再度浮現笑意，搖了搖頭：

  「一萬年來，不是只有你走出了這一步，但只有你來到了這裡。」

  「所以，不要謝我，要謝就謝你自己吧！」

  不論如何，姬發向九聖表達了最為誠摯的謝意，看的一旁的無始一臉的無語，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

  「別謝來謝去的了，都是大男人，這麼磨磨唧唧的做什麼。」

  「對了，把好酒拿出來，我想喝酒了。」

  「嗯？！！」

  九聖滿頭都是黑線，搞半天又是催他們打架又是嘲諷他們說話磨嘰，原來是因為想喝酒了。

  姬發也在一旁愣愣的不說話，雖然說他和無始比較熟悉，但也只是相對九聖來說的，其實並沒有多熟悉，一般見面的場合都比較正式，無始看起來也是一副正經模樣，很有大帝的風範。

  怎麼忽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難道這才是無始的真性情？

  姬發正想著這些，就聽帝麗絲走上前來輕笑著解釋道：「我們本來就是找九聖師伯喝酒的，你們的事情不過是湊巧而已。」

  「無始他呀就是這個性子，姬發你不要多想。」

  在場的幾人當中，若說姬發和誰最熟，那必然是帝麗絲，他們其實算是一代人，是一同競爭、成長起來的，有一段時間還被並稱為聖體後浪呢。

  而且，無始和九聖都是大帝，雖然姬發也堅定了要證道的心，但現在還是面對帝麗絲要更加的放鬆一些。

  有帝麗絲這個中間調和的人，眾人很快便坐在九彩神湖湖畔，升起了篝火，拿出了無始一直在用的帝兵烤爐，烤起了肉串，喝起了酒。

  「對了，帝麗絲你和無始到底什麼時候成婚啊？」

  「我還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

  已經喝了好一會兒了，姬發也放開了許多，都能問出這種八卦問題了。

  帝麗絲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眼神之中多少有些哀怨。

  無始倒是解釋了一下：

  「要等師公回來，他說過要為我們證婚的。」

  「只是師公已經好久沒回來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現在怎麼樣了？」

  「到底什麼時候能回來。」

  無始有些擔心有些思念，也有些責怪，快一萬年了，夏天還沒有回來，他和帝麗絲的婚事也等了夏天一萬年了，不能再等了，再等帝麗絲都要壽元耗盡了。

  「唉，再等等吧。」

  「師尊他的境界不是現在的伱我能想像的，他的修行我們也幫不上忙，到了那個境界時間幾乎已經沒有意義了，一萬年還是一天都沒多少區別。」

  九聖搖了搖頭，勸慰道。

  「唉，算了。」

  「來，咱們繼續喝！」

  這一場酒，攏共喝了三天，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哪怕是喝酒閒聊自然也少不了說一些修行相關的問題，相互論道一番。

  尤其是姬發也在，無始和九聖有意識的開始談論這些東西，從輪海到仙台，從凡體、王體，再到聖體、混沌體、先天聖體道胎等等等等，什麼都聊，什麼都說。

  姬發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無始和九聖兩人是什麼意思，也不矜持，聽不懂的或者在修行中有什麼困惑直接就開始請教。

  無始和九聖也都一一為姬發進行解答。

  最後在姬發向兩人表達了最為誠摯的謝意，才告辭離去。

  無始和帝麗絲也沒有多待，在姬發告辭後不久也走了，繼續兩人神仙眷侶一般的生活。

  而地府禁區也隨著無始幾人的離開再一次恢復了往日的寧靜，九聖也再次回到了自己的道台，望著九彩神湖，靜靜的體悟著天地大道，靜靜的修行著。

  ·········

  無始和帝麗絲離開地府禁區之後，並沒有回到北斗古星，而是開始沿著他們兩人各自所走過的地方故地重遊，還回到了兩人最初相識的那個地方。

  一路上兩人歡聲笑語，數千年來看遍了世間的風光，好不快活。

  但帝麗絲終究只是一個大成聖體，哪怕在無始的幫助下已經成就聖尊，壽元終究還是不多，已經一萬多歲的她在這時光下已經要堅持不住了。

  其實帝麗絲的壽元還有，再活個幾百一千年沒多大問題，但是她無法接受自己的容顏老去，無法接受那樣的自己出現在無始的眼中。

  雖然帝麗絲仍舊和以前一樣，但無始對帝麗絲也是再熟悉再了解不過了，自然看得出來帝麗絲心底是在擔心什麼。

  於是乎，無始便帶著帝麗絲返回了北斗古星，帶著她回到了兩個人的小家紫山，帶著她來到了從不死天皇一脈手中奪過來的不死神藥——神凰不死藥的面前。

  親手將那一顆小鳳凰摘下，遞到了帝麗絲的面前，溫柔但不容置疑的說道：

  「吃了它吧。」

  「我知道你想多陪我一段時間，我知道你想和我在這裡成婚，所以你要吃了它，等實在沒辦法了，我再送你去奇異世界。」

  帝麗絲抱了抱無始，將小鳳凰模樣的神藥果實接了過來，吞了下去，運功煉化，活出了第二世，延壽一萬兩千年。

  或許是帝麗絲想要讓自己的境界更高一些，能陪無始更長的時間，也是不想耽誤無始的修行，在此後的數千年中，無始和帝麗絲沒有再出門，久久盤坐紫山內部，安安穩穩的修行著。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帝麗絲仍然在努力的修行著，無始卻漸漸覺察到枯坐悟道似乎已經抵達了極限。

  即便道行仍舊隨著時間推移而增長，但也微乎其微了。

  心中瞭然，無始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給帝麗絲留下了一道分身，告知帝麗絲他的去向，而後就此化作了一介凡人，踏足紅塵中。

  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甚至熟悉的地點，早已滄海桑田，再難得見。

  他一個人於紅塵中行走，體會到了難言的落寞與枯寂，這也是另一種修行。

  這樣，又是數千年過去了，無始兩萬歲，生出了第一根白髮。

  也就是這一年，某種獨特的氣息擴散，蔓延向諸天萬界，大道哀鳴。

  九聖，要坐化了。

  此世，有崑崙陣靈得道在前，但無始他們卻不走尋常路，四人一同打破桎梏，於有人證道在先的情況下得道，註定會在修行古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而今，九聖證道兩萬載，終於是傳出了將要坐化的消息。

  事實上，哪怕地府平靜如常，九聖也久久不曾露面，沒有絲毫消息傳出，諸天萬界的修士們也早已知曉，因為，其與天心相合，如今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道，橫壓六合八荒的無上氣機瀰漫，末日般的氣息灑滿了整個宇宙。

  一世兩萬年的壽元，即便是遍歷古今所有有明確記載的帝皇，九聖也是當中翹楚，令人敬畏。

  當然，這也符合聖體帝皇們的一貫表現，大禹聖皇如此，太皇亦如此。

  而且人們其實也並不太為九聖感到擔心，畢竟這只是九聖的第一世而已，如果有不死藥再活兩萬年也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至於沒有不死藥？

  那怎麼可能？

  聖體登天路上都有人在天宮中獲得了，九聖大帝作為聖體登天路的主要建造者怎麼可能沒有不死藥呢？

  不過，世人卻對當世的另一位大帝，也就是無始更加的關心了。

  雖然無始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少露面，偶爾露面也不過是應邀在夏家或者瑤池、大夏皇朝、聖體登天路上講道。

  但如今無始也有兩萬多歲了，比九聖還要年長几百年，怎么九聖都要走到第一世的盡頭了，無始卻仍然是沒有任何的表現呢？

  甚至無始的大道仍舊一如既往的平穩，和之前的兩萬年沒有什麼明顯的區別，更不像九聖這般一副隨時要崩潰的樣子。

  著實是讓人有些驚奇，有些人認為無始很可能可以比肩甚至超過大禹聖皇，一世至少能活兩萬五千年，存世時間加一塊兒也能達到五萬年。

  無始於紅塵中得知了這個消息，一步邁出，瞬間跨越了億萬里星河，降臨了宇宙深處，浩大無邊的冥土之中。

  「唉，無始，你來啦。」

  一道悠長的嘆息傳來，九聖的頭髮花白，血氣枯敗，原本紅潤的臉龐也凹陷，肌膚暗澹，一副垂暮之態。

  「嘿嘿！」

  無始望著這般模樣的九聖，嬉皮笑臉的就走了過去，還調侃道：

  「聽說，師伯你要坐化了？」

  九聖那裡不知道他，都懶得睜眼看他：

  「比不得你這個先天聖體道胎壽元長久，兩萬年我就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無始見九聖如此也不生氣，稍稍正色了一些說道：

  「不應該啊？！」

  「您可不是普通的聖體，血氣應該更充足，只是還有幾千年壽元才是啊？」

  「怎麼會這麼快就耗盡了呢？」

  的確是有些奇怪，九聖可是夏天付出了無數神材，無數精力與時間才孕育出來的，一身聖體本源與血氣遠超一般聖體，成帝後更是比之無始都不差，才兩萬年而已，正常情況下不可能會壽元耗盡。

  見無始終於正經了些，九聖這才咳嗽了一聲，睜開了依舊清澈，神光炯炯的雙眼，嘆息道：

  「不過是嘗試自行蛻變，活出第二世失敗了而已。」

  「只是消減了些許壽元，已經是萬幸了。」

  無始聞言點了點頭，如果是嘗試蛻變失敗，遭受了反噬損耗了部分壽元倒也不足為奇。

  「那您現在是打算如何，是吃不死藥啊，還是直接去奇異世界啊？」

  面對無始的關心，九聖搖了搖頭，說道：「不到毫無辦法，不得不離開的時候，我是不會離開這裡去那奇異世界的！」

  「不死藥，也是如此！」

  「還要嘗試蛻變？！」無始有些吃驚，都已經這樣了九聖竟然還想再嘗試靠自己活出第二世來。

  「有何不可？」

  九聖反倒是詫異的看向無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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