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葉凡：虧，我只吃苦葉派的！

  自這一日起，天庭中多出了一位神秘的帝子，不過並未引起太大的風波。

  畢竟，在一柄四十米長的大刀架在某條大黑狗的脖頸上時，足以讓它使出吃奶的力氣，各種轉移話題，輕易引導眾生的注意力，被許許多多的花邊新聞所吸引。

  造謠，它是專業的；同樣，轉移目光，也不遑多讓。

  且，相對於一個天帝子的出現來說，天庭在對古代霸主的「反擊」一事上，更加令世間眾生在意。

  「……鑑於此前極惡霸主入侵一事，我天庭有關方面表示嚴厲譴責，將組建追緝小分隊深入永恆未知地中搜查捕捉，以保障世間眾生的生命安全、財產安全……」

  一條大黑狗，面對萬族、萬界代表，它站在演講台上，鏗鏘有力的發言，表示一定要與邪惡的古代霸主及其爪牙戰鬥到底！

  「……請各界眾生勿憂，請萬族眾生勿憂，往後一段歲月，間或有對決殺伐，餘波浩大，都是正常現象，是追緝小分隊與極惡霸主的征戰……」

  「……若眾生憂慮，渴求安寧，可進行搬遷，以最大程度避開戰鬥餘波……」

  「……我天庭愛護眾生，願意提供庇護，協助拆遷與轉移……什麼？有族群代表詢問，天庭的協助力度？是否有補償？」

  「我代表天帝，莊重承諾，力度是大的，補償是有的，房票知道嗎？」

  「這是我天庭新規，由『黑大置業』專項負責，通過天庭信用進行協調，對高危界面、地區的生靈發放憑證，再藉此憑證前往安全地區天庭辦事處，進行相關落戶，獲得安置保障……」

  腦滿腸肥的大黑狗侃侃而談，它談笑間，動輒便是兩萬億的生意。

  為了眾生的安全，為了能讓追緝霸主小分隊能放手廝殺，它做了太多的努力！

  而那追緝小分隊中都是何方神聖？

  「願世間再無邪道祖……邪祖邪祖，什麼邪祖！我不認識！與我無瓜！」

  一個年輕人，一身正氣，兩袖清風，「為明我志，我謂之——葉無邪，與賊人誓不兩立！」

  這引來其他人微妙至極的眼神，對這番話的可信程度極大質疑。

  一個胖道士翻了個白眼，「差不多得了，反正是糊弄外人的。」

  「捉賊？哪兒有賊？」

  「都是我們嘴上喊喊罷了。」

  胖道士很無所謂，「掛個名頭，隨便編一個，糊弄了事得了。」

  「此後，隊裡你們稱我為『段胖子』就夠了。」

  胖道士很不走心，在他旁邊，膘肥體壯的大黑狗撇撇嘴，「那我就是『黑小狗』。」

  葉無邪。

  段胖子。

  黑小狗。

  他們彼此對視，一種難言的、微妙的臭味相投，在空間中傳遞與蕩漾。

  「話說，這有用嗎？」

  有人問道。

  另一人回答，「挖墳這事，多少有些不地道，所以講究自然不能少。」

  「凡人挖墳看風水，看格局……」

  「我等修士挖墳，看運勢，看因果……」

  段胖子肅然道，「你去人墳頭動土，你用什麼身份？什麼理由？」

  「祭品帶了嗎？禮數到位了嗎？」

  「雖然說，強拆強挖是一種手段，可這樣的夜路走多了，早晚有翻船的一天。」

  段胖子語重心長，「你們可知，我挖了這麼多年的墳，戰過多少大墓，為什麼始終平平安安？自然是因為我向來不打無準備之仗！」

  「挖墳這裡面的學問，大著呢！」

  「很多人以為，挖墳重在挖，卻不知道，這挖墳只是最後的一哆嗦罷了。」

  「可知否？我征戰九天大墓時，但凡挖墳，都要去考證一下墓主前後八代血脈，遍查古籍記載……只為了看看能不能拉上點關係！」

  段胖子唾沫橫飛，一說到專業的事情，他便越說越興奮。

  「你也是夠了，挖墳還扯上關係了？你能有什麼關係！」黑小狗吐槽。

  「這你就不懂了！」段胖子不以為然，「沒關係，咱可以硬扯嘛！」

  「比如說——墓主啊！我是你八代子孫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啊，歃血盟誓的那種！為了看望您老人家，我連他的血肉都帶過來了啊！」

  「還有，這裡祭品備上，紙錢燒上，哀樂奏上……」

  段胖子談笑風生，「你們要明白一點，越是強大的修士，死後越不安分，總有殘念、執念等等徘徊不散，總有不甘……」

  「你硬來，很容易發生不測。」

  「所以，你得軟著來，哪怕是忽悠，是騙，也得想方設法撫平那怨念……這不難，因為都到了怨念這份上，多少有點腦殘，好騙！」

  「你看那什麼古代霸主，就是不明白這裡面的門門道道，結果呢？一個接一個，都成了送人頭的。」

  段胖子指點江山，激昂歲月，隨手就拉了十個反面教材出來，對自己的隊友諄諄教誨。

  「這就是心裡沒有一點逼數的，在那個時代稱霸稱久了，除了彼此之外，目中無人。」

  「對死人，沒有半點敬畏與在意……所以最後，他們不死，誰死？！」

  「他們但凡想想自己，哪一個是容易死的？就該明白，需要他們以棺槨藏身而進入，疑似大墓的地方，那墓主人何等驚天動地的修為，怎麼可能死的那麼徹底？」

  「就算死了，也得按照一念不散的可能來處理，注意有惡意與執念徘徊。」

  段胖子微笑，「這種無上高手，哪怕是其一點點的惡意，是本能的，無意識的，如夢中囈語的呢喃，對考古工作者來說也是難以承受之重！」

  「葉無邪」和「黑小狗」聽著，這一刻恍然大悟。

  聽君一席話，勝挖十年墳！

  「所以，若當時換作我去征戰此墓，光鑄棺是不夠的，得來大場面。」段胖子說道。

  「大場面？」一人一狗錯愕。

  「你看，是不是有一座祭壇？是現成的？」段胖子循循善誘，「這都是明示了，需要一場宏大的祭祀！」

  「注意，不是血祭，也不能是血祭。」

  「血祭，只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而需要血祭的，說明惡念很嚴重，墳墓就不能硬闖了。」

  「要知道——仙帝，就已經能行映照之事了，什麼血肉祭品、生命祭祀，終究是有價之物，誠意不足。」

  「對高原的主人來說，無論他活著也好，死去也罷，只會覺得髒了他的眼——我就配這點祭品？」

  「看不起誰呢？！」

  「所以，有價之祭品不合適，只有無價之祭品才能讓其正眼相看。」

  「眾生心意，虔誠祭拜……誒！這多少就差不多了！」

  「不沾血腥，不算價值……眾生的虔誠心意，你可以說有價，但也可以說無價，而且這種源自眾生的信仰與認可，反而比什麼祭品都更能觸動高原主人的內心。」

  「祂站的境界太高了，世人所能想像的一切寶物，於祂而言都很空洞，恐怕揮手間就能創造無數。」

  「但，若從生死的角度來說，一個亡者，被無數活著的生靈讚美和祝福，尊崇與認可……或許就有奇效！」

  段胖子目光閃亮，「不過，讚美也好，祝福也罷，最好能言之有物，才有最大效果。」

  「歌功頌德嘛！」

  「我想，對高原主人來說，也就差不多只能好這一口了。」

  「恰好，世間有輪迴，這在過去一直是未解之謎……雖然這個時代風向變了，人人對此喊打喊殺。」

  「但在霸主的時代，大抵可以說是福澤，是功績，是功在過去，利在千秋，是無上強者對眾生的大愛……反正怎麼好聽怎麼說！」

  「吹捧完了，再請高原的主人指導工作，用眾生的信念去開路，看看能不能進入高原……」

  段胖子眸光閃耀，這一刻他像是跨越了歲月長河，去到了昔日十大霸主的時代，縱天一戰，與古往今來最強大墓博弈！

  他的話，聽得葉凡與黑皇一愣一愣的。

  「好……好舔！」黑小狗愣怔道。

  「舔又怎麼了？如果靠著舔，就能舔出無上成就……想舔的人，你信不信能從昔日的高原排隊到上蒼？就這還得看有沒有門路呢！」段胖子唏噓道，「禮多人不怪，能和平解決的事情，為什麼要喊打喊殺？」

  「吶，有十個人意氣風發的衝進去了，結果呢？若不是他們真有兩把刷子，而且高原意識真的笨蛋，甚至於史前還有恐怖博弈……很難說他們最後能不能復甦。」

  段胖子搖頭。

  他承認，昔日的十大霸主的確很強，但在三世銅棺的主人面前又算什麼！

  一縷惡念，足以讓他們萬劫不復！

  十大霸主最終能僥倖歸來，顯照真我，固然有他們自己本身不弱的關係，但背後說不得有人在史前出了大力，將他們當做了棋子博弈，才讓他們能從絕境中爬出。

  否則，世間當只有十大始祖，而沒有十大霸主，始祖都無法映照他們！

  最終，始祖們所能做的，只有含淚舔包，繼承前身霸主的一些理念，自己去瞎鼓搗，僅此而已。

  什麼天帝葬坑，什麼魂河，什麼四極浮土，什麼古地府……到頭來都是不值一提，能被一筆帶過的東西。

  那區別可就大了，畢竟始祖才情不足霸主們萬一！

  正是因為霸主們都成功詐屍了，才有如今的風雲跌宕，你方唱罷我登場！

  「萬古長空一畫卷，是誰在潑墨，是誰在書寫？」

  葉凡感觸很深，他有過太多類似的觸動。

  他曾大夢萬古，最終甚至自大夢萬古中走出一個活生生的生靈！

  對於大夢仙尊來說，他自己所經歷的是他認知中的真實歷史，但對於曾經作為邪祖，在現實天地中生活的葉凡來說，那都是被加工後的結果。

  孰真孰假？

  又或者說，真與假，到了這一步，也沒有太多意義了。

  「活在當下。」

  葉凡笑了，將種種雜念釋然。

  有時候，作為一個曾經超脫過的生靈，罕有的午夜夢回，他曾有一念幻滅，仿佛經歷了另外一段別樣的人生。

  在那段人生里，沒有什麼邪祖，沒有什麼苦葉派，沒有那麼多讓他抓狂的生死磨礪。

  這似乎很好。

  但，這僅限於前期，且實際來說也不算太美好，有許多心殤。

  在那幻滅的人生中，他年輕時父母雙亡，中年時妻離女散，紅顏知己死，師長好友死……一個人孤寂的活著，在紅塵中活出一世又一世。

  哦，在那場人生中，除了女兒外，他還有一個孩子，恍惚間似乎就叫葉依水……還是因為一條狗的搞事。

  於紅塵中成仙，一個尋常的紅塵仙，讓如今的葉凡看了直搖頭——他什麼天賦？那是能創法的人傑，開創金丹法這門無上大法，前途光明遠大，怎麼可能成就那般垃圾尋常的紅塵仙？

  嗯，葉凡的眼光也是高了，不能在人道領域就創法為一道之祖，如荒天帝少年時一般的，都是垃圾，上不得台面。

  幻夢中，好不容易紅塵成仙了，能抖一抖了，進了所謂的仙域，結果太平日子沒過多久，就遭遇了詭異不祥，然後……被追殺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那年，他雙手抱頭，被打的不知道怎麼還手。

  『污衊！』

  『恥辱！』

  『這是我嗎？這就不是我！』

  葉凡連連搖頭，詭異？不祥？這算什麼東西！

  知不知道「葉·高原意識二代·凡」的含金量？

  雖然稀里糊塗的，但不管怎麼說，我葉某人都是成功上位了高原意識的位置，是高原厄土的大統領啊！

  儘管如今的高原厄土……都沒了。

  但是，始祖們還不是「光復」了嗎？

  他們自主自願，沐浴葉凡留下的骨灰，延續了傳統，顯得葉凡都不只是高原意識第二了，而是三世銅棺主第二！

  所以……

  虧，葉凡只吃苦葉派的，區區詭異，區區不祥，配給他上強度嗎！

  被人跟貓捉老鼠一般的戲謔玩弄，以至於要跟荒躲在一起狗狗祟祟度日，爭取猥瑣發育……我為天帝！什麼時候這麼憋屈！

  假的！

  騙人的！

  休想亂我葉凡道心！

  我葉凡何人？哪怕我背負無盡黑鍋，需一隻手托著苦葉派，我葉凡一樣無敵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