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皇道的氣息……恐怕只差臨門一腳,便能極致一躍而入皇道了。」化道老人混濁的眸子映照著不死山主峰上的景象,平靜的瞳孔猛然一縮,令人疑惑是什麼能讓一位至尊這般失態。
「那是,一個人形體。」
更準確的說是一個人形的騎士,胯下一匹屍冥馬,而且這神秘騎士還沒有頭顱。
那屍冥馬也不是凡常陰屍,乃是一頭寶駒龍馬的屍體通靈,僅這匹屍冥馬就有超越大聖的實力。
不死山騎士一身玄鐵重甲閃爍烏光,明明無有頭顱,化道老人卻能感受到一道懾人的視線注視著自己。
無頭騎士倒提一柄巨大的三棱二刃戟,棱刃有點點鏽跡,卻仍能泛出冷冽刃芒,整杆古戟模樣懾人又絲毫不顯得臃腫。
無頭騎士胯下的屍冥馬口鼻繚繞無盡死氣,前蹄微微刨地,似乎下一刻就要載主衝殺。
感受到無頭騎士赤裸裸的「注目禮」,老道人注視無頭騎士,緩緩說道:「吾,自斬於此,希冀待到成仙路開啟,去尋那一線生機。僅此而已,不欲與你為敵。」
他已經活了太長的歲月,僅有的一點心愿便是見證仙域的存在,別無他求了,也沒有和這騎士起衝突的意思。
無頭騎士上身微傾,面朝向半空中的悟道古茶樹,靜默地等待著。
池淵的感受很奇妙,周身暖洋洋的,恍若化成一個胎兒回到了母體之中。
源源不絕的靈瀑沖刷著池淵的本體,為他注入大量的天地靈氣。
這些靈氣在池淵體內盤桓一圈,少部分轉化為精純的天地精粹積澱下來,大部分沾染了池淵身上的不死藥氣息又流溢而出,灑向不死山主峰。
這一過程循環往復,池淵的意識沉浸其中。
此時的池淵處於半沉睡狀態,他無意識地控制周圍的天地靈氣,加快天瀑灌頂的速度。
恍惚間一條幽光閃爍的鎖鏈崩斷,池淵的魂光劇烈顫抖起來,一股極其強烈的劇痛,立刻將池淵從那種妙不可言的狀態出拉扯出來。
「啊……」池淵作為悟道古茶樹,並沒有嘴這種器官,他的真靈在無聲的吶喊。
痛苦到極致,已經失去了痛感,池淵只覺得真靈仿佛灌了鉛,思維都緩慢了,已經出現了崩解的傾向。
來自元神的痛苦太劇烈了,令人難以承受,仿佛有千萬支鋼針被硬生生地扎入頭皮里,元神都要裂開了!
千鈞一髮的關頭,一股充滿治癒性的力量湧入池淵體內,短短一息之間就遏制住了池淵真靈潰散的傾向。
絲絲縷縷的神秘物質融入池淵的元神,元神上裂開的微隙緩緩癒合。
世間萬物,破而後立。渡過真靈險些潰散的劫數,池淵的魂光由內而外泛出神秘氣息,開始了蛻變。
神魂蛻變的過程很快,短短几秒過後,池淵的魂光穩固下來,神識愈顯深厚。
這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蛻變,魂光增強了很多倍,蛻變得如此之快,世間罕有。
池淵悠然醒轉,頓時發現了自身的不同,先前控制身體的生澀感消失無蹤。
全身枝幹控制起來如臂指使,仿佛這副茶樹之軀天生就是自己的一樣。
更重要的是,那種和不死山之間若有若無的聯繫已經消失不見,池淵覺得或許可以離開不死山了。
池淵放出神識感知四周,誰知這一感知卻嚇了一跳。
池淵以神識觀望到就在他身旁幾米外,有一個騎著匹古老冥馬的無頭騎士披一襲黝黑玄甲靜默的看著他。
沒錯,這是個無頭騎士,但池淵卻能真切的感受到它是在看著自己。
「這……不死山騎士?」池淵心中一緊,原著中的不死山無頭騎士他有印象,那是一位達到了准帝層次的詭異存在,並不像活物,反而像是地府陰屍通靈。可眼前無頭騎士周身的氣息波動完全不似准帝,甚至比化道老人看起來還要熾盛,真是不合常理。
「我記得不死山的無頭騎士類似於守護者之類的存在,不會主動現身,只有外來者進入不死山時方才出現。原著里永恆國度的入侵者被葉黑坑到不死山,就是無頭騎士出面,瞬秒了那支入侵不死山的兩族人馬。」
先前不死騎士從未出現,現如今就站在自己身旁,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池淵感到心裡發毛,轉身欲走。
誰知道一轉身不要緊,只見一個服飾古老的老道渾身散發腐朽氣息,站在百步開外注視著池淵。
池淵心裡「咯噔」一下:這貨怎麼也來了,這些至尊不是為了苟活一直在沉睡嗎,唯有壽元將盡或者成仙路開啟的氣機方才會驚醒他們,怎麼這位自斬一刀的至尊也在這盯著他?
「他們都是被我驚動的?」
池淵咽了一口並不存在的口水,感到進退兩難。他想要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然而前有至尊,後有詭異無頭騎士,這種情況下無論怎樣都不可能走的掉吧!
「傳說不死藥都能飛天遁地,非大帝不可捕捉,今天我就來試一試!」池淵想起這則傳聞,心中有了些底氣。
池淵全身枝葉流溢道蘊,兩條主根似人參,飛快的倒騰起來,仿佛一個人在奔跑。
化道老人看著極速遠去的悟道古茶樹,眸中驚奇之色漸濃,卻見無頭騎士腳下浮現陣紋,一條黝黑神橋貫通而出,無頭騎士速度快的可怕,霎時間追了出去。
周圍景色快速後退,不死山脈的邊緣就在眼前。池淵腳步微頓,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到無頭騎士腳踏黑色神橋,死死咬在自己身後。
「不……要走……」
一個意念斷斷續續地在池淵腦海中響起:「時機……錯誤……計劃……」
池淵驚疑,這個不死騎士在他接近不死山邊緣後反而停了下來,對自己重複那幾個詞語,似乎是想要訴說什麼。
無頭騎士左手重重捶在自己胸膛上,一團黑色霧氣從騎士脖頸的斷口溢出,奇怪的是池淵並未感知到陰冷不詳,反而帶著一股濃郁的祥和純淨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