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淵的雙手仿佛化作兩個巨大的磨盤,碧金與灰黑兩色光芒沖霄。
他兩手相擊,真的顯化出兩個碩大無朋的磨盤來,簡直像小山似的。兩個磨盤流溢生死之力,滾滾旋動,發出隆隆巨響。
小凶禽眼中的不屑還未消去,就湧起濃濃的驚詫,旋即變成了驚駭:「這不是道宮境界能發出的攻擊,四極大妖來了都要喋血!」
幽冥炎雀幼禽自出世以來,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恐懼。
這一刻它仿佛看到了曾經自己鎮殺其他生靈的景象,與當下何其相似乃爾!只不過,橫推與被橫推的雙方調換了位置。
「這不可能!不過道宮二重天,也沒有厲害的法寶,以肉身催動遠超自身境界的術法只是自取滅亡。我有得自神話戰場的一截指骨,定能誅滅此獠!」
小凶禽喃喃自語,說出聲來,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它也發狠了,在透支全身的所有神力,瘋狂催動那截指骨,想要藉此鎮殺這個強大的血藥!
絲絲縷縷血氣溢出,包裹著那截指骨,仿若一團二氧化氮氣體,凝而不散。
這血氣霧團在不斷變化著形狀,時而為凶獸厲嘯、時而若人形頭顱嘶吼。它讓人心神顫慄,有一種詭異與不詳的感受,簡直攝人魂光!
池淵大喝,向著小凶禽的方位,雙手猛地向中間拍掌。
兩道生死輪盤登時合在了一起,逆向轉動,發出隆隆巨響。其聲若河東獅吼、若暴雨雷鳴,滾滾而來、震耳欲聾。
生與死的氣機互相牽引,於空中合一,兩道神力凝結的輪盤逆向轉動。莫名的道韻籠罩了此地,那真的像是變成了一尊大磨,將小凶禽和那截詭異的指骨包絡在內。
生死大磨隆隆而鳴,像是能碾碎一切,連虛空都裂開一個個細小的縫隙,有不穩定的空間波痕擴散,削平了旁邊的幾座山頭。
這太驚人了,生死大磨碾碎了虛空,溢出的一縷波痕都能直接削平一座石山,難以想像磨盤中心的碾壓處會是怎樣的威力!
小凶禽痛苦的長叫,它在嘶鳴,苦苦堅持。生死大磨盤的壓力太大了,如同一座厚重的太古魔山壓頂,又像是汪洋般浩瀚磅礴。
浩大無匹的能量波動,壓的它軀體都崩裂出條條縫隙,鮮血都在溢出,將其一身油光發亮的羽毛都染成了血色!
幽冥炎雀的血液呈深紅色,閃爍著一種瑩瑩寶光,仿若燦爛的霞光,細小的符文在血液中閃耀。
那是它最珍貴的精血,是其血脈菁華的凝集!
妖雀精血從小凶禽體內流出,滴落進那截指骨中。小凶禽瞬間萎靡了不少,身軀都發抖了,快要維持不住平衡,直欲跌進土中去。
但它仍在堅持,絲絲縷縷的血液從軀體的傷口中溢出,化作霧絲融進指骨周圍的血色光團。血精滋養那截指骨,令其越發不凡,透散出愈加濃郁的威壓。
池淵身體僵在空中。此刻他的輪海中神力暴涌,磅礴的生命能流與死亡之氣一分為二,分別擠滿了他半邊身體。
生命能與死亡力分別從雙臂宣洩出去,注入眼前的巨大磨盤中,那能量太過於磅礴,遠超出他如今的境界。
「那是什麼東西……一截斷骨居然如此難纏,快一點啊!」池淵身軀僵硬,他體內無量神力橫衝直撞,宣洩出體外,凝結成一幅生死太極圖。
那股生與死的力量過於強橫了,超出他的真實修為不止一個大境界,哪怕以他的寶軀都難以承受。
池淵的身體表面、肌肉皮膚上裂開細小的血痕,有小股的血花崩散。
「再這樣下去,我就要控制不住了,生死氣息相衝,很可能會徹底把我自己葬送!」池淵咬緊了牙關,雙手顫抖,極其艱澀地劃弧。
「快一點啊,再快一點!」
生死大磨隆隆轉動,碾碎虛空,強橫的氣息傳播不知多少里。
「天啊,這是什麼存在在戰鬥?!」
「太恐怖了,不知多少里開外,那裡有熾烈的光華在沖霄,像是一顆小太陽墜落下來了!」
「這一帶是炎雀妖王領地的邊緣地帶,是西部的天蜈妖王又來犯邊了嗎?」
這一帶所有的大妖在那種氣息下,全都身體發顫、蟄伏在洞穴中不敢冒頭,非常不安地低聲嘶吼。
大磨盤滯澀地轉動,緩慢而穩定,居然發出了石磨碾谷的響聲。
小凶禽軀體上也不知崩出多少傷口,都在溢血,傷勢駭人。若是一般道宮境界的妖獸,恐怕早都血盡而亡了,可它還在抗衡大磨盤的碾壓。
此刻它全憑著那截指骨之力才能苦苦堅持,否則恐怕下一刻就要被碾成血霧,消散在人世間。
小凶禽形體乾枯,快要成為鳥骨架了。它為了催動出那截指骨的力量,損失了太多的血液,甚至包括最為珍貴的精血!
「待吾破之,誓將寢汝皮、啜汝血,食汝血肉寶藥,助吾封王之路!」
小凶禽肉體乾枯,沐浴著紫紅色的火焰,自身狀況不容樂觀,可仍然發出了這樣的狠話。它在荒莽山林中長大,從來都不服輸,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野心與凶性!
「呵,你還是先顧顧自己吧!」池淵咬牙冷哂,艱難地控制雙臂中噴薄的神力,讓它們都融入那尊大磨,滯澀地推動磨盤旋轉。
「啊!」
小凶禽身軀上魔焰狂涌,瘋狂催動那截指骨。其上的血紋閃光透亮,釋放出無匹的凶威,這裡的小獸和林間棲息的生靈直接就被鎮死了。
大磨盤也不穩定,微微顫動。池淵怒睜雙目,全身的青筋暴起。身後生死太極圖本是模糊不清的,此刻忽然清晰了一瞬間!
一股道韻加持在生死大磨之上,頓時發生了驚變,造化的氣機四溢,剎那間定住了顫抖的大磨。
池淵的輪海秘境發光,那捲不完整的修行經文自主運轉,有模糊的天音自池淵體內傳出。
模糊不清的金色光影自虛空中顯現,那似乎是九個字符,烙在那尊大磨的側面。
「那是……」池淵瞪圓了雙眼。發光的字符上滄桑古韻流轉,雖然很模糊,他卻聯想到了什麼,內心巨震,一時失聲。
小凶禽頓時壓力再度倍增,終于堅持不住了。
儘管那九枚模糊的字符只片刻就自主磨滅了,那一瞬間催發出的威勢卻像神靈的注視,有一種無上的風采,那是生命層次的巨大差距所造成的感受。
指骨周圍的血色霧團「噗」的一聲破碎了,消散在這片虛空中。那截指骨上血紋瞬間熄滅,一切血煞與凶威都立時縮回指骨,沉寂了。
小凶禽驚恐地唳鳴,然而無濟於事了,指骨完全沉寂,好像之前的凶威都是錯覺,如何催動都沒有反應。
紫紅色的火焰根本抵不住生死大磨的碾磨,瞬息間被破滅。小凶禽連一聲慘叫都沒發出,就被碾成了血醬,堅硬的翎羽被絞碎成細微的毫毛與碎末,從大磨盤中灑落。
池淵神力一滯,「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若赤霞般晶瑩。且沒有血腥味,反而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芬芳醉人。
生死大磨破碎了,那磅礴的生死之氣彼此侵蝕,爆發出沖霄的神光;像是九天上的洪流墜落人間,方圓數千里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這裡發生了大爆炸,池淵單薄的身形像是個破布袋般被直接掀飛。他倒飛出數千米,直接撞在一座石山上,砸出一個人形深坑,深陷其中。
也就是在這時,一聲悽厲的長鳴,響徹方圓萬里的荒莾森林!
「唳!!」
所有的大妖和太古生靈全都恐慌,伏在地上瑟瑟顫抖,一些修為低微的妖獸甚至眼皮翻白,發出粗重的喘息聲。
它們的王,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