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圖?」玄蓮嘀咕,「那不是古之天尊的道圖麼……」
池淵思索,青銅仙殿中的生死門乃是太極意象,在他前世的記憶中,道家、中醫、傳統文化,從孔廟大成殿樑柱,到樓觀台、三茅宮,太極無處不在,被稱為古今第一奇圖。
「讓我想想,小葉子當初在仙殿中是怎麼選擇的……奇怪,怎麼記憶有些模糊了。」
池淵按了按太陽穴,而後自語:「陽者為生,陰者為死,確實有這樣的說法,然而構成太極則恰相反,太極生兩儀,極陰化陽、極陽返陰,只有死門才是真正的生路。」
玄蓮被池淵抓在手裡,它有些害怕,從未聽到過這樣的說法,這樣說來太極作為古天尊參悟的道圖,確實有無盡玄妙,可那死門上的肅殺氣機著實令它心中發顫。
「你從哪聽來的說法,確信嗎?」玄蓮看著烏光慘澹的死門,心中有些發怵。
「不必懷疑,死門就是生路。」
池淵看到那魔咒般的「死」字也有些沒底,但他堅信自己的記憶和判斷,最終選擇了死門,大步邁入其中。
「轟!」
太極門戶中的陰陽魚分別噴薄森冷瘮人的烏光與神聖祥和的白光,陰陽二氣交相輝映,鋪天蓋地地流轉出來,發出山崩海嘯般的轟鳴,如同汪洋倒卷、雷鳴青天。
太極演化玄機,陰陽二氣迷迷濛蒙,彼此對立卻又交相包容,這種碰撞與演變無比可怕,既能化生萬物,亦可消弭一切。
突然間,那種莫名其妙的呼喚更強烈了,這次竟直接透入池淵的仙台中,讓他的魂光劇烈波動,感覺頭像是要炸開了一樣。
池淵手中的殘尺顫鳴,脫離他的掌控,這塊黑乎乎的殘片懸在池淵頭頂,鎮在生死門前,讓暴動的陰陽二氣一下子消失了。
此刻,殘缺碎塊表面的黑色鏽跡全部消褪,露出了柔和的光芒,是一塊青色的金屬體,表面烙印著層層疊疊的羽狀紋路,煞是好看。
「這塊殘片,居然是羽化青金?」
青色的殘尺表面羽紋發光,蕩漾出青色的漣漪,輕易定住了陰陽氣,這種材質是無上仙料,可祭煉極道兵器,古皇都難以尋到一塊。
玄蓮像見了鬼般,這完全出乎意料,誰能想到偶然得到的一塊黑乎乎殘片居然是傳說中的羽化青金。
「呼……」
池淵長出一口氣,緩緩從元神的撕裂痛感中恢復過來,他來不及多說什麼,額頭的悟道仙樹印跡驟然大放光華。
陰魚門戶中,那蒼勁的「死」字迸射烏光,一下子沖了出來,血淋淋的意境如同屍山血海,像是要將人的靈魂吸進森羅地獄中。
然而池淵額頭的印跡發光,同時那羽化青金殘片也一同震動,所有的黑霧都被排斥開,池淵眸子炯炯,堅定而用力地推開了陰魚所代表的死門。
死門洞開,所有的血腥景象都剎那消失得一乾二淨,死門後沒有殺機迸發,有的只是一條空寂的道路,不知延伸向何方。
「竟然真的沒事,這就是生路嗎?難道通向天外不成?」
玄蓮驚嘆,這條古路空寂,唯有池淵的腳步聲迴響,快小半個時辰才走到盡頭,混沌迷濛,遮掩了很多地方,唯一能看出這是一座空曠的大殿,依然為青銅所鑄。
空曠寂靜的大殿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祭壇,其上有五彩絢霞流轉,散發著一種亘古蒼茫的氣息。
這座流淌絢爛霞光的祭壇似乎有魔力般,讓池淵不由自主盯著想要仔細觀察,無知無覺間他的意識有些恍惚,像是陷入了另一個世界。
虛無冰冷的宇宙中,一個白衣女子背對眾生而行,她的背影清麗絕世,拖曳一條蛇尾,手中托著一枚神石,流轉大道的氣機。
她走過的地方,黑暗消褪、造化生機,虛空中有三千神祗端坐,環繞白衣女子,繚繞祭祀音。
池淵意識迷離,這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出塵若仙,三千神明環繞其身軀,她只是一個人而已,卻宛若世界的中心,好似日月星河都環繞她而運轉。
忽然間,池淵似聽到一聲嘆息,像是跨越萬古來到現世,池淵的元神一震,仙台光芒大熾,他瞬間醒轉。
「媧皇!」池淵猛然驚醒,大口喘著粗氣,「絕對是她,原來是她!」
這一刻,他猛然醒悟,為何一進青銅仙殿就會有莫名被呼喚的感應,為何其他人都沒有感知,因為這座祭壇上留存著一位古皇的不滅痕跡!
上古媧皇,可追溯至百萬年前,那時候的浩瀚星河都有異族盤踞,蠻荒而血腥,人類不過是一顆生命星球上最平凡的一個小族,甚至淪落為其他強大生物的口糧。
然而一切在媧皇出世後逆轉了,她以一種前無古人的速度崛起,於星河深處的洪荒古星證道為皇,從此開啟了造化大道鎮壓天地萬道的統治時代。
受媧皇庇佑,洪荒古星上的人族迎來前所未有的大發展,人口爆發、天資卓著的修行者輩出,人族建立的道統與皇朝也迅速站穩了腳跟,並向其他星域開枝散葉。
「媧皇,被尊為人文始祖,在一些地方也被尊為女媧聖母,她是洪荒星上證道的一位古皇者……」
前世的傳說成為現實,池淵多少感覺有些魔幻,他默默運轉無名古經,輪海衝出迷濛的造化氣,與這座古老的祖祭壇共鳴。
池淵默然,又有些恍然。
「青銅仙殿是一件真正的仙器,沒理由自古以來的皇者都對其不動心。」
「媧皇以造化大道證極道古皇位,鎮壓宇宙三萬載,她曾來到青銅古殿,留下了這座祭壇,是留待後人發現嗎?」
隨著池淵運轉輪海卷的殘經,這片空間中竟響起模糊不清的誦經聲,一個上人為人、下身似蛇的虛影在池淵身後顯照,少年身纏祭祀音,造化玉碟在其身後虛空中沉浮。
這裡的造化氣逐漸與池淵的脈搏一致,他處在一種特殊的狀態,像是立足於空明時光中,宛如徜徉在大道至理的海洋。
池淵走上祭壇,在這座流轉五彩光曦的古老祭壇上盤膝而坐,他感知到了一段莫名的氣息,與曾經所修的輪海卷殘缺經文共鳴。
池淵的心思空明,縱然在這樣與道相近的特殊狀態中,他也忍不住激動與喜悅,這祭壇中銘刻著一段經文,正是他所修煉過的無名古經的後續部分!
媧皇經!
上古媧皇開創的極道經文,蘊含大道真理,造化生死、逆開陰陽,有無窮奧妙。
整整三個多月,池淵沉浸在修行中,這段經文接續他修行過的輪海卷,是為道宮秘境的修行法。
他的道宮中,人體天闕被古經的神秘偉力洗禮,五臟燦爛,被晶瑩的光籠罩,唯一神祗也和那造化氣交融,像是被真正賦予了生命,流露出一股生氣。
這並非書寫在玉簡或石碑上的經文,而是一種意境,是媧皇推演道宮卷經文時的最本質感悟,銘刻在祖祭壇中,留存了下來。
池淵端坐祭壇上,媧皇經輪海卷與道宮卷的部分共鳴,讓他得以參悟到古皇者創法時的意境。
這很驚人,宛若古人在面前開創法門,如同古經的開創者親自領著他感悟至真的道則。
玄蓮在一旁看著,心中驚嘆:「這是多少人做夢都不敢想的修行方法,等若創法者親自講道,展現經文創立的過程,更何況這是一位古皇留下的真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