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卷五 鴻門宴!

  第499章 卷五 鴻門宴!

  長孫無忌是真正的老狐狸。

  李二派他來這裡是幹什麼的,他很清楚。

  所以,長孫沖的那些想法在長孫無忌這裡,根本就無法兌現。

  或者說,長孫沖的那點兒小聰明,還是太嫩了一些。

  當日下午,洮州的郡守府中,洮河郡的屬官來得不多。

  這時間選得,不為難人麼?

  哪怕長孫無忌一大清早就派人去通知了洮河郡的諸多屬官,可就算下衙之後馬不停蹄的朝著洮州趕,那也來不及啊。

  除了一些地方近一些,比如洮州的屬官,如崔明遠這些人。

  當然,還有一些官員則是在收到消息就直奔洮州而來,甚至還有極個別人自當日迎接長孫無忌上任就沒離開過洮州的官員,也是悉數到場。

  「郡守,人該到的都到了。」書房中,褚遂良走了進來,溫聲說道。

  他雖然被長孫無忌要了過來,但在洮河郡,他如今還沒有個正式的職位,也就是在郡守府上充當個幕僚罷了。

  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從抵達洮河郡的第一天起,長孫無忌就有了計劃。

  「那本官也該去會會我們洮河郡的這些父母官了。」長孫無忌放下手中的東西,這才一臉笑意的從桌案之後走了出來,「走,登善,一道去領教領教這些地方官。」

  褚遂良聞言,倒也沒有多話,躬身跟在了長孫無忌的身後。

  片刻之後,兩人來到前廳,只見本來準備的幾桌酒宴並沒有坐滿,倒是都沒說啥。

  長孫無忌也沒任何的意外,褚遂良說的該到的都到了,大抵就是現在這個情況。

  「下官見過長孫郡守。」見長孫無忌領著褚遂良等人一到出現在,一眾官員當即起身說道。

  說起來,如今的洮河郡其實有些亂七八糟的。

  你說是按照古制的郡縣制吧,它又不完全是。

  畢竟洮河郡下轄兩州十數縣,這和古制中的郡縣制可是大不一樣。

  要知道,哪怕是在古制中,州郡之中,州也在前郡在後。

  讓郡治州,說出去多多少少有點兒不合時宜。

  但你說是按照現在的州府制吧,也不是。

  原本一州刺史就是本州最大的官員了,這突然頭上冒出個郡守來,確實有些不倫不類的。

  當然,時代變了,如今這天下都是他李二說了算,李二說郡在前州在後,那大家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不過這也是李二的無奈之舉。

  洮河郡,本身就是應運時代而生的產物。

  長孫無忌倒是不在乎這些,怎麼說呢,一小小的洮河郡郡守,是滿足不了他的政治期望的,對他來說,洮河郡郡守不過是他重回中樞的一個跳板罷了。

  擺了擺手,長孫無忌這才笑道:「坐,大家都坐,都是為陛下,為朝廷牧守一方,不用如此拘謹。」

  說罷,他自己就先在主桌之上坐了下來。

  眾人見他落座,這才一臉笑意地坐下。

  有長孫無忌在這裡,大家怎麼可能不拘謹?

  畢竟,能來這裡的,又有幾人不是想搭著長孫無忌的這條大船,揚帆起航?

  「長孫郡守來洮河郡也有數日了,聽聞郡守一直在忙碌著洮河郡的大大小小事物,實在是下官等人的楷模啊。」河州的刺史當即就捧起了臭腳。

  別看長孫無忌一來就幾乎削弱了他一大半的權利,但說起來,他對長孫無忌的到來是舉雙手歡迎的。

  畢竟,長孫無忌怎麼可能賴在洮河郡太久?

  他要是藉機踏上了長孫無忌的大船,那對他來說,簡直了好吧!

  朝中有人好做官,這道理誰不懂?

  這就是為什麼他明明是河州刺史,卻能及時出現在這個酒宴上的原因。

  說到底,就是來打通長孫無忌這條天地線的。

  崔明遠聞言,冷笑一聲。

  長孫無忌來洮州好幾日了不假,但你說長孫無忌在忙於公事?

  呵呵,他是真沒看出來。

  自長孫無忌抵達洮州上任以來,他就沒聽聞長孫無忌出過郡守府。

  反倒是長孫無忌一來,兩州的屬官好些都借著各種各樣的理由留在了洮州,連本職工作都沒有做好。

  說句不該說的,長孫無忌的到來,簡直就是敗壞了兩州官場上的風氣。

  當然,敢甩這個臉子的人其實也不多,在場的也就崔明遠有這個底氣。

  雖然他看不起士族的那套做法,但不得不說,出生崔家的確給了他很多官員沒有的底氣。

  至於說他為什麼會來,倒也不是為了巴結長孫無忌,而是因為他就是洮州的別駕,就在洮州,這要是不來,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之前有段寫錯了,崔明遠是洮州別駕,不是河州別駕,已改。)

  官場嘛,說白了,還是人情世故。

  「孫刺史說笑了。」長孫無忌倒是笑道,「本官其實是因為上了年紀了,一路舟車勞頓的,偶感不適,來了洮州數日,甚至連郡守府都沒出過。

  一直就在府邸之中養病,倒是當不得孫刺史如此稱讚。」

  長孫無忌一句話給孫刺史都干懵逼了。

  這套路可不對,我這是捧伱,可不帶你自己掀桌子的啊?

  長孫無忌會在意他的想法麼,當即笑道:「聽聞本官養病的這些時日,諸位同僚都有遞上拜帖,抱歉抱歉,當時本官身體不適,沒有相迎,實在是怠慢了諸位同僚。

  諸位莫要以為老夫這是在倚老賣老才好。

  說到底,老夫要想在洮河郡有所作為,還得仰仗諸位才是。」

  這老狐狸,說話間稱呼的變化,讓眾人聽得極其舒服。

  還別說,真有人信了長孫無忌的鬼話。

  這話其實也沒太大的毛病,按照長孫無忌的說法,他也的確需要這些人幫襯才行。

  畢竟,山高皇帝遠的,他們這些人在兩州經營多年,長孫無忌哪怕在長安再厲害,但這裡是兩州之地!

  沒有他們這些地方父母官和衙門胥吏配合,說句不誇張的,長孫無忌的手令可能都出不了他郡守府。

  「來來來,老夫敬諸位一杯。」長孫無忌聞言笑道,「招待不周,還望諸位同僚海涵。」

  能來這裡的,哪個不是人精,聞言也是紛紛起身舉杯道:「郡守客氣了,下官等人能在郡守麾下聽用,也是我等莫大的福氣。」

  這可是長孫無忌啊,皇帝最信任的大臣,皇后的兄長!

  能攀上這條大船,誰不高興?

  而且,長孫無忌來洮河郡必然是要做事的,要做事就得有人支持,而這個人,為什麼就不能是他們?

  要是幫長孫無忌將洮河郡的事兒做好,那長孫無忌只要在上報朝堂的奏章中提那麼一嘴,那就是上達天廳的機會!

  「來來來,都坐,吃菜,隨意些。」長孫無忌一臉憨厚地笑道。

  他的確是需要找人幫忙,這個沒毛病。

  沒有地方官員和胥吏的輔佐,他這個郡守就是個光杆司令,不過人也不能亂選。

  他如今定下的人其實就褚遂良這寥寥幾個,還都是從長安帶來的,可他們在洮河郡卻沒有任何的職權,這也是他頭疼的事兒。

  「郡守開口了,來,大家動起來,都隨意一些。」孫刺史多賊精的一個人?

  聽長孫無忌這麼說,當即就招呼了起來。

  果然,他一句話,大家也陸陸續續動了起來。

  當然,別以為這是他孫刺史有多大的威望,不過是他打了一個時間差罷了。

  就算他不這麼說,大家也會動起來。

  只是他這麼一來,這不就顯現出了他在兩州的威望麼。

  他這其實也是做給長孫無忌看的,就是讓長孫無忌看看,看看他在兩州的權勢,一個人沒有能力,怎麼可能入得長孫無忌的法眼?

  長孫無忌笑了笑,倒也沒多話,他什麼人啊,孫刺史這點兒小把戲還能瞞過他不成?

  不過他不在意,就這麼笑眯眯地陪著眾人吃吃喝喝,席間偶爾還有幾句說笑。

  這讓眾人都對長孫無忌多了幾分親近。

  在平日,他們哪兒見過長孫無忌這樣的大佬?

  這一下,眾人仿佛看到了他日在朝堂上揮斥方遒的場面。

  一瞬間,不少人更是在心中暗暗許下了緊緊抱住長孫無忌這條大腿的宏願!

  當然,這其實也怪不得他們。

  說句不該說的,但凡朝堂上有點兒背景,有點兒關係的,又怎麼可能一直在這西北之地苦苦煎熬?

  就算不回長安,那不也是去了江南等富庶之地麼?

  你說從軍的來這邊境之地可能還能撈個軍功?

  從政的能幹嘛啊?

  看看那洮河縣令陳定安,那他娘都是矮子裡面拔高個給選出來的,實在是沒人了,才讓他這個胥吏走到了這一步。

  崔明遠對這些人那諂媚的模樣十分的不屑,他多方正的人啊,哪兒見得這個,不過他也沒甩臉子。

  不懼長孫無忌歸不懼,但沒有必要的情況,他也不願意得罪長孫無忌。

  「諸位都是我大唐的股肱之臣,為陛下牧守一方,實為不易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長孫無忌笑道。

  「郡守抬愛了。」孫刺史說道,「吾等那算什麼股肱之臣,像郡守這樣的,才算我大唐的股肱之臣才是。」

  拍馬屁嘛,誰不會啊?

  當即又有人說道:「對,也只有郡守這樣真正的大唐股肱,陛下才會將如此重任交給郡守。

  我們,也就是給郡守打打下手罷了,當然,若是郡守有何吩咐或者交代,只管一聲令下,吾等絕對竭盡所能的去完成!」

  他這話還真不是隨便說說。

  長孫無忌真要有任何吩咐和交代,他們真就敢竭盡所能的去完成。

  至於這命令對不對,他們可管不了那麼多,他們這會兒,就想牢牢跟緊長孫無忌的腳步,未來,跟著長孫無忌的腳步走向長安那座讓所有官員都嚮往的殿堂!

  這是他們的機會,也是這輩子可能存在的唯一一次的機會。

  「哼!」崔明遠聞言,冷哼一聲道,「若是郡守讓爾等欺壓百姓,爾等也竭盡所能的完成麼?」

  「崔別駕!」孫刺史聞言,立馬出言喝道,「郡守怎會下達如此命令,你這是污衊上官,本官要參你一本!」

  說著,孫刺史當即就像長孫無忌拱了拱手,道,「郡守勿憂,崔別駕就這性格,還望郡守莫要和崔別駕一般見識。」

  崔明遠笑了笑,道:「郡守自然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可你們這般言語本就有辱身上的官服!

  對於朝廷的旨意,上官的手令,我等的確要聽,但也要有自己的判斷!」

  「奉旨行事,難道誰還敢抗命不遵不成?」有人冷笑道,「崔別駕讀的可還是聖賢之書?」

  「難道你上官命令你造反,你也要遵從?」崔明遠也不是省油的燈,仗著自己崔家人的身份,那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你……」

  正當有人準備詰問崔明遠的時候,長孫無忌站了起來,笑道:「行了,崔別駕的名聲,老夫還是聽說過的。

  能在涇陽令的位置上,一坐就是那麼多年,也確實苦了崔別駕了。」

  說實話,就長孫無忌的小肚雞腸,崔明遠這番話可算是把他得罪很了。

  哪怕他今天是來為褚遂良等人找位置的,可崔明遠他還真不好動。

  不說崔明遠是當初李二親自調到洮州的,就崔明遠數年的涇陽令,和房家的關係就肯定不淺,他這會兒,還真沒心思和房玄齡去斗。

  不過,他這話說完,看向其餘人的時候,倒是似笑非笑地說道:「今日諸位同僚能來赴宴,老夫就受寵若驚了,莫要爭吵,莫要爭吵。」

  「郡守這話說得。」有人當即笑道,「能來參宴是我等的福氣才是。」

  「嗯……」長孫無忌搖了搖頭,突然說道,「怎麼是爾等的福氣?爾等都是我洮河郡的屬官,都是一方父母,有人的府衙甚至距離我郡守府需一日的路程,而諸位同僚還能在今日赴宴,至少也得是一早就在趕路。

  怎不是老夫的榮幸?」

  說到這裡,長孫無忌突然一愣,「不對啊,老夫是今早才決定的今日酒宴,你們中間很多人就算下衙就出發,也應該趕不到才是啊?」

  一聽長孫無忌這話,眾人頓時一愣。

  你什麼意思?

  「孫刺史?」長孫無忌可不管那些,當即問道,「你乃河州刺史,河州到洮州快馬加鞭需要幾個時辰?」

  孫刺史突然有些明白了,今日這是鴻門宴啊,當即冷汗連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