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卷五 房玄齡的憤怒
李二在乎陰弘智的死活麼?
開什麼玩笑,他壓根就沒在意過。
說直白點兒,他只是想利用陰弘智的死來做文章罷了。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讓外朝的這些傢伙摻和到陰府慘案中來,調查唄,就跟當初調查李承乾遇刺一案一樣。
只要我沒對外公開承認已經停止調查了,你就不能說我消極怠工,畢竟案情之複雜,誰知道要調查多久?
「這事兒整得。」離開了兩儀殿,侯君集嘆氣道。
他如今幾乎是半隻腳踏上了李承乾的賊船上了,結果李承乾折騰了這麼一出,你讓他說什麼好?
關鍵是,哪怕他把自己閨女都搭出去了,結果到目前為止,他這個老丈人還沒從大明王廷獲益分毫。
「以前總是聽別人說殿下成長了許多,如何如何的,當時老夫還有些不信,今天才算是開了眼了。」房玄齡在一旁感慨頗多。
原本還一臉煩躁的侯君集聽房玄齡這般說,當即就火了:「你這話什麼意思?這是想誘導大家麼,陰家慘案為什麼就一定得是殿下做的才行?
難道就不能是某些心懷不軌,有意挑撥陛下和殿下的關係故意為之呢?
或者,是周邊各國的陰謀,難道不行?」
房玄齡見侯君集這般,還有些愣神。
啥情況?
伱啥時候和李承乾之間的關係好到這個份上了?
侯君集見他如此,頓時就衝上去,怒斥道:「你作為當朝僕射,難道就這點兒能耐不成?」
說著,侯君集還抓著房玄齡的一隻手,作勢不讓他走的模樣。
房玄齡本來還有些懵,不過當侯君集一隻手抓住自己的時候,他終於明白了,雖然不屑於侯君集的這種行為,但在這種場合之下,他還真沒什麼更好的選擇,當即手一甩,將侯君集的手甩開,這才怒聲呵斥道:「從始至終就沒人說過陰府慘案和殿下有關,陳國公,你休要在那裡血口噴人!
至於真相如何,陛下自會聖裁,更用不著你我擔心!
作為大唐兵部尚書,陳國公若是略有閒暇之餘,不妨多研究研究,為何這樣一支訓練有素小股軍隊會在我大唐的國境上,來去無蹤!
這個才是陳國公該操心的吧!」
「你!」侯君集微微有些愣神,這房玄齡當真是不肯吃虧的主,不過他也不介意,都有各自的目的,各取所需罷了,「哼,兵部的事兒,老夫自會處理!」
說完,冷哼一聲,侯君集就率先離開了,看那樣子,十有八九是回兵部了。
房玄齡見狀,也沒多言,當即就和高士廉、戴冑、魏徵等人一道離開了兩儀殿外。
「這都叫什麼事兒……」李道宗看了看一旁的李孝恭,有些無語。
李孝恭笑道:「行了,我們也走吧。」
正說著的時候,一內侍走了過來,說道:「河間郡王留步,陛下口諭。」
一聽內侍這般說,李孝恭當即就拱手以待。
「著,禮部尚書李孝恭,速去責問大明王廷使節。」
李孝恭聞言,肝兒都在疼。
他也不想摻和這檔子事兒,結果繞了半天,還是繞到他禮部來了。
不過仔細一想,李孝恭就懂了,這其實不過是李二為今後做的一手準備罷了。
當即,李孝恭就施禮道:「微臣領旨。」
說完,李孝恭看了看李道宗,道:「那我也先走了。」
而就在眾人都離去後,李二在兩儀殿內卻沉默了起來。
對於他來說,這是件好事兒,說實話,他一點兒也不生氣,甚至還有些歡喜。
畢竟這件事兒對他來說,真算不得多大個事兒。
不就死了陰弘智一家麼?
這一家子,早在當初動手對付李承乾的時候命運就已經註定了。
他之所以一直放任不管,也想看看李承乾的手段。
說實話,對於李承乾直接屠滅了陰弘智全家,他還是很滿意的。
作為未來大唐的繼承人,就得有這個狠心,一味的小心翼翼,難成大事!
如果說,之前的李承乾在他的心中只能打六十分,經過了這次之後,至少能打到七十分以上。
猛虎的兒子就算不是猛虎,那也得是一匹狼,怎麼能是一條狗?
在這一點兒上,李二相當滿意。
「陛下,陰妃那邊……」就在李二相當享受的時候,貼身的內侍小聲的提醒了一句。
聽到這話,李二也是嘆了口氣,說道:「這事兒朕今晚親自跟她說,陰妃還是個明事理的,相信朕定能說服她。
而且,陰弘智所作所為早就觸犯了大唐律例,若是還讓他繼續為非作歹下去,未來定然會害了燕王。
哪怕是為了這一點,陰妃也不會抓著這件事兒不放。」
說著,李二招了招手,如影子一般的老內侍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
「高明做事兒還是不夠乾淨,你安排你們密諜司的人,將和陰弘智有勾結的所有人,全部清除掉,不要遺漏一人。」
在做這些事兒方面,李二要比李承乾狠辣多了。
既然開始殺人了,那就一個不留。
老內侍聞言,當即說道:「自殿下拿下吐谷渾之後,陰弘智可能已經料到了會有今日,和他們密謀勾結的前朝餘孽,除了陰弘智一家實在走不開外,其餘人都已經藏匿在了各地。
不過陛下放心,老奴已經派人盯著了,隨時可以將他們緝拿歸案。」
李二擺了擺手,道:「不用緝拿,全部就地正法,嗯,做乾淨一點兒,不要讓人察覺到是你們動的手。」
說著,李二又笑道,「這陰弘智倒也不是一無是處,他這是想用自己一家人的命,給燕王留下最後的班底啊。
不過他也不想想,燕王真的斗得過高明麼?
將這套班底留給燕王,與其說是幫了他,倒還不如說是害了他。」
說著,李二也搖了搖頭。
他要清除掉這些傢伙,其實更大的原因還是不希望有朝一日李承乾他們兄弟相殘。
就如今李承乾表現出來的能力來說,未來大唐的皇位百分之八十是會落在李承乾的手上。
李佑?
不管陰弘智給他留下怎樣的班底,都鬥不過的。
而且,這些傢伙如果一直繼續在暗中跟李承乾作對,難說李承乾不會把這筆帳記在李佑的頭上。
到時候,還真有可能應了李淵當年的那句話。
老內侍聞言點了點頭,也就不再多言,殺人而已,本就是他們的專業。
吩咐完了這件事兒,李二又寫了一封密信,讓人送給正在赴任路上的長孫無忌。
李承乾這事兒雖然做得讓他滿意,但這也同時提醒了他,今時今日的李承乾,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在長安城對他耳提面命的太子了。
這也意味著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已經變了。
對於他而言,欣賞李承乾的做法,和防備李承乾的野心,這兩點之間一點兒也不衝突。
而在公廨之中,房玄齡、高士廉、戴冑、魏徵幾人這會兒也沒閒著。
雖然現在還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此事就一定是李承乾做的,但在他們的心裡,這事兒大概率就是李承乾乾的。
畢竟要想在長安城做下如此大案,一般人還真辦不到。
「會不會是殿下手中的那支怨軍?」戴冑說道,「老夫記得殿下麾下有一猛將名為万俟璞,異常兇悍,若是他親自領兵而來,犯下如此大案也就能理解了。
而且這傢伙,當初可是硬撼蘇定方的凶人!」
「不好說。」房玄齡聞言搖了搖頭,道,「殿下麾下確實是有一些猛將,不管是万俟璞還是那個薛仁貴又或者契苾何力,都有這個能力。
只是這些傢伙也是真的膽大,縱使他們占著大義,可要是在大唐的地界上被抓住了,這處境也是極為艱難啊。
若此事真是殿下所為,確實是冒進了。
稍有差池,殿下怕是要心疼了。
別忘了,我們這位陛下是最愛調教名將的,也最是惜才愛才的,真要讓陛下抓了這批人,這些傢伙未來……」
他話沒說完,但大家都懂,這些傢伙要是落在李二手上,未來會效忠誰,真就難說了。
李二的氣度,確實足以降俘很多人。
「不過殿下也確實是成長了啊。」高士廉說道,「若是此事真為殿下所為的話,那麼殿下的目的無外乎是向我們或者說是向大唐展示自己強勢一面的同時,故意給陛下一個把柄。
這個度,殿下把握的實在是太好了。
既有說得過去的理由,又有實實在在的過處。
跟我們這些老傢伙相比,都欠缺不了太多了。」
眾人聞言點了點頭,這倒是實話。
李承乾這一年多來,做的任何事情都可圈可點,連點兒能指責的地方都難抓到。
但這世上哪兒有完美的人?
正是因為沒有人能做到完美,所以也不允許有完美的人存在,真要有這樣的人存在,大家也都會想盡辦法破壞這樣的完美。
異類,必死!
不過這下好了,李承乾自己把自己的完美金身給打破了。
這不就是為了合群麼?
在他那個年紀,能有這份心思,實屬不易!
魏徵在一旁,也不言語,對於今天發生的事兒,他確實不好說什麼。
自李承乾西北立足以來,他就是堅定的支持派,為此,他甚至還將自己的長子都送到了日月山。
可隨著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發生,他有些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了。
「見過房僕射、高尚書、戴尚書……」就在這時,有人進來說道,「房僕射府上來人了。」
房玄齡點了點頭。
家裡有事尋到公廨來,這在哪個朝代都不稀奇。
不多時,房玄齡府上的一個管事就被帶了進來。
「郎君……小的見過高尚書……」那管事一進門看見還有高士廉等人,連忙施禮打招呼,這才走到房玄齡身邊小聲說道,「郎君,今早,有人看到小郎君回來了。」
「回就……」話剛出口,房玄齡突然就站了起來,一臉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
管事的小聲說道:「今早有人看到小郎君從日月山回來了。」
他在房玄齡的府上做了這麼多年的管事,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一聽到房遺愛出現在了長安,又結合今早東城擠滿了金吾衛,他當即就來找房玄齡來了。
畢竟,房遺愛如今在日月山,也沒來信說要回長安省親,更關鍵的是,房遺愛回到長安後都沒回府,這些種種加在一起,他也有些擔心。
房家,那不是房玄齡一個人的房家,也不只是房氏的房家,他們這些人的命運早就和房家綁在了一起。
呼……
再次確認了消息後,房玄齡整個人都呆住了。
剛剛他們還在分析到底是誰來執行的這件事兒,現在好了,不用分析了,房遺愛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現在長安城,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李承乾用的就是他們這些勛貴子弟!
擺了擺手,房玄齡說道:「你先回去,派人四處打探一番。」
等管事的離去後,眾人好奇地看向房玄齡,能讓房玄齡失態的事兒,可不算多。
「老夫可能知道是誰動手屠滅了陰家滿門了。」房玄齡深呼了一口氣,頗為無奈地說道。
聽他這麼說,眾人都來了勁兒。
也不等眾人追問,房玄齡便說道:「剛剛府上管事跟老夫說,今早,有人看到老夫那逆子回來了!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那逆子回來,幾位以為為何?」
對於這事兒,房玄齡並沒有隱瞞,既然已經有人看見了,那瞞也瞞不住。
房遺愛畢竟是長安最頂級的小公爺,認識他的人,海了去了。
搞不好這會兒,李二都得到消息了。
「遺愛回來了?」高士廉當即就是一愣,他要是記得沒錯的話,他那個兒子高純行就和房遺愛等人混在一起。
這房遺愛回來了,他那個倒霉兒子不會也回來了吧?
戴冑和魏徵也是一愣。
魏徵倒也還好,他兒子還小,怕是沒有這樣的機會,至於戴冑就單純的只是震驚罷了。
大家都知道,他就一個獨子,還是過繼來的,當初長安勛貴子弟紛紛組團去洮州的時候,他也沒子嗣派去。
「殿下這麼做,可就真的是黑了……」房玄齡說到這裡也是搖了搖頭。
有些話,的確不是他一個當臣子的該講的。
但他是真的不爽利!
甚至有些怒火!
「但如果真是如此,殿下所謀甚大啊!」高士廉搖了搖頭,也有些震驚。
如果屠滅陰家的都是各勛貴之後,李承乾這是要表達什麼?或者他的目的真的只是陰家麼?
房玄齡嘆了口氣,他心中有萬千怒火,但君臣之別,使得他有苦難言!
這會兒,他是真後悔當初讓房遺愛去什麼日月山,這是真的上了賊船了啊……
這幾天坐大夜,今天才將人送上山,熬了好幾宿,萬幸是沒斷更,不過對於姚大的情節,還是沒寫好,當時寫的時候,邊上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也實在靜不下心,本來可以寫得更好的,很遺憾,心境沒了,確實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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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