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卷四 大唐的忌憚
開國大典其實是最無趣的。
尤其是這個年代的開國大典。
沒什麼花活不說,整套流程下來,枯燥而乏味。
至少李承乾實實在在是閒出蛋疼了!
當然,對於其他人來說,倒也沒覺得那麼乏味。
畢竟在這個年代想要看這種熱鬧可不容易。
消遣不多,大家也就分外珍惜。
尤其是還有閱兵這樣式的,哪怕是各國使團都看了個新鮮。
不過大家也都明白,這是大明王廷在展現自己的軍事實力。
畢竟這塊土地,自古以來就沒太平過。
沒有足夠的威懾力,未來只會更不太平。
還是那句話,一個國家,最需要的不是別人的尊重,而是敬畏!
至少李承乾就是這麼認為的,此番開國大典,他就是想藉此機會告訴所有人,大明王廷不管面對怎樣的敵人,都不懼一戰。
縱使這個敵人是大唐!
「諸位,我大明的將士可還入得各位的法眼?」李承乾笑道。
段綸聞言搖了搖頭,但還是說道:「大明王廷的軍械,如今名傳天下,怨軍更是有強軍之名,怎可只是入眼而已?」
聽他這麼說,李承乾也就呵呵。
一旁,阿史那泥孰卻是笑道:「唐使此言差矣,大明的軍械何止是名傳天下,說是冠絕當世也不為過。
縱使是大唐,僅在軍械創新一道,也未必能媲美大明吧。
至於怨軍,這一年多的征伐,的確已有強軍之名,但征西軍的成長也是萬眾矚目的,經此一戰,誰又敢小覷征西軍呢?
就這,還沒說已有強軍之姿的少年軍。」
他既然帶領西突厥歸順了李承乾,這會兒自然要表示一二。
段綸不願意承認大明王廷的優秀,那他就順水推一把。
當然,這也只是立場問題。
段綸作為大唐的使團,怎麼可能去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就算站在他個人立場,大明王廷的確有很多可取之處,但站在大唐的立場,他不能表態的。
別忘了,李承乾究竟是個什麼身份。
「貴使有多久未曾出使過大唐了?」段綸當即笑道,「又豈知今時今日的大唐是何等繁盛?
大唐的工藝,是何等精妙?
小小軍械,豈能難倒我泱泱大唐!」
「上次出使大唐,還是十多年前了。」阿史那泥孰笑道,「不知唐皇近來可好?」
他和段綸倒也不算陌生,當初在長安和李二稱兄道弟的時候,段綸還不是工部尚書。
段綸聞言,也是笑道:「勞貴使操心,陛下當初聽聞貴使的遭遇,也是深感擔憂,可終究是貴國的家世,陛下也不好多言。」
聽他這麼說,阿史那泥孰也就不再多言。
段綸這話里的弦外之音,他聽懂了。
不單單是他,其他各國使者也聽懂了,當即也是搖頭苦笑。
大唐也好,大明也罷,說破大天,人家真是一家人。
「殿下,酒宴備好了。」就在這時,長孫沖走了過來,輕聲說道。
今日是大明王廷的開國大典,酒宴自然不可少。
李承乾點了點頭,轉過身對眾人說道:「諸位,今日是我大明王廷的好日子,理應不醉不歸才是。」
「那是自然。」眾人齊齊躬身施禮道。
對於大明王廷的開國大典,眾人倒沒什麼好說的。
到了什麼山頭唱什麼歌,說到底,他們只是客人,在這個山頭,自然要按照李承乾的規矩來。
不多時,眾人來到了酒宴現場。
到了這裡,人就多了。
除了各國使團,還有大明王廷的各級官員,甚至還有不少官員家屬。
比如契苾何力的母親,伊原錫的妻子等等。
當然,今天的主角不是他們。
不過這對她們來說,也滿足了。
說起來,弄這種酒宴最是繁複,每個人的座次排位都不能馬虎。
就比如主桌之上,就李承乾、契苾何力、普西偌外加段綸和阿史那泥孰。
本來都沒阿史那泥孰的,不過他突然率領西突厥歸附了大明王廷,李承乾這才讓長孫沖臨時將其加到了主桌上來。
至於其他各國的使團,那是不夠資格上主桌的。
沒辦法,李承乾的身份擺在這裡,有幾個人有資格跟他同桌飲宴?
哪怕是普西偌本來都是沒安排座次的,畢竟今天是他主持一切,可阿史那泥孰既然上了主桌,自然得有一人作陪。
總不至於讓李承乾親自作陪吧?
可其他人都安排好了,身份相當的也就只有普西偌了,這才讓普西偌撿了個便宜。
「來,共飲杯中酒,賀大明王廷開國!」待眾人都落座後,李承乾起身,端起酒杯說道。
一時間,一百多桌人齊刷刷地站了起來,舉著酒杯道:「為大明賀!」
「干!」
「干!」
只是片刻,只聽到一陣清脆的碰杯聲,和喉嚨咕咕咕的聲音。
酒宴嘛,沒有酒算哪門子酒宴?
一杯酒下肚,李承乾又說道:「諸位隨意,今日乃是我大明王廷的好日子,諸位能遠道而來,本王就一句話!吃好,喝好。
眾卿家!招待好各國使節,莫要讓人覺得我大明王廷怠慢了誰。」
聽著李承乾很是草莽的語氣,眾人笑道:「殿下放心,今日我等定然喝盡興。」
雖然李承乾這話說得失了幾分君王之氣,但卻多接了幾分地氣,至少聽在他們耳朵里,甚是舒服。
當下,眾人便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開始了新一輪的推杯換盞。
酒這個玩意兒特有意思。
喝之前一個二個都是翩翩君子,但幾杯下肚之後,不說暴露本性吧,終歸還是露出了幾分真性情。
不多時,整個酒宴會場就亂成了一片。
有真的多喝了兩杯,不勝酒力的。
也有其實清醒的一批,故意裝醉的。
總之,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什麼鳥人都有。
李承乾除了一開始喝了那麼一杯之外,就沒再喝酒,而是一邊吃飯,一邊靜靜地看著大家熱絡的攀談。
說是酒宴,其實就是大明王廷和各國的一次交流溝通。
當然,這些自然用不上他。
他充其量也就是和段綸還有阿史那泥孰聊上那麼幾句。
至於其他人,不配!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段綸這才頗為感慨地對李承乾說道:「殿下確實是天縱奇才,短短一年時間,就有此佳績,不單單是老夫,整個朝堂上都沒人預料到啊。
看著殿下,老夫總覺得自己又老了幾分。」
喝了兩杯酒,段綸也感慨了起來。
說實話,這一年多,李承乾雖然沒在長安,但給他們工部的壓力是最大的。
每當大明王廷出了什麼新奇玩意兒,他段綸都會第一時間去看看。
說起來,在過去的一年,大唐的工部其實只做了一件事兒,那就是和大明王廷的工部打擂台。
當然,也就是他們這麼想而已。
「段尚書說笑了。」李承乾聞言笑道,「本王這才哪兒到哪兒,一路走到今天,用了一年多,說實話,還是本王懈怠了。
若非本王懈怠,不說再快些,至少這一路不用走得這麼辛苦。
想必段尚書也聽說了,當初本王率怨軍數千兵馬扼守澆河城,但凡出一丁點的差錯,大明王廷隨時都有土崩瓦解的可能。」
說到這裡,李承乾搖了搖頭,道,「都不容易啊,你們只看到今日大明王廷開國大典,本王風光無限,但正所謂,光見狗吃肉了,卻沒見狗挨打。
這世道,想做成一件事情,哪兒有那麼容易。」
他這話倒也說得情真意切,事實上,這一路走來,也確實不容易。
不過他說這些最主要的目的,還是不希望大家都覺得他今天的成功真就如同大家所想的那樣,一帆風順。
換句話來說,他在賣慘。
賣慘可是門技術活。
只是吧,他這賣慘不要緊,聽到段綸的耳朵里可就成了另一個味道。
啥意思,一年多吞併整個吐谷渾你還懈怠了?
按你這說法,要是沒有懈怠,伱還能更快一點兒唄?
人就是如此,真就只能看到狗吃肉,而看不見狗挨打。
「確實不容易。」阿史那泥孰在一旁說了句公道話,「當初聽聞殿下以身犯險,以數千兵馬鎮壓達延芒結波數萬大軍,說實話,臣聽了也是覺得不可思議。
按照當時的情況,真要出了什麼差池,可就不是今時今日這個結局了。」
「誰說不是呢。」契苾何力也在一旁說道,「要是當初達延芒結波沒有中計,一意孤行的帶著數萬大軍出城,這一仗誰輸誰贏還真就兩說。」
說到這個,他們大明王廷的官員都是一陣後怕。
當初達延芒結波只要出城了,那必然又是另一個結果。
當然,這兩個人精這會兒也只是在配合李承乾賣慘罷了。
這個他們能理解。
不管怎麼說,這一年李承乾成長得太快了,已經讓大唐和大唐的皇帝感受到了壓力,這時候必要的賣慘也就顯得很有講究了。
這事兒怎麼說呢。
挺有意思的,縱使李承乾沒有侵蝕大唐那些傢伙的利益,但你太過順風順水了,這些傢伙包括李二在內,都想敲打你一二。
站在他們的立場,這種敲打美其名曰為培養。
當然,他們是不會承認,這是羨慕和嫉妒。
要不然,李二為什麼會縱容吐谷渾覆滅了李承乾的大明王廷?
不就是想讓他吃個虧麼。
只是李承乾不願意吃這個虧罷了。
對於他們的小心思,段綸心裡也清楚,當即就笑道:「說到底,還是殿下膽魄驚人!在那種情況下,都敢在慕容伏允和達延芒結波的眼皮子底下唱了一出空城計。
這換了達延芒結波,早就自亂陣腳了。」
他也來了有兩天了,這幾天也專門找人打聽了一下當初大戰的細節。
有些時候,他也不得不承認,李承乾的確有成功的基礎。
「段尚書就別誇了。」李承乾笑道,「本王幾斤幾兩,本王最是清除。
這一戰能贏,說到底還是有很多外在原因的。
不單單如此,本王還使了很多拿不上檯面的小動作。」對於大唐的那些官員,李承乾心裡也是門清兒。
他此番示好可不單單是為了賣慘,更主要的原因是為了贏得大唐百官的支持。
大唐的那些傢伙,他知道,如果自己表現得太過強硬的話,定然會適得其反。而要是稍微多一些謙遜,這對他未來繼承大寶都是有好處的,只是現在看不出來好罷了。
「這還是說明了殿下,調度有方。」段綸繼續笑道。
另一邊,吐蕃的使者祿東贊看他們那邊聊得火熱,當即對伊原錫笑道:「伊尚書,此番大明王廷一戰滅其國,奠定了大明王廷高原霸主的地位,當可喜可賀。
未來,伊尚書只會水漲船高,我吐蕃還得仰仗伊尚書才是。」
對於大明,吐蕃內部其實也有好幾個聲音。
只是他們那位足以比肩李承乾的少年贊普如今還壓得下這些聲音,而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敲定大明王廷的那批軍械。
「貴使說笑了。」伊原錫笑道,「老夫只是個做事兒的,哪兒值得貴使仰仗,貴使只要滿意我大明王廷的招待就好。」
對於吐蕃,伊原錫沒啥好印象。
別忘了,之前就是蘇毗犯邊,雖然是蘇毗犯邊,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就是吐蕃的計謀。
「伊尚書。」蘇毗使者聞言,也是笑道,「我蘇毗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來,幹了,外臣為大明賀!」
他確實說不出什麼漂亮話來,索性就用酒來說事兒。
伊原錫聞言,當即也是舉起酒杯,和這蘇毗使者痛痛快快地喝了一杯。
另一邊,高句麗的使者和倭國的使者也沒閒著。
兩人都將目光定向了西域各國的使者。
他們也好奇,西域諸國為什麼突然就選擇反戈一擊了?
如果不是西域諸國的臨時反戈,大明王廷想要贏下這一仗,至少沒這麼簡單。
「你怎麼看?」高句麗使者問道。
他問的對象是倭國的使者。
倭國使者搖了搖頭,道:「不好說,我看那些西域諸國的使者,倒是沒任何看法,反觀他們挺開心的。」
一旁,薛延陀的使者也是搖了搖頭,道:「想不明白,西域諸國明明和吐谷渾的利益是一致,結果他們偏偏就背叛了吐谷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