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之。」
阮冬至終於再忍受不了他的眼神,那種微噙著笑意,專等著她下套的模樣。
她往左右看了一眼,行,這周圍沒人,全都說清楚好了。
「程先生,我覺得我們應該都很清楚吧。」
阮冬至沒太好意思把話說的太直接,她不知道程望之來找她是什麼意思,但是她卻知道他們兩個之間有著天壤之別。
之前她不是沒問過葉颯,她跟程望之是怎麼認識的。
葉颯也沒瞞著她,告訴她原本程望之是她媽媽介紹的相親對象,只是她直接放了他的鴿子,壓根沒赴宴。不過後來又在其他晚宴上碰上,這才送葉颯去救自己的。
哪怕阮冬至不用刻意打聽他的身份,都知道他不是自己能輕易肖想的男人。
而在酒吧里,她之所以敢借酒上頭也是因為豁出去。
就當是成全自己的一個妄想。
結果她的妄想確實是被實現了,但是她沒想到這一夜情還會有後續。
程望之把絲巾握在手裡,好笑的看向她:「清楚什麼?」
阮冬至愣住。
待男人又是一聲輕笑:「我不懂,要不你教我。」
阮冬至目瞪口呆的望著他,半晌,她冷靜開口說:「程先生,成年男女之間發生的事情,您應該不需要我說的這麼清楚吧。我就是希望以後咱們是純粹的合作關係。」
所以別再做這種讓人覺得曖昧的舉動,更別說這種叫人臉紅心跳的話。
因為她怕自己真的會把持不住。
阮冬至從來都不知道,她怎麼會在面對程望之的時候,有這麼膽大包天的一面。
哪怕他連眼神都沒給自己,她都敢上前生撲了他。
最重要的是,她第一次成功了。
所以她怕自己沉迷,萬一做出第二次、第三次這樣荒唐的舉動。
所謂onenightstand,重點是one這個字。
這要是接二連三的出事……
阮冬至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謹守節操,雖然這玩意早在那天晚上在她勾搭程望之的時候,就被她丟掉了。
但是她不介意再撿起來。
對,她就是這麼反覆無常一女的。
阮冬至反正把倒打一耙這事兒乾的是有模有樣,要勾搭人家的是她,現在又要劃清界限的也是她。
話說到這份上,阮冬至覺得也該說清楚了。
不管程望之心底覺得她這人反覆無常也好,是裝模作樣也好。
在男人和工作之間,她好像更傾向於先選擇工作。
要是老陳知道她和程望之有這層關係,以他那個正直古板的性格,說不定會讓她退出項目。
阮冬至絕對不能冒一絲的風險。
直到程望之將手裡的絲巾輕輕纏在自己的手腕,居然直接打了個結系在腕上,阮冬至望著他的動作,心下砰砰直跳,既是緊張又是被撩撥的。
她緊張是怕程望之真的就纏著這條絲巾直接回去。
項目組的這些人,她雖然剛接觸,可是一個個都不是善茬,誰沒一雙毒辣的眼睛。況且原本綁在她脖子上的絲巾,突然綁在了他的手腕上,這不是明白著告訴所有人,他們有一腿。
可是偏偏阮冬至又覺得這男人哪怕是系個絲巾而已。
都他媽那麼撩人。
她情急之下說道:「你能不能把絲巾給我?」
「我說了,這是我的,」程望之氣定神閒。
阮冬至有點兒猜不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只能說道:「你這樣豈不是在告訴項目組所有人,咱們兩個之間有關係。」
「你在怕什麼?」程望之微打量著看向她。
阮冬至:「我只是怕影響工作,畢竟這次收購對你們公司很重要吧,你不希望我因為分心搞砸事情吧。」
對,這個理由多麼的義正言辭。
一切都是為了工作。
程望之突然又笑了起來,鏡片之後的那雙眼睛,帶著看透一切的淡然,「你會因為我分心?」
阮冬至:「……」
當然,她當然會因為他分心。
只是這句話她不能跟程望之說,說了就等於輸了。
此刻旁邊有人過來,阮冬至抬頭看了一眼,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還真的就是他公司里的一個人。只是對方是出來接電話的,站在走廊的另一個盡頭,並沒有朝這邊看。
阮冬至怕對發打電話的時候看過來,伸手拉著程望之,就往旁邊躲。
正好這邊有個安全通道。
於是她想也沒想,直接拉著他走了進去。
等到進了裡面,這幽靜又封閉的環境一下讓阮冬至愣住,這地方真的太適合偷情了。
她望向面前的男人,他的短髮被一絲不苟的梳向腦後,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鼻樑高挺又筆直,架著一副金邊眼鏡,顯得整個人斯文而又溫雅。
可是她知道,這溫雅的背後是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他。
要不然她這脖子也不會被留下這麼明顯的痕跡。
「程先生,我想為您好好工作。」阮冬至看向他,深吸了一口氣。
原本望著她噙著那股淡然輕笑的男人,突然一頓,因為在她說話的這一瞬,他腦海中響起那天晚上,有個姑娘淚眼婆娑的問他,我只是努力往上爬,有錯嗎?
明明那樣長相明艷的姑娘,卻委屈的像個孩子。
她哭巴巴地說著,對,我是喜歡錢,可我也有認真工作。
程望之安靜望著她。
今天在會議室里看見阮冬至的那一瞬間,他心底也是驚訝的,直到他看著阮冬至脖子上繫著自己西裝的絲巾,心頭的驚訝登時變成了嘲諷。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沒把持住自己,被眼前這姑娘實打實的誘惑了。
但是她要是妄想通過他們這一夜的情誼,得到點什麼,那真是想多了。
對,他以為她之所以脖子上繫著自己的絲巾,是想要挾持他點什麼。
不怪他想多了,這種事情並不算罕見。
畢竟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巧合的讓人覺得這是有人刻意安排。以至於程望之也把她當成了那種利用身體,一心往上爬的人。
阮冬至不知道他心底的真實想法,此刻她只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程望之:「程先生,如果我上司知道我們兩個之間有關係的話,或許他就不會讓我再參加這個項目。我跟你保證,我的工作能力絕對可以勝任,我會儘自己一切努力來幫助項目的完成。所以請您,假裝那一晚上什麼都沒發生過吧。」
阮冬至是真的珍惜每一個工作機會,這是她在這個城市裡安身立命的根本。
而在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程望之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真摯和祈求。
這姑娘,說的是真話。
她真沒打算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她就想要保住這個工作機會。
原本一上午都在思考著應該怎麼打發眼前這個『拜金女』的程望之,突然發現他自己壓根不需要做什麼,他只要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就行。
什麼都沒發生過。
程望之低頭看向她的脖子,突然想起他為什麼會在這截雪白脖頸上留下這樣的痕跡,因為當他進入她的身體時,她的脖子突然往上仰著,在昏黑的光線之下,雪白又脆弱。
叫人有種莫名的征服欲,想要在她身上留下點什麼。
這樣的痕跡,如今還清楚的存在著。
她居然讓自己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是他腦海中思緒百轉千折時,阮冬至看了一眼門外,急急道:「程先生,我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要不然陳總該找我了,而且我能不能請您稍等幾分鐘再回去。」
免得他們前後腳的進去,讓人懷疑。
程望之望著她笑了起來,就差點點頭表示,他懂,避嫌嘛。
阮冬至點頭,覺得大家既然都說開了,以後只當合作夥伴就好了。於是她轉身就準備離開,這地方太過安靜了。
安靜到她覺得自己說話時的心跳聲,都要在這幽靜的環境裡清楚的迴響起來。
可是她剛踏出去一步,程望之突然拉住她的手腕。
阮冬至回頭看他,一臉疑惑。
還是程望之看著她的脖子,問道:「你就打算這麼回去?」
隨後,他將手腕上繫著的絲巾解了下來,本來他就是嚇唬阮冬至的,此刻他把絲巾重新圍在她的脖子上,輕輕系好。
「這裡的吻痕,還是遮一下。」
阮冬至的臉刷的一下,徹底漲紅了。
明明這句話聽著挺普通的,可是從他嘴裡說出來,她總覺得有種莫名的撩撥。
她深吸了口氣,趕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阮冬至,正常點,世界上男人這麼多,不是只有一個程望之的。你前一秒還跟別人劃清界限,下一秒居然又開始心跳加速,是不是太虛偽了。
她一邊心底怒罵著自己,一邊故作淡定的看向他。
此刻男人的臉她很近,眼瞼微垂,長睫輕輕覆在眼睛上,當真是好看的過分。
下一秒,程望之的手指終於系好了絲巾。
她再也不猶豫,直接拉開門迅速離開。
頭也不敢回。
就仿佛後面是一個盤絲洞,而洞裡是個修煉成精的千年大妖,她這個凡心未泯的人,只要一回頭,就會被誘惑。
*
雖然是在合作方,但是程望之是貴人事忙,他並不需要參加每一次會議,因為有的是人向他匯報各種進度。
所以阮冬至真正跟程望之見面的機會並不算多。
兩個月裡面,兩人都沒怎麼打照面。
直到因為工作的問題,勝陽集團直接在酒店包了會議廳,讓他們可以不用找地方開會。這邊會計事務所、券商的人馬都到齊了,大家忙的是熱火朝天。
這個項目不僅是勝陽集團今年的重大投資業務,也是他們各個合作方的重點項目。
大家都指著這個併購重組的項目,讓年底的分紅獎金能夠豐厚些。
有動力自然有幹勁兒。
況且勝陽集團又是財大氣粗的主兒,他們跟這家五星級酒店是長期的合作關係,因此他們休息的時候,還專門給他們開了房間。
於是有些人蹭著住了好幾晚。
阮冬至從來不幹這事兒,當然她是怕被程望之記住,她本來就如履薄冰的。
老陳也說了,勝陽集團是大公司,而且他們公司今年合作的律所據說快要到期了,要是能通過這次,把這個大客戶徹底挖過來,那他們明年都不用愁了。
雖然阮冬至對挖牆腳這事兒一向不太熱衷,但是事關到自己的業績,她也不可能掉以輕心。
因此工作的時候,恨不得拿出全部力氣。
這陣子,她連夜生活都戒掉了。
這天又是一個開到晚上十點鐘的會議,結束的時候,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大家收拾東西,陸續準備回去,但也有人說要留下來再加一會兒班。
阮冬至沒說話,只是又把今天會議上的內容準備修改的地方,又重新列了出來。
她這人做事一向認真,是今天的事情絕對不會推遲到明天的那種。
所以等她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快到十二點。
於是她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可還出門,她就碰見了程望之和他的助理開門進來。
他助理看見她,驚訝道:「阮律師,只有你還沒回去?」
「馬上就走,馬上,」阮冬至尷尬的笑了下。
助理將手裡提著的東西舉了下,「這是老闆剛才讓我買的宵夜,就是怕還有留下的人,要不你吃了再回去?」
「不用,我晚上不吃東西。」阮冬至毫不猶豫拒絕。
她此刻哪想要跟程望之待在同一個地方,恨不得立馬離開這地方還好。
「程亮,我有份文件留在了車裡,你去幫我拿到房間裡吧。」突然,程望之轉頭看著身邊的助理淡淡說道。
程亮一愣,隨即點頭。
「好的,老闆。」
一個合格的助理就是,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猜,老闆讓幹什麼就做什麼。
別質疑,別猶豫。
「你把宵夜放下來吧,最起碼讓阮律師吃飽了再回去。」程望之看著阮冬至,聲音溫潤優雅。
阮冬至眼睜睜的看著宵夜被擺在自己旁邊的桌子。
然後程亮從會議室里離開,只留下他們兩個人。
阮冬至看向門口的男人,直到他一步步走過來,待靠近時,他開口說道:「怎麼,不想吃嗎?」
「要不我帶回去吃吧。」阮冬至說道。
程望之微偏頭看了她一眼,他今天又戴了一副銀邊眼鏡,頭頂巨大吊燈的光照在他的眼鏡上,微微反射到阮冬至的眼睛裡。
她心頭突突的跳了起來。
阮冬至深吸了一口氣,打算趕緊離開,要不然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
就是那種每次看見他都要拼命壓住心底的悸動。
心動和咳嗽一樣,都是藏不住的。
「我還是帶回去吧,」阮冬至不再猶豫,轉身過去準備把桌子上的東西拎起來。
可是她剛走出一步,頭頂的燈光突然消失。
原本明亮的會議室一下陷入了黑暗中,而眼睛在這突如其來的黑暗下,完全沒有適應,這一瞬她覺得自己好像是瞎了似得。
阮冬至忍不住伸手往前摸了下,她記得自己的包就放在旁邊的。
但是她沒摸到自己的包。
因為她摸到一隻溫熱的手,還有一個低沉又讓人聽著有安全感的聲音,「別動,我來開燈。」
嗯,她不動。
可是她抓著他的手掌卻一下沒鬆開。
兩隻手那樣握在一起,傳遞著彼此的手心裡的溫度,也不知是誰先動作,因為下一秒,阮冬至已經靠在他的懷裡。
她毫不猶豫的伸手把他臉上的眼鏡摘了下來。
其實這件事她心底想了很久,摘下他的眼鏡,撕下他表面優雅溫文的偽裝。
明明,這個男人對她有多熱情。
他的手掌已經撩起她的裙子,而阮冬至則是勾住他的脖子,直接親了上去,黑夜裡的悸動再沒有遮擋,像是野蠻生長的藤蔓,突破一切束縛,肆意張揚。
沒人在意為什麼這裡會突然停了電。
因為這一刻,他們只想融入彼此的身體。
「今晚還想跟我走嗎?」
上一次,是阮冬至張了嘴。
這一次,是程望之問出的話。
阮冬至沒有說話,因為直接吻住了他的唇。
她不忍了。
因為,她就是對他一直賊心未死。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這個故事也很簡單
就是程先生以為這是個心機婊想要睡自己上位的故事,但是最後發現,她真的是很耿直的只想睡他而已
冬至:我他媽懷疑你在懷疑我的節操,小仙女我就是很單純的看上了你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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