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騷動太過明顯,幾乎一下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
畢竟這麼一杯紅酒,兜頭潑下去,韓書靈今天又恰好穿了一條白色斜肩晚禮服長裙,純白色衣服上面被紅酒漬染成的這一團紅那一團紅。
煞是狼狽。
宴會廳,特別是她們周圍,仿佛被按了一種叫暫停的開關,陷入一種詭異的靜謐。
韓書靈本來早已經想好了對付葉颯的那一套,在這一瞬間都徹底失去了作用。如果葉颯跟她動手,那麼就是兩個小輩之間的糾紛,她占據天然優勢。畢竟誰先動手誰吃虧,不管是有理還是沒理。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謝溫迪這樣身份的人居然會跟自己親自動手。
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直到宴會主辦方的代表過來,看見這一處的混亂,上前小聲問道:「謝總,這是怎麼了?」
問話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謝溫迪。
不過謝溫迪臉上依舊那樣溫雅淡然的表情,看見對方時,還微歉意的笑了下,「抱歉,給你的宴會添麻煩了。只是我女兒一向嘴笨,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反抗。」
葉颯:「……」
可是謝溫迪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周圍聽到這句話的人,都忍不住朝韓書靈看了過去。
在場也不是沒認識這位的,畢竟最美製片人的名頭也算響亮。
況且今晚她在宴會廳里也挺高調的,不是跟這個寒暄,就是跟那個打招呼,一副在名利場上遊刃有餘的模樣。
誰都沒想到她會直接栽了。
本來代表是想過來調解一下的,畢竟兩邊都是客人,也都是名人,實在是誰都不好得罪。誰知謝溫迪一開口就是,我女兒被欺負了。
在哪兒被欺負,還不是在你們這個宴會上,說的對方登時六神無主。
至於葉颯也瞧出來了,謝溫迪今晚這是要往死里整韓書靈了,作為『被欺負又嘴笨不敢還嘴』的女兒,她原本是打算站在旁邊,安靜看著她媽怎麼收拾韓書靈。
只是她安靜站著的時候,眼睛掃到對面的韓書靈,正巧撞上她不加掩飾的憎惡的眼神。
突然葉颯嘴角微勾。
心底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先來挑釁的是她韓書靈,結果被謝溫迪一杯紅酒潑下去了,她不去恨她媽媽,倒是只管盯著她看,一副要是眼神能殺死人,她當場就能把葉颯捅個對穿的模樣。
行吧,挑軟柿子欺負。
不過她也得看看清楚,到底誰才是軟柿子。
原本只是想看親媽教訓人的葉颯,突然輕扯了扯謝溫迪的手臂,小聲說:「媽媽,也沒什麼大事,我就是被罵兩句而已。我沒關係的,真的,我們都是來做慈善的,不應該被這樣的事情打擾。」
嘖嘖,這婊氣沖天的口吻,氣得對面韓書靈差點兒衝過來。
她真想把葉颯這個樣子讓溫牧寒看看,讓他知道,他喜歡上了一個多虛偽的女人。
只不過她這會兒就算再恨葉颯,也不敢再有舉動。
韓書靈倒也不是全然待宰的狀態,這會兒她回過神,一雙眼睛已蓄著淚,就要看向謝溫迪,連一肚子的說辭都想好了。
――謝女士,您愛女心切這麼無緣無故的潑我一身酒,我也無話可說。但是你才剛過來,有聽到我們剛才聊天的內容嗎?
不卑不亢,既不過分賣慘又一下拋出她剛才不在場的說法。
韓書靈想好之後,正欲開口,可誰知旁邊主辦方的人卻搶在她之前開口說:「抱歉,謝總。是我們照顧不周,讓令千金受委屈了。」
「我沒有,」韓書靈一下就急了,她沒想到這人明明是主辦方代表,居然還能這麼處理問題。
她說完的一瞬,旁邊台里的領導居然也走了過來。
對方一瞧見謝溫迪,又看了眼韓書靈,這才問道:「溫迪,這怎麼了?」
謝溫迪望著他,淡淡一笑:「這位是你們電視台的人?」
「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對方顯然也不想讓韓書靈太難堪,畢竟是自己帶過來的人,她丟臉了,他這個當領導的臉上也沒什麼光彩。
謝溫迪:「看來她還是你的得力幹將?」
「這哪兒的話,」領導聽出謝溫迪的言下之意,是暗示自己不該在這時候,還維護韓書靈。
他回頭看了一眼韓書靈,有點兒沒搞明白,這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她怎麼就把謝溫迪這位大人物給得罪了。
謝溫迪輕聲道:「有些時候哪怕有點兒工作能力,也不代表懂得做人的道理。在挑選下手的對象時,最起碼應該先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資格。」
謝溫迪的話,幾乎是毫不留情。
哪怕是韓書靈的領導,都聽出來她言語的不客氣。
直到謝溫迪又望向他說:「我一直覺得媒體這個行業很嚴謹,最起碼需要嚴格篩選。要不然做出來的電視節目,很容易帶壞小朋友的。」
領導登時一窒,有點兒反駁不了的模樣。
待說完之後,謝溫迪這才轉頭對旁邊的主辦方代表說:「抱歉,我身體有點兒不舒服,就先行離開。我捐贈的一百萬現金,待會會讓我的秘書送過來。」
「您慢走,」對方哪兒還敢挽留她。
謝溫迪準備離開的時候,還是跟在場的幾個熟人打了聲招呼。
這會兒看戲多時的貴夫人們,見她要走,登時一個接著一個圍過來,這些年紀的太太都是千年的狐狸了。之前謝溫迪發火的時候,各個站在旁邊作壁上觀,這會兒謝幕了,趕緊上來撐場面。
況且韓書靈這樣的女人,簡直就是這些貴夫人最討厭的人。
她這種人,自持有能力嘴上喊著要拼事業,可心底的想法無非就是想要往上爬。她還跟那些小明星不一樣,她既有美貌又有內涵,這種女人對有些商場大佬簡直是大殺器。
小明星們被包養頂多是要錢要資源罷了,韓書靈這樣的女人,要的可是名譽和地位。
名譽和地位怎麼來,還不就是靠著正式上位。
人家胃口大的很,想的都是正室的位置。
「溫迪,你也別太生氣了,這些個小年輕稍微給點顏色,就暈頭轉向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颯颯多好一個孩子,居然欺負到她身上了。」
「颯颯你也別生氣,阿姨知道,你啊最老實懂事,你瞧瞧都被欺負成這樣了,」有個夫人忍不住拉起葉颯的手安慰說:「你可以為咱們這些社交圈裡都是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阿姨家有個女兒跟你同齡的,今天沒在這裡。要不然就能陪著你說說話了。」
「也虧得溫迪你性子寬厚,要是我,非得讓人把她趕出去,什麼玩意兒。也不知道蹭了誰的邀請,也敢到這裡耀武揚威的。有本事讓她真心實意的支持慈善事業,咱們可都是真金白銀的做了好事,好好一個晚宴,被這種人搞壞了。」
這些夫人們,你一言我一語,言語裡全都是不滿。
倒是最後謝溫迪有些歉意地說道:「抱歉,是我不好,掃了大家的興致。回頭我親自設宴,給大家賠罪。」
一旁又是被誇又是被心疼的葉颯,只乖巧站著,假裝一個聽話又不懂還嘴的好女孩。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要說打擾,也是隔壁那位。」
「就是啊,原本好好來做慈善的活動,被搞的烏煙瘴氣。」
在謝溫迪應承了私人宴會之後,她就沒有再多說,帶著葉颯離開了宴會現場。
兩人上車之後,都沒說話,更沒談論剛才的事情。
一直回到家裡之後,葉颯本來想說聲謝謝,可又覺得這樣是不是顯得太過生疏,就在她猶豫間,脫了大衣的謝溫迪回頭看她。
「你在談戀愛,」這是肯定句。
葉颯點頭,她剛才就在猜到謝溫迪會不會聽到韓書靈說的話,此刻聽到,她心底反而有種泄了口氣的感覺。
終於。
她望向對面的謝溫迪,毫不猶豫說道:「對,媽媽,我有喜歡的人了,他是……」
「我不喜歡的人對吧。」謝溫迪一口氣打斷她的話。
葉颯沉默。
直到許久,她輕聲說:「他是一名軍人。」
謝溫迪一雙黑眸安靜地望著她,眸底並沒有葉颯想像中的生氣,反而顯得特別平靜。以至於葉颯甚至升出那麼一絲念頭,或許她現在並不會那麼反對。
「分手吧。」謝溫迪卻在她這一絲不應該產生的妄念升起時,直接開口否定。
葉颯看向她,哪怕知道她會反對,卻還是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直接。
「媽媽,你講點道理好不好,就因為他是一個軍人,你甚至都不去了解他,就要讓我放棄他?」
謝溫迪聲音平靜說:「我不是在建議你,而是要求。」
「那我也告訴您,不可能。」葉颯斬釘截鐵說道。
葉颯望著她說:「媽媽,我愛她,我會跟他結婚的。」
謝溫迪望著她,此刻葉颯也毫不示弱地回望著她,兩人沒有一個想要妥協的。
直到謝時彥開門進來,看著她們兩人站在客廳對峙的模樣。
「怎麼了?」謝時彥心下已經覺得不好。
謝溫迪轉頭看向他,「你也知道?」
「知道什麼?」謝時彥下意識逃避。
謝溫迪輕笑了一聲,幾乎是一下就把他看透的模樣。這一下真的叫謝時彥有點兒尷尬,一時也不知道應該承認好,還是繼續尷尬到底。
「我還先回自己家吧,」葉颯說道。
她覺得自己留在這裡,也只會讓氣氛更尷尬而已。
謝溫迪也沒開口挽留她,只是看著她開門走了出去。
葉颯開車回去之後,已經快到晚上十一點,她想著溫牧寒應該已經睡著了,所以沒有直接打電話,而是試著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誰知她剛發過去,那邊電話直接撥了過來。
葉颯在看見手機屏幕上出現他名字的時候,整個人在床上翻滾了一圈,剛才因為跟謝溫迪爭論而鬱積在心底的鬱悶,這會兒竟突然散了許多。
她接通電話。
溫牧寒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是參加晚宴的,這麼快回來了?」
因為他們之間每晚都會打個電話,不拘幾分鐘,但是最起碼會打一個。今天因為要跟謝溫迪一起去參加晚宴,她提前跟溫牧寒說過這個事情。
她輕嗯了一聲,心底明顯存著事兒。
她還在想要不要跟溫牧寒坦白,謝溫迪已經知道他們的事情,並且反對態度十分明顯。
葉颯本來以為,以她媽媽那樣的性格,會委婉點兒。
畢竟葉颯長這麼大,謝溫迪對她的選擇一向很隨意,有點兒任由她想幹嘛就幹嘛的意思。以至於她明知道謝溫迪明確說過,不希望她找軍人當男朋友的時候,她也沒怎麼當回事。
總覺得,她就算真的找了,謝溫迪最後也會同意。
就像以前高中的時候,謝溫迪也跟她說過,不需要那麼著急提前上大學。可是因為她特別想要考上大學,最後她也允許葉颯去參加高考。
那些理所當然的想法,今晚終於在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徹底被粉碎。
她心底覺得挺難受的。
因為溫牧寒跟她說過的,他跟他父母說了之後,他父母特別想要見她。明明他什麼都好,哪怕是職業也是所有人都尊重的,卻因為謝溫迪個人的意願,反而變成拖累似得。
溫牧寒明顯聽出她的心不在焉,低笑說:「幹嘛呢,遇見不開心的事了?」
「沒有,」葉颯想來想去,還是不想把這件事跟他說了。
她還是想先自己跟謝溫迪好好聊聊,儘量把謝溫迪的反對,扼殺在她自己這邊。
溫牧寒說:「說個讓你開心的事情。」
葉颯點頭,不過想著他也看不見,立即又說:「你說。」
「我明天休假,」溫牧寒笑了一聲。
葉颯:「怎麼會這麼快就休假了?」
溫牧寒忍不住輕嗤了聲,「還快?我都快半個月沒見到你了。」
葉颯這才醒過神,他們居然快半個月沒見了。
溫牧寒低聲道:「沒良心。」
又聊了一會兒,溫牧寒察覺她明顯興致不高,問道:「是不是累了?」
葉颯因為心不在焉的,隨便嗯了一聲,等回過神才注意到自己說了什麼。
「累了就先睡覺,反正明天你下班就能看見我。」
葉颯聽著他的話,心下安穩了不少。不管怎麼說,只要她不同意分手,哪怕是謝溫迪也沒辦法逼迫她。
頂多就是剛開始的時候,溫牧寒多遭受幾次冷眼罷了。
這麼想著,葉颯心底也好受多了。她重新爬起來,給自己卸了妝之後,洗澡上床睡覺。
果然第二天的時候,溫牧寒來接她下班了。
她一看見他,就忍不住抱住。
「葉醫生,」他低頭將人摟在懷裡的時候,低笑著提醒:「注意影響。」
「醫生就不能談情說愛了?」她望向溫牧寒振振有詞。
溫牧寒直接把她拉上車,一上車,直接將人摟在懷裡,低頭吮吸著她的嘴唇,葉颯有點兒吃痛的張嘴,這一下男人更是長驅直入,沒有絲毫猶豫。
不知過了多久,這個纏綿至極的吻,才終於停止。
葉颯被鬆開的時候,忍不住小聲喘著氣,有種小死一回的感覺。
溫牧寒鼻尖輕抵著她的鼻尖,低聲說:「現在知道我有多想你了吧。」
對於想這個字,他算是身體力行的實踐了。兩人剛到家沒多久,葉颯直接被他抱著往臥室裡帶。
葉颯一邊拍他的肩膀一邊低聲說道:「哎,哎,還沒吃飯呢。」
「那個不著急,」男人的聲音微沉著,卻是已經染上了一層欲色。
他直接把葉颯抱到了臥室里。
一進去,葉颯也不再想吃飯的事情了,當他親過來的時候,她身上的大衣不知微敞著,或許是過於寬鬆,已經開始往下滑落。
葉颯乾脆伸手將他的外套也脫掉。
兩人一邊剝掉彼此身上一層又一層的包裹,以至於嘴唇不時分開。
一直到她終於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時,兩人默契般倒向身後那張柔軟的大床。溫牧寒在咬著她唇瓣的同時,終於掀開她最後一層毛衣,將手掌伸了進去。
滑嫩的觸感讓他忍不住發出舒服的喟嘆。
曖昧的氣聲在漆黑的房間裡,被無限的放大,刺激著彼此的感官。
好想要更進一步。
想要擁抱的更緊些。
那樣毫無阻礙的占有彼此。
……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裡瀰漫的氣味漸漸散去時,躺在床上的男人起身去了廚房。他只隨便套了睡衣,在冰箱裡面找出一包麵條之後,扯開,等著鍋里的水燒開。
葉颯在他起身不久之後,也跟著怕了起來。
她身上穿著的是自己的睡裙,只不過露出一小截勻稱筆直的小腿,從她一進廚房,溫牧寒轉頭就瞧見那截白的過分的腿了。
或許是他水放的太多,這會兒鍋里的水還在繼續燒,絲毫沒有那種沸騰冒泡的感覺。
葉颯走過去時,溫牧寒直接把人扯到懷裡,低頭親了一下。
本來只是親一下,結果跟上癮似得,又親了一口。
最後葉颯被他直接抱了起來,放在旁邊的流理台上,冰冷的台面激的葉颯微微一哆嗦,可是她的唇卻又被他吻住。
兩人細細享受著這種曖昧的親吻,有一下沒一下。
耳邊還伴隨著鍋里熱水在燒的輕微滋滋聲,似乎快要淹沒,他們之間親吻的聲音。
直到溫牧寒輕輕擠進她的雙腿之間,也不知是故意還是怎麼回事,直到最後葉颯的雙腿搭在他的腰身兩側。
溫牧寒的動作這才停止,隨後他的臉頰再次貼近,鼻尖在她的鼻尖輕輕蹭了下,聲音分外低啞:「夾緊我。」
夾緊?葉颯一怔。
本來她的雙手已經準備抱緊他,直到她看見面前的男人低頭看了一眼她的雙腿,她神色恍惚間,竟當真聽話的雙腿緊緊夾住他的腰。
溫牧寒幾乎是腰腹用力,直接將她從流理台上抱了下來。
在他關掉將要沸騰的天然氣灶時,葉颯才後知後覺地問:「哎,你怎麼這麼快……」
面前的男人微微挑眉,下一刻,他哼了聲:「我快?要不你定個鬧鐘計時?」
對於他略挑釁的話,葉颯沉默了下來。
她當然不是說他那方面那麼快結束,她的意思是,他怎麼那麼快恢復,不是都說男人三十都往下坡路走的。
只不過她這句話,終究沒敢說出口。
葉颯連著兩天休息,這次溫牧寒是特地趕著她休假的時間才申請休假的。以至於兩人也是連著兩天都沒出門。
一直到她上班的時候,還有種腿軟的感覺。
晚上她剛下班到家,剛在沙發上躺下,雖然休假了兩天,但她幾乎也沒休息,今天又上了一天的班,葉颯終於有種累癱的感覺。
直到她手機響起來,她才願意動一下手。
不過在看見屏幕上面,謝溫迪的名字時,她立即坐了起來。
電話接通,她沒立即說話。
等了幾秒鐘後,對面的謝溫迪開口了,她說:「所以,你說的那個男朋友,就是你小舅舅的朋友?」
葉颯心底反而有種徹底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另外一隻靴子,總算掉了下來。
她低聲說:「對,他叫溫牧寒,是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