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吃完飯,醫務室後面小樹林見。」
溫牧寒盤子裡的飯吃完之後,低聲衝著她說,葉颯抬起頭的時候,就見他已經站起來,衝著她點頭,正兒八經地說:「葉醫生,謝謝你照顧我們一營的戰士。」
「……」
您可真夠大義凌然的。
葉颯都還沒說去不去呢,他就直接轉身走了。
這會兒食堂裡面的戰士也陸續吃完回去了,葉颯把盤子裡的東西吃完之後,放到了餐盤迴收的地方。
她離開醫務室的時候,身上白大褂脫了,此時穿著一條淡藍色連衣裙。
顏色極其清爽溫柔,是適合夏天的色彩。
收腰、短裙,哪怕就是一件普通裙子,也因為她過分優越的身材,成為軍營里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也幸虧路上遇見她的,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要不然各個還真想回頭多看兩眼。
愛美之人嘛,誰能沒有。
葉颯不緊不慢往回走,只是誰都不知道她這會兒心底還挺緊張的。
f大的校園綠化做的好,一到晚上的時候,學校小樹林裡面談情說愛的人自然不可少,哪怕大夏天蚊子那麼多,都擋不住兩顆赤紅的心。
只不過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小樹林裡居然有蛇,以至於學校多次貼告示警告學生,夏天時候別輕易進入樹林。
不過還是屢禁不止。
當時葉颯看到群里那些被蛇咬傷後烏青的腿,就還在想,外面賓館是不夠舒服還是地方不夠大,怎麼就這麼愛往小樹林鑽呢。
結果這會兒她居然也要去小樹林。
她到的時候,溫牧寒正站在樹後抽菸,眼光瞧見那個淡藍色的身影,立即把煙掐滅了。隨後他走過來直接把人拉住,又往裡面走了幾步。
夏日裡綠蔭遮蔽,枝繁葉茂間連陽光都不易穿透層層綠葉,只偶爾有零星光斑落在地上。
「溫營,叫我過來是為了問一營那位中暑戰士的情況嗎?」葉颯一板一眼說道。
她就是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誰讓這人在人前的時候裝的跟什麼似得,結果私底下還不是叫人一起鑽小樹林。
溫牧寒斜睨了她一眼,薄唇一啟:「那行,你跟我仔細說說他什麼個情況。」
還裝上了是吧。
葉颯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我覺得光說好像沒什麼用,要不我們現在就去看看他吧。」
靠,這姑娘。
溫牧寒乾脆一下把人扯住,正好旁邊是一棵樹,直接把人按著靠在樹上,低聲道:「別鬧。」
葉颯後背靠著樹幹,身前是男人的胸膛。
她還當真聽話,沒再亂動。
溫牧寒低聲問道:「馬上是不是到你生日了。」
葉颯一愣,現在已經八月下旬了,過了這個月,九月一號就是她生日。以前謝時彥還笑話她,當真會選日子,挑了開學這天出生,反正同學們的生日禮物是少不了的。
其實葉颯打小還真沒請過什麼同學過生日,她對生日一直都不算很熱衷。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不愛過生日的小孩,那麼只怕就是她了。
但此時溫牧寒問起,她沉默了下,輕聲問:「你怎麼知道我要過生日?」
「這都不知道,」溫牧寒彎著唇,聲音里透著依稀的笑意,「我這個追求者,是不是也太失敗了。」
葉颯垂眸,嘴角也彎了彎。
好吧,勉強算你目前還及格。
溫牧寒正色道:「過幾天海岸線的選拔就要開始了,估計得有一陣,而且我是主官,所以到時候未必有時間給你慶祝生日。」
葉颯不在意地說:「沒有就沒有……」
其實她是真的不在意這個。
光是他能主動記得她生日這事兒,說真的,葉颯都覺得挺神奇。
畢竟這男人是那種典型直男性格,她估計他自己都沒怎麼過生日,居然還能想起來給他過生日。
「我還沒說完呢,著急什麼,」溫牧寒肩膀一低,臉頰正對著她的臉,兩人這麼平視著,他眼底透著一抹笑:「我的意思是這兩天還沒開始,我找個時間,帶你出去提前慶祝。」
葉颯沒想到他還這麼有心,當即說:「就一生日而已。」
結果她還沒說完,溫牧寒直接雙手輕輕扯起她臉頰兩邊,力道特別輕,連聲音都帶著淺淺的氣聲,「我說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
「……」
葉颯沉默。
溫牧寒微微挑眉,「要不然我還怎麼追你啊。」
——
下午的時候,一營分批進行水下訓練。
這回有溫牧寒親自坐鎮,就連葉颯都來了,不為別的,水下訓練還真就有人為爭一口氣,硬生生把自己憋到溺水的。
之前團里差點兒出過一次事情,所以團長要求水訓的時候,醫務室的醫生出個公差。
專門在泳池旁邊待命。
賀瑞不在,這事兒自然落在了葉颯的身上。以至於溫牧寒瞧見葉颯穿著白大褂,慢悠悠走進來的時候,眉頭緊皺著。
這一排站著戰士心底也登時緊張了起來。
要不是礙於這會兒正站著隊列,只怕有人已經有人想要找件衣服穿上。
以前賀瑞在時,大家都是男人,你有的人家也有,不在乎這些細枝末節。可這會兒一個這麼漂亮的姑娘站在他們旁邊,是真緊張吶。
「你怎麼來了?」溫牧寒走到她身邊,低聲問道。
葉颯立即表示:「不是說水下訓練,必須要有急救醫生在旁邊的。賀瑞不在,當然是我來。
「有衛生員在,你就不用跟著了。」溫牧寒直接找了個理由讓她先回去。
誰知葉颯卻是轉頭看著他,淡淡問道:「賀瑞在這兒的時候,你也是這麼對他說的?」
他管個屁的賀瑞。
葉颯說:「雖然我現在不是軍人,但是你也別對我區別對待,團里怎麼規定的就怎麼來,我不搞特殊化。」
溫牧寒眉梢一挑。
這丫頭,還真跟他槓上了。
不過溫牧寒心底還真有點兒挺開心的,他喜歡的姑娘啊,從不矯情。
人家小姑娘都坦坦蕩蕩的,他也別忸怩著。
只不過他一轉頭瞧見一個個只穿著短褲的戰士,怎麼就看著那麼不爽呢。
溫營不爽的後果,自然挺簡單的,那就是訓練的力度直接被加大。本來水中訓練就特累,這下更好了,一個個直接趴在泳池邊恨不得不上來了。
直到最後一組訓練,郎玄跳入水中的時候,突然朝葉颯的方向看了一眼。
葉颯雙手抱在胸前冷淡地望著他,突然郎玄衝著她咧嘴一笑。
要不是還記得自己此刻還在訓練,真懷疑他會直接衝著葉颯飛吻一個。
溫牧寒站在泳池岸邊,一眼就瞧見他的小動作。
當下他吹響口哨,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危險,「準備好了嗎?」
這次的項目是水下偵查拖運,需要將箱子在水下拖運,全程頭不可以露出水面,堅持時間越久的人,成績越好。
其實水下拖著東西倒也罷了,最要命的就是頭不能露出水面。
葉颯站在邊上看著士兵在泳池裡撲騰,一開始速度都挺快,但是很快就有人浮上來換氣,再沉進去再上來換氣,循環往復。
一分多鐘,就有人受不住,怕在泳池邊咳嗽。
也有人是拼命堅持著的,郎玄就是堅持最久之一。
最後只剩他和另外一個兵的時候,他突然整個人浮起來,趴在泳池邊,整個人跟脫力般浮著。
「這麼快就不行了?」溫牧寒走到他身邊,輕輕蹲下來。
他口吻也沒什麼嘲諷,可越是這樣輕描淡寫的聲調,反而越能激發對方心底的不服氣。郎玄果然抬眼看向他。
溫牧寒垂眸,視線落在他身上,竟是又往他耳邊靠了靠,壓著聲音說:「不是一直想跟我比的,就到這兒?」
郎玄當然知道溫牧寒在多項特種課目中的成績,都是頂尖的。
當年他還代表過海軍參加過國際比賽。
這男人就是他要翻閱的大山。
「你多少?」郎玄瞪他,聲音都虛了,可臉上的不服氣卻一點兒沒少。
溫牧寒當然聽懂他問的什麼,於是他輕聲說了個數字,郎玄眼睛一下瞪大。雖然目前他的這項課目成績是全營最好的,可是距離溫牧寒依舊有不小的距離。
他自然相信溫牧寒不會騙他。
於是這像是給他打了一劑強力腎上腺素似得,讓他一下又繼續沉入水底。
所有人望著郎玄在溫牧寒的刺激之下,居然還真的堅持下去。於是岸邊站著的人,一個個開始給郎玄加油。
「加油,郎玄。」
「兄弟,堅持啊,你能行的。」
「幹掉溫營。」
也不知是誰猛地喊了一句,溫牧寒抬頭看過去,一下叫剛才還熱血沸騰的眾人,登時閉了嘴。
還要不要命了。
沒多會兒,在郎玄再一次掙扎要上來換氣時,突然他整個人往下沉了過去。
他眼睛緊緊閉著,四肢連再次掙扎的力氣似乎都沒有。
「急救員,」溫牧寒突然喊了一聲。
此刻一直岸邊待命的兩個戰士,立即撲了過去,兩人幾乎是立即把郎玄從水裡扯了上來,可是他眼睛緊閉著,整張臉不知是因為在水裡泡著的還是缺氧,白的有點兒過分。
「我來。」當郎玄上岸之後,葉颯立即衝上來,想也不想地跪在地上,開始給他做急救。
她剛做了幾下心肺復甦,郎玄一張嘴,吐了一口水。
葉颯抬頭看向旁邊,「氧氣瓶。」
戰士立即把氧氣瓶抱了過來,葉颯將氧氣鼻管插在他的鼻孔,登時他面色放鬆了下來。
此時郎玄的連長過來,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吼道:「不是早跟你們說過了,訓練是要激發你們的潛力,但一切都是你們生命安全之下。」
只有命保住了,才能激發所有潛力。
渾身濕透的人躺在地板上,眼睛從旁邊的葉颯臉上掃過之後,又抬頭看向正站在一旁的溫牧寒,「溫營,我成績多少?」
連長恨不得當場給他一巴掌,這還是在意成績的時候嗎?
可溫牧寒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從郎玄溺水到他上來,他除了一開始讓救人之外,始終一言未發,此時他低頭看著郎玄,聲音猶為冷硬:「三分十五秒。」
郎玄一下笑了起來。
「海岸線不需要不惜命的人。」
溫牧寒冷眼望著他,郎玄臉上的笑容還沒落下,已僵在嘴角。
一連長張嘴想要求情,可是溫牧寒已經轉身走到旁邊,準備離開。
沒一會兒他走到大門口的時候,葉颯從後面追了上來。
兩人並肩走了兩步,葉颯開口說道:「你有沒有覺得你覺得郎玄特別不一樣?」
突然,溫牧寒腳步停住,猛地轉身對著她。
男人本來身形就高大,又因為軍人特有的習性,站姿總是格外挺拔,以至於他站這麼近時,哪怕高挑如葉颯都不得不微仰著頭看著他。
他垂下眼睛,開口說:「葉颯,我是很喜歡很喜歡你。」
本來準備著他劈頭蓋臉的一頓的姑娘,當即愣住,好好的,突然表什麼白。
「但是我不會因為你,故意刁難郎玄,我之所以對他嚴格要求,是因為他潛力,」他頭上戴著藍色迷彩作訓帽,帽檐遮住他鼻骨以上的小半張臉,只露出筆直挺立的鼻樑還有微薄的嘴唇,顯得有種削瘦的冷硬。
葉颯點頭,其實她也沒這個意思。
她追出來就是怕他太自責,畢竟要不是他刺激人家,郎玄也不至於這麼拼命。
她怎麼可能是誤會他是因為自己,而刻意針對郎玄呢。
那簡直是對他的侮辱。
她一輩子都不會。
結果她一肚子的解釋還沒說出口,溫牧寒輕笑了一聲,淡淡道:「況且那小子值得我吃醋嗎?」
葉颯抬頭看他。
此時溫牧寒的臉已經貼近她,用氣聲說:「他能有我這麼喜歡你。」
這話是肯定句式,透著不容置喙的自信。
葉颯心底幾乎是倒吸了一口氣。
二十歲出頭的溫牧寒,驕傲不羈還有點兒吊兒郎當的意思,本以為是時光磨光了這男人身上的不羈,叫他變得成熟又穩重。
可誰知這份驕傲不羈始終都是刻在他骨子裡,只是被他刻意收斂。
如今乍然外露,他身上這股浪蕩勁兒沖天,差點兒連軍裝的正氣都壓不住。
悶騷的男人明浪起來,真他媽比大海還沒邊兒。
——
周末時候,溫牧寒和葉颯很『碰巧』的同時休假,葉颯前一晚就回家了。她好幾天沒回來住,一直都住在營區裡面。
開著車從馬路上一路疾馳而過時,街邊兩旁的燈火霓虹,讓她終於有點兒回到人間的感覺。
可是這人間雖熱鬧,她好像還是更喜歡那個一眼望到頭都是硬朗的綠軍營。
溫牧寒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車子都快開到家了。
他在電話那邊得知這個消息,語氣挺無奈,「怎麼不讓我送你?」
這姑娘還真是變了。
之前說喜歡他的時候,想方設法地撩他,一個勁兒地製造兩人相處的機會。現在變了,都變了,明知道他明天也要休假,居然還自己開車回去。
要是擱從前,她非得讓他開車送她不可。
「你不是在忙,反正我自己也能開車,」葉颯笑了聲,說道:「不跟你說了,我進地下車庫了,信號不好。」
得,連電話都搶著掛斷。
以前她肯定不會這樣,溫牧寒一邊搖頭一邊掛了電話。
行吧,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
誰讓他欠她的呢。
溫牧寒開車也回家了,只不過不是回他自己住的那地方,而是他父母住的地方。溫克濟在陸軍任職,如今自然也還住在軍屬大院裡,有單獨分配給他們的房子。
他開車到了院子裡,正好碰上熟人。
「我聽說你最近搞的動靜不小啊,怎麼你們海軍現在有錢啊,」熟人笑著說道。
對方穿著一身陸軍常服。
溫牧寒微抬了下頭,淡笑:「這話你得給艦艇上的那幫人說,軍艦是跟下餃子似得,不過我們陸戰隊還是老樣子。」
「我前兩天還看見顧明朗了,回頭一塊吃飯。」
「行啊。」
他們又說了幾句,這才笑著擺手再見。
到了家裡,展清正在樓上的畫室裡面畫畫,她是美院裡的教授,只不過這幾年上課時間少,一學期就上一門課,挺輕鬆的。
他進門之後,保姆要上樓喊展清,叫溫牧寒擺了擺手。
他指了指樓上說:「我先上樓洗個澡。」
這洗完澡一下來,展清已經好端端在沙發上坐著,轉頭看見他從樓梯上下來,哼了聲:「這不是我們家溫營長,大忙人吶。」
展清是那種氣質美人,臉上雖能看得出歲數,通身書卷氣卻更添風采。
是那種就算上了年紀也依舊叫人驚艷。
「您不是在畫畫呢,」溫牧寒走過來直接在她旁邊坐下,他順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個蘋果,捏著水果刀就開始削皮,「我給您削個蘋果吃吃。」
展清看著他,哪怕剛才這麼奚落了一句,這會兒瞧見他安靜削蘋果的模樣,氣也煙消雲散了。
她不由道:「你說說你,哪怕是調回來了,我一個月都看不見你一回。」
溫牧寒削蘋果還真是可以,那麼長一段蘋果皮愣是從頭到尾,一截兒都沒斷過,等他把一個削的漂漂亮亮的蘋果放到展清手裡的時候,低聲說:「您就知足吧,最起碼一個月還能看見我一回,很多戰士的父母一年都未必能看見他們的孩子。」
展清這蘋果正放在嘴邊呢,簡直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她當了一輩子的軍嫂,這覺悟能低嗎?
當初她生溫牧寒的時候,丈夫在外頭出任務,一直到她出了月子才回來。當時她生孩子還是大出血呢,手術簽字的人是她娘家人。
她可一句都沒抱怨。
沒想到這會兒還要聽自己兒子教訓,她當即把蘋果放在桌子上,她還不吃了。
溫牧寒斜眼看她,這還氣上了。
展清冷哼了聲音,說道:「我真是後悔,當初就應該生個小閨女,貼心貼肺的小棉襖多好。」
行,這是變著法子罵他白眼狼呢。
溫牧寒正準備點頭,突然腦海中划過一個念頭,他輕笑著說:「你想要小棉襖也不是不行。」
展清瞪他,有些氣惱:「難不成你這會兒讓你爸跟我再生一個?」
溫牧寒:「……」
您這真是想的太多了
「生什麼?」突然門口傳來一個聲音,抬頭看過去,一個穿著陸軍軍裝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展清氣惱不說話,溫克濟走過來見她冷著一張臉,立即批評道:「一個月不回家,一回家就惹你媽媽生氣。」
言下之意,要你何用。
溫牧寒還真被這兩位逗樂,他不回來的時候,連溫克濟的秘書都會發信息委婉提醒他,不管再忙都要找機會回家看看,免得家裡人擔心。
結果回來了吧,這一個兩個變著法的罵他。
溫牧寒乾脆雙手一攤,行吧,他也沒什麼可說的,坐著挨訓就行唄。
夫妻兩人把兒子訓了一頓之後,心滿意足了,轉頭吃飯的時候,滿滿一桌子菜,都是溫牧寒打小吃慣的。
展清已經開始念叨,他一個月也不回來一趟,這些飯菜都吃不著。
溫牧寒忽然笑了:「我們海軍食堂的飯也不錯,您又不是沒吃過食堂,要不回頭帶您去試試。」
展清不開心了,「哼,怎麼早不邀請我去。」
這下溫牧寒端著停下筷子,低笑道:「我們那個小廟還不是裝不下您這尊大佛,您要是去了,我們團長都得緊張。」
「哪有那麼誇張,」展清見他難得這麼輕鬆。
上回他回來的時候,因為自己帶的兵出了事兒,整個人都是繃著的,別說他了,就連他爸爸都不敢多說他一句。
畢竟自己帶出去的兵,沒能齊齊整整的帶回來。
這會兒瞧著他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展清有些好奇,「兒子,你最近是不是遇見什麼好事兒?」
好事兒?溫牧寒一怔。
有個稀罕的姑娘,並正在追求人家。
而且他想要的是一輩子,跟她的一輩子。
這算好事吧。
展清見他但笑不語,一琢磨就覺得真不對勁,當真是知子莫若母,她瞧著溫牧寒這模樣,當下問道:「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這一聲問的,把一旁正在喝湯的溫克濟差點兒嗆著。
於是展清一邊給他拍背,一邊抱怨說:「都多大年紀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得,喝湯都能把你嗆著。」
「還不是夫人你語出驚人,」溫克濟搖頭。
展清替他順背,還不忘瞪了溫牧寒一眼,:「你看看吧,你這棵老鐵樹好不容易開花,把你爸爸都高興成什麼傻樣子了。」
溫牧寒:「……」
溫克濟:「……」
父子兩同時對視了一眼,都從眼中看到了對彼此淡淡的同情。
第二天,溫牧寒出門的時候,展清正從廚房出來,她看著他:「不在家裡吃午飯?」
「不了,」溫牧寒往門外走過去。
不過展清上前把他攔住,上下打量了一番,「去見女孩子?」
溫牧寒今天沒像平時那樣一身黑,一件白襯衫陪牛仔褲,整個人顯得年輕又挺拔,腳上也不是他經常穿的靴子,是一雙限量版鞋子。
還是展清見他穿來穿去總是那個樣式的鞋子衣服,特地給他買的。
沒想到今天倒是瞧著他穿上了。
「我先走了,」溫牧寒知道要是再不走,非得被留在家裡三堂會審不可。
他上了車之後就給葉颯打電話,對面很快接通,他說:「我現在來接你。」
葉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家居裝,下意識反問:「現在?」
「對啊,我已經在路上了。」
靠,葉颯下意識咒罵了一聲,這男人有沒有一點兒社交意識,難不成跟女人約會,不是應該提前兩個小時通知她。
於是她也不廢話,趕緊掛了電話。
幸虧頭髮昨晚就洗過了,待會再吹吹就好了。
可光是化妝和選衣服就需要她一個小時時間,雖然葉颯知道自己哪怕素顏在人群中都是特別顯眼,但沒人會嫌棄自己更漂亮的。
而且再怎麼說,這也是他追求她之後兩人第一次外出吧。
葉颯暫時沒打算把這個定義為約會,可總得讓她提前準備準備吧。
溫牧寒到了她家小區外面,又在樓下等了快一個小時,才見到有人從門口姍姍而出。她在門口一出現,溫牧寒就下車了。
葉颯遠遠望著他,襯衫牛仔褲,襯得整個人英俊利落,特別是牛仔褲把他身高腿長的優勢完全勾勒了出來。
那麼一雙大長腿擺在越野車旁邊,別提多打眼。
她克制住眼底的驚艷,安靜走過去,溫牧寒已經打開車門,等著。
葉颯走到副駕駛旁邊正要上車時,突然轉頭看著他:「溫營,你今天是不是特地打扮了?」
語氣里透著曖昧。
這一下倒是叫溫牧寒找回了之前熟悉的感覺,還別說,這姑娘要是哪天真不撩撥他了。
他挺不習慣的。
你說這人吧,也確實是欠。
溫牧寒手撐著門,瞧著她在副駕駛上坐下。突然身體往前靠,「嗯,為了見你,好看嗎?」
他問好不好看的時候,鼻尖差點兒從她臉頰上擦過,惹得葉颯忍不住往後一靠。
直到他伸手將安全帶拉了出來,直接伸手幫她扣了起來。
葉颯有一瞬,呼吸是靜止的。
等他扣完正要關上車門的時候,「颯颯,你還沒說好看嗎?」
葉颯慢慢轉頭看他,外面陽光灑落下來,在他臉上染上一層淺淺的光,那雙過分漆黑的眸子,也如盛滿了光般亮地厲害。
他穿著白襯衫時,頂上那粒紐扣是沒扣起來的,領口微敞著。
整個人是那種發光的俊朗。
太好看了。
——
這一路上葉颯都沒怎麼說話,弄得溫牧寒心底有些哭笑不得,怎麼就是問他好不好看,就把這小姑娘給得罪了。
直到他把車子在商場的地下車庫停下。
沒一會兒兩人上了一樓,只是他們那個電梯離大門口挺近的,兩人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被一個帶著頭箍的小姑娘攔住。
「我們今天正在搞活動,有興趣參加嗎?要是遊戲贏了的話,可以贏取大獎。」
他們對這個當然都沒什麼興趣。
「先生,你女朋友這麼漂亮,你肯定也想送她禮物對吧。」頭箍女孩估計也是急了,這麼久都沒拉到人玩遊戲,再這樣下去,活動都要辦砸了。
當然本來這只是她習慣性的說法,結果溫牧寒在聽到女朋友三個字的時候,突然腳步頓住。
直到他微微一笑,「你們這個遊戲怎麼玩?」
別說小姑娘愣住,連葉颯都愣了下。
隨後他直接拉著葉颯跟著對方走了,邊走還挺輕鬆地解釋說:「不是說有獎品的,我給你贏一個。」
葉颯實在沒懂他怎麼會對這個獎品有興趣。
卻不知溫牧寒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
等到小姑娘一口一個,你女朋友的時候,溫牧寒臉上的笑意越盛,就連旁邊的葉颯望著他過分輕鬆的表情都皺眉了。
不就解釋一個遊戲規則,這有什麼可高興的?
沒一會兒,經過他們的努力,還拉了三對情侶玩遊戲。
商場外面擺了一個挺大的棚子,有點兒像遊樂場那種的,裡面放著三個台子,每個台子上擺著三個類似保齡球瓶子一樣的東西。
規則也很簡單,將保齡瓶從桌子上全部打落下去。
是要全部打落下去,哪怕打一個打兩個都不行,而且就算全部打倒,沒掉進下面框子也不行。
瞧著規則挺簡單的,其實要真砸中也不容易。
從左到右開始試,果然前面兩個男生,沒一個成功的。
溫牧寒掂量了下自己手裡的沙包,葉颯在旁邊低聲提醒道:「溫營,考驗你的時候到了。」
她話音剛落,溫牧寒已經出手,一個沙包砸下去,三個瓶子一個不剩的都被砸了下去。
葉颯:「……」
溫牧寒轉頭看著身邊的姑娘,微微一笑:「看來我通過考驗了。」
旁邊的主持人本來還想著怎麼搞熱氣氛,這會兒見全部砸中,立即拿著話筒吼了起來,沒想到這麼呦呵著,還真有人過來圍觀了。
又一輪過來,成功的依舊只有溫牧寒。
第三輪過去後,還是這樣。
前面兩男生臉色都有點兒掛不住了,這玩意看著容易,其實真砸中挺難的。要是大家一起砸不中也就算了,結果他們回回不行,人家次次成功。
連葉颯都要同情這兩人了,特種兵中的大佬,空降到這種遊戲攤位上。
簡直是降維吊打。
真不怪他們太菜瓜,只是這男人實在太過變態。
對力道和距離的控制,拿捏到分毫不差,真是怎麼玩怎麼有。
以至於最後圍觀的人都開始給溫牧寒加油,因為主持人說了,要是他能七輪都砸中,將會拿到今天的最大獎品。
終於到了最後一輪,前面兩個男生砸完之後,一副他們可算是解脫的表情。
等溫牧寒掂了掂手裡的東西,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葉颯。
結果主持人非要跑出來在這時候加戲,他看向周圍圍觀的人,大聲問道:「大家覺得這位先生厲不厲害,帥不帥,要不要給他加油一下。」
其實人群之所以聚集這麼快,也是因為溫牧寒吸引了不少人。
這會兒人群里站著的大部分是姑娘,正拿著手機對準他拍照。
雖然大家如今在電視上或者手機里有舔不完的流量鮮肉,但是現實中的素人大帥哥見到了還是很興奮。
這會兒都是來圍觀他的。
「帥,帥,好帥。」
「帥哥,你加油啊。」
「小哥哥,你太厲害了。」
主持人說完,底下還真有人起鬨。
溫牧寒回頭看了一眼,起鬨的人紛紛噤聲,這大帥比不僅人長得特別帥,就連氣場都這麼強大。
站在最前面的一個女生有些奇怪地跟身邊朋友說:「我怎麼覺得小哥哥,我在哪兒見過。」
「我覺得你做夢見到比較快。」朋友嬉笑打擊她。
當然女生也一時想不起來。
此時主持人似乎刻意烘托氣氛,笑著問道:「先生,大家都給你加油打氣了,你是不是更有信心中我們這個特等獎?」
溫牧寒手裡還把玩著這東西,這會兒他似乎也放鬆了,主持人問他的時候,他低頭笑了下。
待他抬起眼皮,視線落在一旁安靜站著的葉颯。他的目光微頓,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看了幾眼,突然下巴衝著她的方向微抬著,「她們說沒用,得她說。」
「……」
主持人大概也是沒見過砸場子砸成這樣的,偏偏他這話說的,居然引起周圍一陣尖叫。
於是主持人興奮將話筒遞到葉颯嘴邊,但是他在遞過去之前,突然放在自己嘴邊,自我加戲說道:「小姐,請你給你先生加油一下吧。」
葉颯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直到她微咬著牙,「加油。」
戲精主持人還嫌不夠似得,「小姐,你這個加油似乎還不夠給力呀,要不你大聲喊出來,喊一聲,老公,你是最棒的。」
葉颯冷眼看著他,結果對方似乎還跟她槓上了,話筒一直放在她嘴邊。
似乎只要她不喊這一句,他堅決不把話筒拿走似得。
而本來站在那裡的男人看了一眼,突然把手裡的沙發砸了過去,三個瓶子再次全部掉了下去。
溫牧寒徑直走過來,擋在葉颯和主持人之間,淡聲道:「好了,別為難她。」
「我們家這個,容易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