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安靜的有些過分,而外面卻因為正是探視時間,來來往往有些嘈雜聲。
兩人站的極近,彼此的臉近在咫尺,就連氣息都微微交纏著,有種拉不開的粘稠,曖昧的叫人不敢輕動。
葉颯本來只是想要靠近他而已,可是初初沒存著的心思。
這一瞬反而被勾了出來。
他的唇有點兒薄,都說薄唇的男人心硬。
但她看著總覺得應該也很軟。
她沒嘗過。
以前想都不敢想,別說這麼盯著他的唇直勾勾的看,哪怕是他的臉,她也總是偷瞄的多,偶爾被抓住,人家還沒說話呢,一張小臉慢慢羞紅。
以至於葉颯惡向膽邊生,竟是直接踮起腳尖,對著他的嘴唇親了上去。
這個距離果然是很適合接吻。
溫牧寒素來反應靈敏的一個人,居然愣生生被一個姑娘給突襲了,他瞬間瞪大眼睛,等想要推開她的時候,葉颯居然伸手抱住他的腰,身體緊緊貼著他。
這一下溫牧寒推也不是,扯也不是。
「你到底在拒絕我什麼?」葉颯不懂地問道。
她打小就是美人胚子,長大之後,哪怕不用別人多說,她也知道自己長得有多好看。可是偏偏這個男人拒絕她的時候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就連葉颯都忍不住在想,他到底心有多硬。
她的話果然叫溫牧寒有了幾秒鐘遲疑。
只是這遲疑的時間也實在是太過短暫,下一刻溫牧寒直接伸到自己的腰後,雙手握住她的手掌,毫不費力地把她手掌扯開。
接著葉颯被他從懷裡提溜出去,他雙手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往後轉過去。
這一下她正好衝著病房另一側的雪白牆壁上站著。
「站在這兒,不許動。」溫牧寒冷聲說道。
他的聲音從葉颯的背後傳來,她還當真乖乖站好,望著牆上的標語,只是突然開口說:「我這樣算是打擾你休息嗎?」
溫牧寒順勢看了過去,就見一面牆壁上此刻還提著一張紅色標語,格外醒目。
切勿打擾病人休息。
病房裡的窗子並沒有關上,些許晚風透著窗子悄然飄進房間裡,掀起耳鬢邊的一絲長發,溫牧寒的視線落在她微微飄起的長髮上,隨後他腦袋微偏,徑直往旁邊走過去。
「廢話。」
桌子上的水壺裡面放著的是溫水,溫牧寒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等一口氣喝下去。
還老老實實對著標語站著的葉颯聽著身後的動靜,大概猜到他在喝水。
口乾舌燥?
因為被她親的?
這個念頭叫她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溫牧寒一杯水喝完,心頭的那團火也算是好不容易澆滅了些,於是他開口說:「你早點兒回去休息。」
似是強忍了一會兒,他冷哼一聲:「還有不許再有下一次,不然對你不客氣。」
這話是警告。
葉颯嘴角微揚,輕聲問:「什麼下一次,下次親你嗎?」
溫牧寒心底嘿了一下,他還就奇了怪了,這姑娘怎麼就這麼理直氣壯的呢。他也不是沒瞧見過別人談戀愛,鄭魯一之前處了個對象,想跟人家拉個小手,對方姑娘都是扭扭捏捏矜持了好幾個月的。
她怎麼就能這麼坦蕩大方。
溫牧寒思量了下,是不是他一貫話說的太含蓄太軟和了,畢竟這姑娘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她上高中那會兒軟乎乎的小模樣,溫牧寒還真捨不得對她發火。
可是現在吧,性格是真的不太一樣了。
於是他覺得有些話是該說清楚,他把手裡的水杯放下,手指在杯口輕輕摩挲了半圈,淡聲開口:「葉颯,我承認我確實有因為你小舅舅的關係拒絕你。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孩,哪怕你現在長大了,我也不可能把過去那段記憶抹掉。」
葉颯聽得心頭冒火,當即就要轉身。
溫牧寒似乎早已經預料到她的反應似得,立即呵聲道:「站好了,不許轉過來。」
於是本來已經準備轉身的人,這下又氣呼呼地望著牆,似乎還生怕他不知道,重重地哼了一聲。
溫牧寒繼續說:「而且我的職業你也知道,軍人,發財是不可能的,每年工資就那麼點兒,估計連你一個包都買不起。第二就是我這個工作還有危險性,多危險我也不用跟你多說了,畢竟隋文的事情你是親自經歷過的。還沒時間,有時候一個電話過來,不管我在哪兒,只要有任務就得回去。」
「哪怕這些你都不在乎,我這人也一身的毛病,咱們七年沒見了,或許你跟我在一起會發現,真正的我壓根你不是你想像中的樣子。」
時間會美化一個人的記憶,當初一丁點的小事情,經過時光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的打磨,好像也會成為精美的珠子。
可是等你真的跟那個人在一起,或許會發現,那不過就是個你當初沒認清楚的魚眼珠。
溫牧寒覺得他要是再年輕個幾歲,或許有那個精力折騰。
可是他這人較真,認定了就不會輕易撒手,萬一人小姑娘發現貨不對板後悔了,他是真經不起這麼折騰。
「你說完了?」葉颯盯著牆壁,聽到他不說了,開口問道。
安靜了半分鐘之後,她直接轉過頭,看向站在另一頭的男人:「你說完,那輪到我了吧。」
「溫牧寒,你說了這麼多,我就想問一句。不考慮所謂的我小舅舅是你朋友,不考慮什麼這麼多外在的條件,誰有錢誰沒錢。」
「你喜歡我嗎?」
溫牧寒的手指還搭在杯子上,只是他捏著杯口的力道有些大。
葉颯:「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嗎?如果你不懂,我可以告訴你。就是哪怕他不在你的身邊,你腦海中也會不自覺想到這個人,想起他笑的時候散漫又不經意的模樣。走在路上,偶爾看見一個跟他穿著一樣衣服的人,會忍不住轉頭再去看一眼。」
她就做過這樣的事情,路上遇見穿著海軍制服的人,有種意外的驚喜,會忍不住轉頭
腦海中不自覺想到這個人……
溫牧寒站在原地,眉心緊蹙著,仿佛葉颯說了什麼他極不愛聽的。
「你說的發財,我們家都這麼有錢了,我還要你發財幹嘛。至於你說的沒時間,一個電話就能被叫走,不好意思我是醫生,說不定我們以後約會的時候,一個電話被叫的那個人是我。」
這下溫牧寒轉頭看著她,微舔了下後槽牙,直直地盯著對面的姑娘。
葉颯也照例看回來,嘴角微扯了下,聲線清冷:「所以你說的這些理由,我一個都不同意。」
「全部駁回。」
溫牧寒:「……」
——
葉颯說完轉頭就走了,臨走的時候,她還讓溫牧寒好好考慮一下她說的話。
人走了之後,溫牧寒盯著門口看了半天。
還他媽全部駁回?
她當自己是領導呢,溫牧寒又磨了磨牙尖,可是心底某處跟火燎過似得,熱得發燙,從角落開始漸漸蔓延。
在他不經意間已經燒到了連他都感覺到危險程度。
……
不經意間大半個月就過去了。
眼看著過了七月中旬,溫牧寒身體已經完全恢復的差不多。他家太后也知道了他住院這事兒,好在有他爹幫著打掩護,只說是闌尾炎發作,要做微創手術。
展清回去特地問了自己當醫生的朋友,闌尾炎術後要吃什麼。
這幾天溫牧寒什麼湯湯水水喝了一大堆,直到他是實在不耐煩,終於得到醫生的首肯,這個周五出院。
他也算是舒了一口氣。
最近葉颯來的頻率不算太多,她好像是真的挺忙。
到了周五,他收拾好東西,辦理了手續準備離開醫院。只是吧,臨走時路過急診室,看著裡面還亮著燈,想了下,決定還是跟這丫頭說一聲。
畢竟他住院人家也算照顧過他,說一聲是起碼禮貌。
他進去的時候,還沒看見葉颯,問了一個小護士,她才說葉醫生正在搶救病人,請他先坐著等一會兒。
溫牧寒想了下,拿出手機準備跟她發微信說一聲。
結果小護士是真聰明,一下猜到他想法,小聲說:「那個病人搶救挺久,您就再等一會兒唄。」
這麼一個大帥哥,好像跟之前急診科傳言的葉醫生那位傳說中的男朋友挺像。
果然沒一會兒,葉颯出來了。
她看見溫牧寒立即跑過來:「你來找我?」
「我出院了。」溫牧寒看著葉颯說道。
葉颯低頭看著他手裡的東西,點了點頭:「那行,明天咱們一起吃飯,算是慶祝你出院。」
溫牧寒登時挑眉,這姑娘是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啊。
他正要說話,突然門口傳來一聲喊:「醫生,醫生,快來幫幫忙。」
葉颯一聽這話,轉頭看了一眼,立即上去了。
是兩個人帶著另外一個全身穿著黑衣的人來看病,只是這個穿著黑衣的人看起來憔悴不堪,竟是連站也站不住。
「怎麼回事?」葉颯對方立即問道。
男人倒是苦著臉說道:「我不知道呀,我就是個專車司機。」
而旁邊的女人說:「我朋友被人打了。」
葉颯點頭,立即讓他們把人往前扶著,躺在了護士及時推過來的病床上面。等葉颯彎腰將黑衣人頭上的連帽摘下,看清她的臉,愣住了。
「你朋友被誰打了?」她望著同伴問道。
同伴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道:「她給我打電話之後,我去了她家裡,她就躺在客廳地上。」
葉颯點頭,開始給女人檢查身體。
對方的傷勢很嚴重,渾身上下幾乎每一處好的地方,就連臉上都被打的鼻青臉腫,只勉強能看得清楚本來的面目。
等她開始檢查之後沒多久,女人睜開了眼睛。
當她看清楚葉颯的臉時,充著血絲的眼睛竟是泛著淚,顫抖著嘴唇說:「醫生,救我,救救我。」
「好好好,醫生肯定要救你的。」她朋友還以為她是因為傷勢的原因,趕緊安撫她。
這時葉颯輕聲問她:「這次你願意報警嗎?」
女人點頭:「我要報警,我要。」
葉颯轉頭看向身後的護士,低聲說:「報警吧。」
這時護士黃蔓看了對方一眼,也是認了出來,低聲說:「葉醫生,這不就是上次跟她老公一起來醫院的人?」
黃蔓忍不住勸說道:「葉醫生,上次你因為她被批評的事兒忘記了?」
倒不是黃蔓鐵石心腸,只是她記得上次那個事情,葉醫生也替她報警了。結果警察一來,她非說自己是被摔的,弄得葉醫生下不來台。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她們護士長還私底下教育她們,雖然幫人是好的,但是夫妻之間的這些事情,她們這些外人還真管不了。
別看人家現在吵的厲害,可是床頭吵架床尾和。
等人家夫妻和睦了,她們這些勸架的就成了破壞別人家庭的元兇。
「報警。」葉颯冷靜道。
黃蔓見勸不住,實在沒辦法只能過去。而葉颯則詢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劉夏。」女人雖然此時口齒有點兒不清,但還是準確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說明她神智還算清楚。
但是葉颯也沒大意,還是讓她去拍大腦ct,看看有沒有腦震盪的情況。至於她全身這些傷勢,她初步判斷最起碼有骨折現象。
護士找了個輪椅過來,讓她朋友帶著她去拍片子。
等過了半個小時,葉颯拿到片子正要查看,結果急診室就闖進來幾個人。
「劉夏,你在這兒呢,我快擔心死了。」眼鏡男人一進來,一臉擔憂看向劉夏。
他上來就推開劉夏的朋友,握住她輪椅的把手,「我不是說過,這家醫院是黑心醫院的,你怎麼還跑這兒了。走,我帶你去別的地方。」
他推著劉夏要離開時,葉颯立即擋在前面,她望著對方:「放手。」
「又是你這個臭醫生,你信不信我揍你。」
葉颯絲毫不在意對方的威脅,腳踩在輪椅的輪子上,讓男人推也推不動。於是眼鏡男乾脆鬆開把手,走過來,抬手就想打葉颯。
估計這事兒他上次就想幹了。
「你這個暴力狂,我要跟警察說,你一直在打我。我要去你們單位說,我要讓你被開除,我要讓你坐牢。」
突然輪椅上的劉夏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似得,瘋狂喊道。
眼鏡男沒想到一直以來懦懦弱弱的妻子會對他說這樣的話,他愣在原地,可是等他回過神,像是發瘋一樣上去掐她的脖子。
「你居然還敢去我單位,你要讓我沒工作是吧。我跟你同歸於盡。」
一時,葉颯和護士都上前準備拉開這個瘋子。
可是發狂的男人猶如一頭蠻牛,竟是甩開她們的手,依舊牢牢掐住劉夏的脖子。
直到葉颯喊了一聲:「溫牧寒。」
下一刻,一個黑色身影沖了過來,誰也沒看清楚時,只見他右手抓住對方的右腕,胸口上前,緊接著左手頂在對方的腋下,所有人只聽咔嚓一聲脆響。
眼鏡男的雙手吃痛地從劉夏的脖子上鬆開。
只是在眼鏡男還想反抗的時候,他右手反扣對方的右手,拇指壓著手背,另外四指抓住對方的手心,左手順勢抓住他脖子直接往後壓倒。
幾乎是在瞬間,他已經制住對方。
眼鏡男發出殺豬般的喊叫聲:「你是誰,你憑什麼管我們家的事。」
溫牧寒冷眼望著他:「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
「我有義務保護這些受到傷害公民的人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