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7、角逐

  唐毅在老十二的注視下不好意思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後嘆氣道,「人人都想以天地為棋盤,眾生為弈子,英雄豪傑,不死不休。

  卻不知道自己才是那顆棋子。

  何其可悲可嘆。」

  說完之後,坐在椅子上,端著茶盞,微閉著眼睛,不再發一言。

  老十二沉吟了一下道,「不對,外祖父大人,你是在故意騙我是不是?

  本王可是你親外孫,你這麼騙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唐毅見老十二語帶憤恨,一臉不解的道,「王爺何出此言,老夫實話實說,不敢欺瞞王爺,王爺要是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老十二笑著道,「父皇下令,何謹領命屠了公主府滿門,包括剛剛蹣跚學步的孩子,這在朝中不是什麼秘密。

  長公主對父皇恨之入骨,恨不得殺光皇室所有人。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而且,當時這唐勛任五軍斷事官,自然比這什麼唐門門主風光多了,怎麼可能去與這唐缺爭,寂照庵沒有殺他的道理!」

  「哈哈,」

  唐毅突然大笑道,「原來王爺懷疑的是這個,可是王爺得知道,巴塘門的門主不光是門主。

  王爺與老夫是至親,如果王爺願意聽,老夫即使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說與王爺這其中的關節。」

  「行了,」

  老十二趕忙呵斥道,「不用說了,我知道也是無益。」

  他想到了傳說中的寂照庵銀庫。

  關於宮中的事情,他並不是一無所知的。

  特別是樂齡公主與寂照庵銀庫的關係!

  如果傳聞是真的,唐勛身為長公主駙馬,如果真做了巴塘門門主,既有錢又有權,無論是寂照庵,還是他父皇,恐怕都不樂意見到。

  「王爺英明,」

  唐毅再次站起躬身道,「不過有一件事讓王爺知道是無礙的,聖上剛登基的前一晚,我乃靜寬進宮免聖,十日後,有人告發唐勛密謀謀反,何謹親自領兵圍了公主府。

  公主雖然天縱奇才,其時別說大宗師,就連六品都未入。

  可同唐勛不一樣,亦是九品!

  想當年,聶友道一劍行空神鬼懼,如果唐勛要出安康城,何人能攔得住?

  九品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擋的。

  廷衛儘管高手眾多,也許能攔得住長公主吧,可是想留住我我那兄長唐勛,無異於痴人說夢!」

  老十二嘗試著猜測道,「劉朝元?

  他是大宗師,想留一個九品,肯定沒有問題的。」

  他能想到的宮中高手只有劉朝元和文昭儀。

  而文昭儀久居冷宮,估計不會摻合這樣的事情。

  劉朝元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王爺,錯了,」

  唐毅恨聲道,「是靜寬,能留得住唐勛的只有靜寬。」

  唐毅搖頭道,「彼時這劉朝元只是個九品,依他的本事想留住我那兄弟,完全不可能的。

  而文昭儀與我等井水不犯河水,沒有殺他的道理。」

  老十二好奇的道,「聽你這意思,你與長公主都沒有親眼看見殺唐勛的兄弟?」

  也就是他的便宜叔外祖父!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的便宜外家是巴塘門的人,自己有生之年會與巴塘門產生糾葛!

  他的母妃肯定是知道的,只是為什麼從來不與他說呢?

  如果他早點知道,是不是可以作為倚仗,不至於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不錯,一起誒皆是猜測,不過當時在安康城的人,除了寂照庵的靜寬,無人能殺得了唐勛!」

  唐毅用非常肯定的語氣道,「如果不是靜寬,他想走,安康城也沒有人能留住他!」

  老十二想了想後,並不願意在這種問題上與他多做糾纏,因為並無實際的益處。

  而且,他也在盡力壓抑自己的好奇心,知道的越多,煩惱也就越多。

  自顧自的斟滿茶後道,「外祖父也是九品?」

  他這些日子一直聽他皇兄說什么九品、大宗師是大白菜,並不理解,如今唐毅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隱隱的有點震驚!

  九品真的是大白菜?

  面前的一個弱不禁風的糟老頭子,怎麼看都不像是九品?

  不會是騙自己的吧?

  他好歹是個快入七品巔峰的人了,沒有一丁點的感覺!

  「王爺......」

  唐毅身子猛地一挺,昂起頭,散發出的氣勢在周遭瀰漫,桌子上茶盞里的水開始咕咕的冒泡,炎熱的夏季升起一縷縷的煙氣。

  「大人.......」

  來寬一個站不穩,跌坐在地上,嘴角慢慢的滲出血來。

  「停!」

  永安王一隻手捂著胸口,另外一隻手撐在桌子上,急忙道,「我受不了了。」

  唐毅垂下腦袋,拱手道,「承讓了。」

  「九品!」

  永安王驚訝道,「你果然是九品!

  巴塘門有什麼獨特的功法?

  你與唐缺、唐勛皆是九品?」

  「老夫魯鈍,在十年前才入九品,」

  唐毅忽然感慨道,「在和王府那兩個呆子手裡都撐不過三息,實在是無顏說自己是什么九品。」

  「崔根生與余小時已然是九品巔峰,」

  老十二笑著道,「據說距離那大宗師只差臨門一腳了,我那皇兄說的還真沒錯,還是我等太孤陋寡聞,不知道這天下間有多少九品,大宗師,也許真的同大白菜差不多。」

  「和王爺言重了,修行何等艱難,在安康城裡拋開三和人,能找到五品以上的都是寥寥無幾,」

  唐毅笑著道,「更何況這九品和大宗師。

  王爺切莫忘了,這寂照庵也只有三個大宗師。」

  「說的也是,」

  老十二點點頭道,「春山城只有一個,不過聽說這春山城的城主招搖已經下令封了山門,禁止任何弟子在山下行走。」

  唐毅道,「這些老夫也略有耳聞。」

  「下去吧,」

  老十二瞅了一眼在那不停擦拭嘴角血跡的來寬,「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拿我的片子去宗人府,然後再帶郡主去學堂。」

  「是。」

  來寬捂著胸口,看了一眼唐毅後,小心退下了。

  一場暴雨過後,太陽升上來,更加悶熱了。

  林逸騎著驢子出了城,不顧眾人勸阻一人光著腳往河邊去。

  昨日空軍。

  今日務必要報仇雪恨。

  「王爺。」

  焦忠等林逸甩好魚竿板凳上坐下來後,捧上了剛剛燒好的茶水。

  林逸聞了聞雙手,感覺不到腥味後,才接過茶壺,一邊吹拂飄浮的茶葉一邊道,「大清早的,兵馬司的人都在鬧什麼?

  亂糟糟的?」

  焦忠陪笑道,「前些日子謝贊大人領兵馬司的人往冀州去了,這兵馬司的人哪裡像咱們三和兵能征善戰,走半道上就不上隊伍了,迷方向了。

  好不容易有一些能找回來的,這會回兵馬司報備,無上官公函,算是逃兵了,自然要治他們的罪。」

  林逸笑著道,「謝贊這招確實是高,這幫子老油條我早就想治理他們了。

  吩咐下去,如果這些人識相不再鬧下去,就從輕發落,最好啊,不要見血。」

  焦忠道,「王爺英明。」

  林逸想了想道,「王妃昨日是不是往和順郡王府里送了一些東西?」

  焦忠道,「小的親自送過去的,紋銀一百兩,綢緞三匹,豬肉半扇,果脯兩盒子。」

  林逸道,「這是這個月送的第幾次了?」

  焦忠想也不想的回道,「三次。」

  「哼,」

  林逸很是沒有好奇的道,「她一家子吃我的喝我的,為什麼還對老子這麼拽?」

  「........」

  焦忠訕笑,根本不敢接這個話茬。

  因為怎麼回答都是錯!

  索性就裝啞巴得了。

  林逸嘆氣道,「可惜啊,又不能不給,我的娃娃在她的肚子裡,她是娃娃的親媽,把她氣著了,這孩子有個三長兩短,真不划算。

  做人啊,真是難,非常難。」

  「王爺,前些日子何吉祥大人建議你選秀呢.....」

  焦忠小心翼翼的接過林逸的茶盞,提起滾燙的陶壺,接著給林逸斟茶。

  他心下很是不以為然!

  這大梁國如今已經是和王爺的囊中之物!

  做什麼,怎麼做,皆可以按照王爺的性子做!

  就沒有人可以反對的了他們王爺!

  更何況是區區一個女人!

  他覺得他們王爺太嬌慣這胡妙儀了,不滿意的話,即使不打入冷宮,也可以多換幾個吧?

  何必留在自己身邊生閒氣。

  至於肚子裡的孩子,那就更簡單了,願意留著,就安排幾個丫頭伺候著,等孩子出生了就抱過來。

  如果不願意要了,那就繼續讓別的姑娘生唄。

  只要他們王爺金口一開,參加選秀的姑娘可以從北城排到南城,而且各個都迫不及待的生個孩子!

  他們王爺的想法實在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選秀?」

  林逸眼前一亮,摸著下巴道,「倒不是不可以。」

  「王爺,」

  焦忠趕忙道,「那小的現在就傳令給何大人。」

  「站住,」

  林逸沒好氣的道,「本王選秀,你跟著瞎激動個球?」

  「........」

  焦忠很是委屈。

  他充其量只是個侍衛統領,和王爺自己都不著急,他瞎著急個屁!

  是啊!

  說實在一點,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林逸擺手道,「行了,這種事著急不來,女人多了,很容易生亂子。」

  他是個怕麻煩的人,一旦女人多了,愛情劇便變成了宮斗戲。

  只要他還有權利,圍繞他權利展開的角逐就不會停息,這是客觀歷史現象,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即使一個女人一個宅子,也很難保證沒有悲劇發生。

  他心腸軟,眼睛小,看不到悲劇。

  在沒有萬全的準備之前,他沒有把一堆女人關在一起養蠱的打算。

  更重要的是,他雖然貪財好色,但是,沒有對所有喜歡的人都負責任的打算。

  經濟實力不允許啊!

  如果喜歡一個娶一個,要青樓做什麼?

  「王爺......」

  焦忠很是不理解和王爺的想法,女人多了,唯一的麻煩便是很難記得清楚誰是誰!

  而且,孩子多了,最後都不知道名字了。

  他不死心的道,「要不試一試?」

  「試試?」

  林逸瞪了他一眼道,「虧你想的出來,拿別人的人生做試驗,開玩笑,也未免太不責任了。

  你還有妹妹嗎?

  要不拿你妹子來試試?」

  焦忠噗通跪在地上,高呼道,「謝王爺恩典!」

  親妹妹沒有!

  但是,對大戶人家來說,誰沒幾個庶出的妹妹?

  旁邊的侍衛看向焦忠的神色,都是一臉的羨慕嫉妒狠!

  這就成了王爺的小舅子?

  腳踩狗屎運啊!

  「混帳東西,」

  林逸大罵道,「你居然敢拿本王開涮。」

  焦忠急忙道,「王爺能看得上她們,實在是她們的福分和造化!」

  「滾,」

  林逸不耐煩的道,「懶得和你多說了。」

  他很是無奈!

  這些人居然真的是認真的。

  不過,仔細一想也確實正常!

  一個普通的平民百姓能成為大梁國扛把子的女人,確實是一步登天了!

  「是。」

  焦忠訕笑著退下了。

  林逸坐在河邊繼續釣魚。

  不一會兒,就釣上來了好幾條鯽魚。

  中午的時候,又變了滿滿的一桶。

  好長時間都沒有過這樣的收穫了,林逸不願意就這麼回家,想了想道,「中午不回去了,在這烤魚吧。」

  他話剛說完,周遭的侍衛開始忙碌起來。

  林逸隨意吃了點東西,就這樣一直釣到太陽漸漸落山。

  蚊子漸漸活躍了起來,與蒼蠅一樣,圍著人和牲口嗡嗡的叫。

  在下游的驢子,經不住蚊子和蒼蠅襲擾,鑽進水裡,只肯露出一個腦袋。

  突然間,林逸聽見了一陣隱隱約約的歌聲,婉轉嘹亮,沁人心脾。

  好奇的抬起頭,一艘木舟好像是從晚霞里鑽出來似得,朝著他這邊愈來愈近了。

  「這是挖蓮藕和菱角的人家,」

  焦忠湊過來抱手比劃道,「這麼一大袋子可以賣一個銅板。」

  「唱的不錯。」

  林逸整個人都沉浸在了那更加嘹亮的歌聲里。

  「王爺,」

  焦忠小心翼翼的道,「要不小的去把他喊過來,待王爺仔細盤問一番?」

  「與你無關,你滾遠一點。」

  林逸搖頭說完,把兩隻手箍成喇叭裝,大聲喊道,「姑娘,菱角怎麼賣的,給我稱上十幾斤!」

  焦忠見此,便朝著兩邊的侍衛揮了揮手,這是正經人家的漁家女子,不會一丁點的功夫,他們只需要躲在暗處瞧著就可以,不需要過多的緊張。

  ps:只有戒過煙的才知道戒斷反應有多難受,頭昏嗜睡,眼睛睜不開。

  今天清醒了一點,過幾天會把前些糊塗日子寫的糊塗文慢慢修改,重新梳理,求大家多多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