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說的是,朕也有這個打算,」方之衡點點頭,手指摩挲著茶碗,頓了頓,一邊又沉聲道,「若是給明崢封王的話,自然明峨也不能落下,到底明峨還是兄長。」
「這是自然,」太后點點頭,一邊看向鍾之衡,「那皇上以為該分別給明峨和明崢什麼位份才合適呢?」
「不瞞母后,朕原本想著給明峨和明崢相同的位份,明崢雖然是貴妃所生,身份更尊貴些,但到底明峨年長,且明峨做事一向穩妥,朕也不忍心讓明峨低弟弟一頭,」方之衡輕輕嘆息著道,「只是如今,明崢府上傳出喜訊,若是朕一味兒仍給他們兄弟相同的位份,怕是要讓人多思了。」
「皇上說的是,但凡是個明眼的,必然都知道這一次封王,兩位皇子的位份應當有所不同,若是皇上竟給了他們相同的位份,自是不妥,」太后緩聲道,當下沉吟道,「那就封明崢為正一品親王,封明峨為從一品郡王吧。」
「可是到底是委屈了明峨,那麼老實穩重的一個孩子。」方之衡嘆息道。
太后抿了一口茶,忽然看向方之衡:「明峨大婚到現在也有七八年了吧?可是卻一直膝下無出,皇上,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是,朕心裡一直這個疑影兒,只是朕幾次派太醫給明峨,還有二皇子妃請脈,皆無不妥,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方之衡嘆息道,「朕膝下皇子不多,不成想到了孫輩,更是子息衰敗,如今除了明崢府上有個丫頭之外,就指望著明崢媳婦兒肚子裡是個皇孫了。」
「皇上也別太焦心了,到底明峨明崢還年輕呢,」太后輕聲道,一邊伸手拍了拍方之衡的手道,「再說不是還有明嶸嗎?」
「明嶸才多大?母后慣會打趣朕,」鍾之衡含笑道,一邊抿了口茶,神色又凝重了起來,「朕的確想給明崢一個親王位份,只是若真如此,朕心裡倒是不踏實了。」
趙氏一門出了一個貴妃,一個右相,且鍾明崢又是禮部尚書安子尚的女婿,有趙氏一門和安氏一門保駕護航,一個太子的位份幾乎是板上釘釘,如今若在一舉封親王的話,怕是甫一過年,滿朝又都是請求立儲的呼聲了,鍾之衡今年不過五十出頭,龍體康健,再說了這才廢了一位東宮太子,所以他現在並沒有立儲的打算,自然百官請立太子這樣的局面,他並不樂見其成。
太后自然明白鍾之衡的心思,她淺淺地抿了一口茶,然後一邊撥著佛珠,一邊緩聲道:「重陽節的時候,安府的小安氏入宮給哀家請安,哀家瞧著那丫頭倒是不錯,是個重情重義的。」
鍾之衡的眉毛一挑:「安子尚家的那個小安氏?」
「是啊,說起來當年那小安氏還是萬歲爺下旨賜婚的呢,」太后嗤笑道,「聽聞還是安子尚親自入宮請旨的呢。」
「可不是嗎?當時朕都給嚇了一跳,那安子尚哭著求朕下旨賜婚,好成全他家閨女的一片痴心呢,」鍾之衡也譏誚地勾了勾唇,一邊抿了口茶,一邊好整以暇地道,「既是那小安氏重情重義,那就把小安氏送到寧古塔去吧。」
太后不語,只是垂著頭淺淺地抿著茶。
……
嘉盛三十二年十一月初十
寧古塔
阿丑上個月做的臘肉得了,今兒趁著中午的太陽地兒,下山去給陳奶奶家送點子過去。
到了集賢書屋,這次給阿丑開門的不是陳奶奶,而是陳清玄。
「陳先生,陳奶奶不在家嗎?」阿丑跟著陳清玄進來,左右沒有看見陳奶奶。
「回屯子裡去了,屯子裡親戚家有喜事兒,她回去給幫忙去了,」陳清玄一邊從她手裡接過了臘肉,一邊含笑跟阿丑道,「怎麼好收你這麼大的禮,我這兒剛好還有一罐子好茶,你且拿回去喝吧。」
「不不不用了陳先生,」阿丑忙得連連擺手,有點兒不好意思地道,「前幾天才買了新茶回來,買了好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