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準備著吧,過幾天哀家和皇上提一下,他就能動身上路了,」太后緩聲道,枯黃的手攥著剪刀「啪」地剪下了一根粗壯的枝條來,「哀家都窩囊將近一年了,若是再這麼一味兒窩囊下去,倒是令人起疑了。」
「是,這樣就最好,」碧喬頓時一臉喜色,頓了頓,雙目中又生出了些許傷感來,「大皇子雖然人是廢了,可是到底不能讓他在寧古塔吃苦受罪不是?」
太后沒有開口,只是看著那本被修剪得過分齊整的五針松,半晌才放下了手裡的剪刀,一邊端起了茶盞,對碧喬道:「送到徐府去吧。」
「是,奴婢遵命。」碧喬忙得躬身答應,然後端著那五針松退下去了。
嘉盛三十二年八月二十五
寧古塔。
阿丑這幾天很不自在,總覺得鍾明巍一直在偷偷觀察她,可是她又不好開口詢問,到底人家也沒有怎麼著,而且像偷看這樣的事兒,若是能被抓個現行那也就不叫偷看了,所以阿丑就更加沒話說了,雖然心裡又是別彆扭扭的,可到底也沒質問過鍾明巍。
今天阿丑就更加沒有心思質問鍾明巍了,因為阿丑的肚子又疼了,有了上個月的經驗,這一次阿丑沒有著急忙慌地下山去看郎中,而是咬著牙忍著。
陳奶奶跟她說過以後每個月都會有這樣的事兒,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身子孱弱又或者是因為年紀小剛開始的緣故,這種事情阿丑明顯很不規律,這次也是將近兩個月才又來事兒的。
阿丑半夜是疼醒的,這種陌生又熟悉的疼痛,讓阿丑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想起來煮一碗紅糖生薑茶喝,可是又怕吵醒了鍾明巍,所以就抱著肚子忍著,可是怎麼都忍不了,她開始在炕上輕輕地翻起了身子,其實也並不能緩解什麼疼痛,但是只要比一味兒直挺挺地躺著忍,要好過一點兒。
這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天亮啊?
濃黑里,阿醜死死地咬著牙。
「丫頭,怎麼了?」阿丑正忍著疼的時候,就聽到房屋的另一邊傳來了鍾明巍的聲音。
「沒、沒什麼,」阿丑忙得道,生怕被鍾明巍聽出來不對,她又勉強笑了笑,「你好好兒地自己不睡覺,還把我給吵醒了。」
鍾明巍聽著她的聲音不帶一絲被吵醒的迷糊,心裡驀地就「咯噔」一聲,然後扶著床沿兒,就坐了起來:「丫頭,你過來。」
「好。」阿丑一聽到鍾明巍那邊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動身爬起來了,她以為是鍾明巍要起夜方便的,也不敢耽誤,忙得就穿鞋下炕了,只是肚子疼得實在厲害,剛才躺著還好一點兒,這時候下地走路,那鈍鈍的疼痛就陡然被放大了,阿丑的嘴唇哆嗦的更厲害了,兩條腿都打著顫,好不容易才挪到了鍾明巍的床前。
「我……我扶著你……」阿丑喘息著道,實在太疼了,她說話都利索不起來了。
「先去點蠟燭。」鍾明巍聽著她的聲音,心裡都著急得不成了,可是黑乎乎的他又什麼都看不見也做不了。
「哦,對了,得……點蠟燭,我怎麼……怎麼給忘了?」阿丑道,一邊又折回去從桌上取了火鐮火石來打著了火,把床頭的蠟燭給點亮了。
「你怎麼了?」暈黃的燭光下,阿丑的滿面汗水密布,嘴角泛著青灰,鍾明巍著實嚇了一跳,其實剛才聽著她的聲音,就猜到阿丑是不舒服的,可是這驀地瞧見了,鍾明巍還是嚇壞了,阿丑顯然比他想像得更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