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無根生的沉默，山谷之內也隨之陷入安靜。
只剩風雪吹過枯枝帶起的沙沙聲。
全性那邊雖然對陸緣的霸道感到不滿，但也沒有立刻表態。
目光全部聚集在無根生身上。
過了好一會兒。
無根生忽然笑了，像是想通了般大聲自語，「我在這糾結個什麼勁兒，我可是全性代掌門，全性那是什麼？那是不拘束縛，唯我自在的地方，能入全性的哪個不是為了自己？我憑什麼拿自己的命去救他們？他們又算是什麼東西？！」
說道這，無根生轉身指著伍婆婆等人，斥問道：「啊？對不對？你們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要我拿命相救？老子能蹚這趟渾水已是善心大發，可沒想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
都別用這種眼神兒看我，王東明換你丫的會怎麼選？還有劉疤子、范青、伍媽媽你們呢？！
老子腦子抽了才會為你們這些玩意兒捨命！」
面對無根生毫無底線的質問，在場全性雖感到憤怒，但也沒多少人開口。
因為在他們看來，無根生這種選擇無可厚非。
因為他們是全性，如果換做是他們，同樣也是這般認為。
可也就在這時，無根生話鋒一轉，「但是，他媽的，老子今天要被你們給坑死！」
聽到這話，在場所有全性目光瞬間聚集，眼中帶著不可思議。
就聽無根生道：「我知道你們這群人中，基本沒看得上我的，有人想見我笑話，有想直接殺我，還有人他媽天天想上我，什麼狗屁代掌門，在你們眼中還不如茅房裡的廁紙。
可我這人比較倔，也認死理兒，之前費那麼大勁兒，又舔著臉主動幫忙，就是要讓你們認我，服我！」
說著這無根生看向陸緣，「雲遊真人，您厲害啊！今日選擇他們我死，可不選擇他們，出去之後事情傳開，我這代掌門也算是坐到了頭，個別與他們關係好的人，打不過您，肯定就會來找我。
不說後續我還能不能呆在全性，能逃過那些人的追殺已是不易。
如此來看，您給的不是生路，您是要毀我啊！
或者說，您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我，既如此，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無根生抬手一指人群，「我留，他們走！」
話音落下，現場氛圍悄然發生了改變。
儘管在很多全性看來，無根生屁話說了一堆，但此刻聽見最後五個字，
心中仍沒由來生出一股特殊滋味。
陸緣全程看著對方表演，問道：「你確定？」
「就這麼決定了，」無根生轉頭看向全性眾人，「聽見沒有，趁老子還沒反悔，都趕快給我滾！」
無根生開始直接揮手趕人，態度異常決絕。
「掌門，我不走！」一道脆生生的眼鏡女生堅定開口，「我陪你一起留下！」
無根生看都不看對方，只是嘴上說了句，「伍媽媽拉住她！」
「唉！掌門，你是在看不起老婆子嗎？」
伍媽媽上前一步，「用全性掌門的命換門內人的命，這種事，我受不住，我也留下！」
「搞什麼？！我需要你們擱這兒自我感動？都他媽給我滾！就以我代掌門的身份，老子現在要發布命令！」無根生唾沫星子直往眾人臉上噴。
「哈哈哈，你也知道自己是個代掌門，雖說你確實有權給我們下達一次命令，但我今天不想聽，我也留下！」又有人開口。
「再加上我吧，畢竟這傢伙也是個代掌門，咱全性丟不起這人！」
「不說了，還有我！」
「呦！吳先生三思啊，您可是還有家室！」
「沒關係，我與隔壁王家關係不錯，回不去他們會幫我照拂一二。」
如此，在現場氛圍擴散下，山谷的寒冷似都要被驅散。
眾人的情緒，像是被火點燃。
一個個人不斷站出，哪怕無根生不停在罵。
可那種氣急敗壞的樣子，反而讓更多人亢奮，加入其中。
最終五十多人竟有大半選擇留下。
餘下十多人，遲疑再三，還是選擇保留性命就此離去。
他們也不多言，朝著陸緣和無根生一拱手，就要直接離開。
呲啦~！
有藍色的雷網一閃而逝。
剛剛要走的十多人，還未邁出幾步，就已被雷網波及。
當場倒地抽搐，好在陸緣並未下殺手。
「你，你，你這是，是，是何意？」其中倒地一人結巴道。
「是我沒說清楚嗎？今日無根生和其全性門人只能有一方離開，請問，你們是哪一方？」
詢問的那人臉色先是錯愕，隨即瞬間難看。
「還是說，你們想到第三方？」
陸緣聲音平靜，可語氣中淡淡的殺意做不得假。
男人額頭冒汗，趕忙道：「沒有第三方，我們全性自然都是同進退！」
「這樣才對嘛。」
陸緣看向無根生，以及不知何時已經聚在他身邊的全性眾人。
無需多說，如同有生命般的金光開始附著於體表，陸緣少有的用起了金光對敵。
「來，死之前讓我看看你們的水平？」
他不是一個喜歡廢話多的人，閃身進入人群，抬手就朝無根生的臉劈下。
無根生架手抵擋。
啪~！
一個交手，無根生就被直接劈出了十多米遠，雙臂一陣發麻，被後方門人接住才沒倒下。
「好強的力道！」
在無根生咂舌之際，全性的攻擊也紛紛到來。
輕鬆於各種攻擊中遊走，陸緣這才發現，在場全性竟是個個周身竄炁，有種充盈過勝之感。
壓榨身體的藤山秘藥嗎？
陸緣餘光看了眼退到一旁的伍老婆子。
這會兒就聽對方喊了句，「有請白三姑上身嘍！」
話音落下，似有一道魂體沿著特定契約降臨而來，落於伍老婆子身上。
出馬手段？！
她不是藤山的人嗎？
陸緣記得藤山是個善藥劑，以藥劑激發人體異能的門派。
怎麼這伍老婆子，走得是薩滿出馬流。
陸緣心中好奇動作卻未停，隨手夾住「甩頭一子」的繩鏢，順手一帶將人拉近，無需他繼續動手，金光自動化出一巴掌，將人當場抽暈。
過程中陸緣同時避開兩道炁刃，一團炁毒。
對於這些攻擊他甚至都沒正眼看過，觀法目光始終落在那伍老婆子身上。
那是一隻刺蝟魂體，憑藉著香火信仰的聯繫，就那麼入駐了人軀。
更有趣的是，這個過程中，人類身體竟然會消耗大量炁主動改造身軀，以方便承載獸魂。
因此短短几個呼吸，伍老婆子蒼老的身形就變得更加佝僂，利爪彈出，面部獸化，活脫脫一隻人形大刺蝟。
信仰香火外加契約的力量嗎？陸緣若有所思。
「小伍啊，你可是很少會請我，就是要對付面前這人嗎？」
一個尖細的腔調從伍老婆子口中發出，像是自言自語，但實則是在進行魂體交流。
「看來情況很嚴重啊，明白了！」
那道聲音說完，周身立刻泛起白光。
陸緣對這種附身攻擊不感興趣，他更好奇這種出馬的獸魂。
故而直接抬手一抓。
頓時在對方驚恐的聲音中，被陸緣從軀體裡抓出，化為一顆黑色魂球落於手中。
「大膽！人類你對本仙做了什麼？！快放開我！」
陸緣眼神一眯。
絲絲天威雷霆在指間閃爍，差點讓這魂體直接崩碎。
「畜生東西，也敢稱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