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兒!」
左若童看向陸謹,示意讓他找個地方。
然而陸謹此刻完全是懵的,什麼意思?自家師父要和陸緣切磋?這怎麼可能,是他理解錯了嗎?!
錯亂中的陸謹被張之維手掌搭在肩上,「陸公子,勞煩找個附近沒人的地方。」
咕嘟~!
猜想被證實,陸謹咽了口唾沫,荒誕的目光看向自家師父,有些艱難道:「我,我知道了......」
說完,他動身在前引路,朝著遠離陸家的矮山而去。
可沒跑出多遠,張之維就將他提了起來,不等陸謹慌亂詢問,就聽對方道:「抱歉啊,陸公子,氣氛已經烘托到這兒,沒時間再容你這般趕路,麻煩指個方向吧。」
「啊,好,好......」陸謹趕忙抬手朝左前方指去。
下一瞬,他就感覺自己好似飛了起來,狂風襲臉,周遭景物迅速倒退。
這,這就是張師兄真正的實力嗎?
陸謹心神震撼。
正這麼想著,「飛行」的速度驟然減緩,再看周遭,已是一處人跡罕至的半山腰。
「好快!」
嘴裡忍不住驚呼,可他一回頭,發現沒人關注他這邊。
老天師與張之維的目光全部看向場中站立的二人。
到了此刻,陸謹仍不覺得陸緣有和自家師父交手的實力,在他眼中,師傅基本上是無敵的,這場交手也不過是師父對陸緣的考驗。
至於陸緣為何能跟上剛剛的速度,他下意識認為是老天師或自家師父出手幫忙。
正這般想著。
場中兩道人影沒有任何交談,已經撞在一起。
咚的一聲!
沉悶的氣浪從二人雙掌碰撞處傳來。
沒有絲毫術法的痕跡,這是純肉體的碰撞,也是純性命的比拼。
這陣風壓服一片草木,席捲向場邊,吹散了陸謹額前的長髮,吹眯了他的眼睛,也吹亂了他的道心。
這,怎麼可能?!
沒人給他解釋,場中交手的兩人上來就是最直接的硬碰。
三一功法的強大就在於肉身,行走江湖在外,幾乎很少見他們施展過術法,肉身碾壓是他們的強項。
畢竟龍虎之力在身,遇事不決,一招解決。
這很好,陸緣心中戰意不斷升騰,他就那麼直接選擇與對方近身,妙到毫巔的戰鬥技法,如同浪潮席捲強壓左若童。
這個世界,論純招式對拼,陸緣能把那些所謂的老一輩壓得懷疑人生。
即便是三一左若童,在那招招抽爆空氣的炸鳴聲中,同樣被陸緣逼得只能步步後退。
而陸緣身上那股睥睨無敵的氣勢,哪怕身處場外的眾人也能清晰感受到。
「這,這,這怎麼可能?!」
陸謹下意識發出的聲音都有些尖銳,好比國人看見自家隊伍在奧運桌球賽場,被偏遠小國吊打一般難以相信。
啪啪啪!
場中快出殘影的拆招對決還在繼續。
左若童儘管招式技法不斷被壓,但他絲毫不慌張,眼中滿是讚賞。
「接下來,小心了!」
聽到這句話,陸緣危險感知立馬預警。
注意到對方一掌劈來,他明智的沒有選擇再硬碰。
果斷以太極雲手的方式打算粘上對方手腕,再根據對方反應來決定是銜接擒拿還是肘擊。
然而剛一接觸,陸緣臉色就是一變。
嗚的一聲!
那是力道太沉撕裂空氣的低鳴。
陸緣被狂猛的力道壓得一個趔趄。
然而這只是開始,左若童此刻才開始真正認真,幾十年的性命錘鍊本就不比陸緣弱,此刻金剛之體,龍虎之力徹底施展。
速度,反應,力量各項基礎指標直接爆表。
地面山石,開始無法承受這般兇殘餘波的碰撞,樹木被震斷,地皮被掀起,視野中的綠色肉眼可見般減少。
這是純數值上的碾壓,陸緣第一時間落入下風。
可也就僅此而已,陸緣全身勁力運轉如一,暗勁主攻,化勁主防。
可以看到迸濺的草木泥土甚至無法落於他體表,儘管左若童一招一式勢大力沉,大有一力破萬法的意思,但陸緣渾身「滑不溜秋」,落於其身的勁力,至少有大半被他化入大地。
同時又有無數刁鑽勁力,無視左若童體表之堅韌,透體而入,專攻逆生儀軌,儘管每次都會被逆生之炁沖刷洗去,但那種連綿不絕,無處不在的滲透,只要與陸緣接觸就會出現,很容易擾亂戰鬥時的心神。
如此一邊化解,一邊干擾攻擊,陸緣就這般穩住了劣勢。
這也就造成,他所過之處大地像是被炮彈洗過。
明明是他被壓制,可卻給人一種江河頑石的堅挺,並且不顯絲毫狼狽。
尤其是那圓潤如一的招式,搭配現階段圓滿的國術勁力,讓陸緣的所有動作都是那般渾然天成,會讓每一個觀看的武者,情不自禁道出一句:真漂亮!
沒有術法的絢爛,這是獨屬於武者的視覺盛宴,也是最原始的技擊之美。
沒有哪個雄性動物能夠抵擋這種熱血。
老天師與張之維看得興奮又手癢,而陸謹早已在震驚、恍惚、沉迷、陶醉中迷失自我。
「這就是你所創造的國術?可集中爆發,又可透體襲髓,還能護體化力,」左若童愉悅的聲音從場地中傳出,「令人驚嘆的創造啊,陸緣,但,這還不夠!」
話畢,更多的白色霧炁開始與左若童體表升騰盤繞,捲動他身上的白衣,這一刻的左若童,像極了雲中仙人。
逆生前兩重開始全力運轉!
又是一掌「輕緩」落來,好似仙人撫頂。
陸緣避開鋒芒,化去餘力,可即便如此,他整個人還是被擦中,瞬間倒飛出數十米,撞斷樹木荊棘,陷入山石廢墟。
「你的慧眼和雷法呢?」
左若童輕緩踏步,好似瞬移來到近前,周身白色雲炁環繞,似有智慧般撥開煙塵。
露出剛剛從山石廢墟中走出,嘴角溢血,正齜牙咧嘴的陸緣。
遠處觀戰的陸謹也是一陣皺眉,「他為什麼不用金光和雷法,難道看不起我師父?」
「自然不會,你看那飄動的雲炁,左門長應當也有其他手段吧,不也沒有動用。」張之維眯縫的眼神很是刁鑽。
「可那是我師傅!」陸謹皺眉強調。
聽到這話,張之維難得一笑,「是啊,那是左門長,可小師弟的傲氣又何曾居於人下。」
「什麼意思?」
張之維目視場中,悠悠道:「左門長是前輩,想瞧瞧晚輩的實力這沒什麼,但小師弟這人性子就是如此,他是一個傲到了骨子裡的人,若心情好時或許還無所謂,可一旦認真,那可就有些嚇人了......」
陸謹望著場中,作為年輕一輩,能有這實力確實嚇人,可還不是被自家師父給壓制,等等,不是解釋對方為何不用術法嗎?
心中疑惑剛起,就聽張之維道:「我大概能理解小師弟的想法,既然左門長要看小師弟的潛力,那他就要在左門長最得意的領域展示,切磋,甚至.......」
張之維話到這裡頓了頓,眼神隱隱帶著期待,吐出兩個字:「擊敗!」
「你在開什麼玩笑?!」陸謹直接被氣笑。
他師父左若童被擊敗,還在最拿手的領域,這仿佛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陸謹這般想著,就聽場中陸緣咳嗽幾聲開口,那聲音帶著一股興奮,以及壓抑的桀驁,「厲害啊,左門長,我還是第一次如此受傷,真是新奇的體驗。」
如此說著,陸緣於廢墟中站起身,腰板筆直,脖子歪了歪,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您既然如此熱情,那我也不好博了您的面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