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論道
回到宗門後,墨畫立刻便將所有陣圖,都珍而重之地收到了自己的納子戒中。
這些都是好東西,一定要收好。
而且要偷偷地學,不能讓別人知道,不能給琬姨添麻煩。
儘管琬姨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但墨畫心裡知道,這些陣法畢竟是上官和聞人兩大世家的傳承,彌足珍貴。
琬姨是聞人家的嫡女,又是上官家的媳婦。
但換句話說,她是聞人家嫁出去的女兒,是上官家娶過來的「外人」。
將兩家的傳承陣圖送給自己,一旦被人知道,必然會被人大做文章,橫加指責。
琬姨在家族中的處境,也肯定更加艱難。
更何況,這其中還有一副絕陣!
琬姨她不專修陣法,自己可能也不知道,她究竟給了自己,一副什麼樣的陣法。
二品二十紋絕陣……
次生雷流陣!
墨畫忍了下,但還是沒忍住,又將次生雷流絕陣的陣圖取了出來,放在手裡摩挲著,眯著眼笑得像個小傻子。
這是絕陣!
而且還是八卦雷系衍生元磁陣法之中,最接近元磁陣本質的次雷流絕陣!
墨畫心癢難耐,十分想學。
可他之前看了幾眼,發現自己目前還學不了。
首先他的元磁陣根基不夠。
五行八卦陣,墨畫學得多,根基牢固,理解也深刻。
但元磁陣法,墨畫一共也沒學幾副,根基難免淺薄,理解也不可能深刻。
而更進一步的次雷陣,還是絕陣,墨畫乍看之下,就更不可能真正領悟了。
其次,他的神識也還不夠。
二十紋絕陣,自然需要二十紋神識。
而墨畫目前的神識,僅有十七紋,距離十八紋,還差了一絲,勉強算是准十八紋。
准十八紋,距離二十紋還差得多。
尤其是十九到二十之間,是築基到金丹的大坎。
這道坎想越過去,估計很難很難,不知要水滴石穿一般磨多久。
又或者,要「吃」一頓特大餐才能突破……
「學不了……」
二品絕陣就在眼前,但只能看,不能學。
墨畫嘆了口氣。
他戀戀不捨地將這副,二品二十紋的次生雷流絕陣的陣圖收了起來,而後目光堅定。
不管怎麼說,都要抓緊提升神識!
「要想辦法,餵飽天道法則,突破限制,然後增強神識,提升境界,早日達到二十紋神識,參悟次雷絕陣!」
提升神識最快的途徑,是「吃」邪祟。
「吃」邪祟最快的方法,是找祭壇。
通過竊取邪神權柄,給自己點「外賣」,一次能直接吃撐。
但現在出不去,找不了祭壇,點不了外賣。
這個途徑只能作罷。
除此之外,就是通過大量的陣法練習,磨鍊神識。
但這本就是墨畫每天每刻都在做的事情。
墨畫如今神識強大,又有道碑回溯神念,每天陣法的練習量,幾乎是同境界陣師的數十倍。
自從得到道碑以來,墨畫每天都練習不輟,幾乎不曾懈怠,所以也沒什麼好說的。
最後,就是跟尋常修士一樣,按部就班地,通過修為境界的提升,連帶著提升神識境界。
墨畫琢磨了一下。
自己被「禁足」,除了每天大量練習陣法外,似乎也只有通過提升修為,來增強神識這一條途徑了。
「築基中期!」
儘早將修為,提升至築基中期,之後再考慮其他的。
墨畫點了點頭。
此後墨畫便拋開一切,心無旁騖地解謎陣,想早點突破瓶頸,晉升築基中期。
於家水寨,和水閻羅的事,他暫時也不過問了。
當然,他現在想管也管不了。
五行源甲還在煉製。
他抽空還是會和顧師傅碰碰頭,吃吃飯,研究一下改良的方式。
同門弟子做懸賞,若是有求於他,他也會指點一下,盡一下「小師兄」的責任。
顧師傅那邊,也能多賣幾件定製靈器,多賺些靈石。
除此之外,墨畫幾乎所有時間和心思,都用在突破築基中期的瓶頸上了。
天衍訣的瓶頸,對常人而言,有些匪夷所思。
複雜的陣紋,海量的謎陣,質變的神階。
對尋常修士而言,道道都如同天塹。
但墨畫已經習慣了。
至少在他眼裡,這些都只是「常規」瓶頸。
識海之中,憑藉著淵博的陣法造詣,強大的神識底蘊,深刻的衍算之力,和詭算的多重速度。
浩瀚駁雜的謎陣,也如湯沃雪一般,被墨畫快速地解開。
瓶頸也在一點點鬆動。
如此過了月余,就在墨畫將天衍訣的謎陣,解得七七八八,就快要突破築基中期的時候,程默忽然來找墨畫了。
「小師兄,你要去看論道大會麼?」程默問道。
墨畫一怔。
論道大會?
這個詞,他倒不是第一次聽說。
平日裡,同門之間偶爾也會談起,不過大多語焉不詳。
墨畫也覺得這種事,距自己還很遠,所以沒有多問。
當然,他聽得最多的,還是「論劍大會」這個詞。
「論劍大會,和論道大會,有什麼不一樣麼?」墨畫問程默。
程默道:「論道大會是統稱,包括,丹、器、符、陣、劍五類比試,論劍大會只是其中的一種。」
「丹器符陣,就是修道技藝的考校。」
「論劍考校的是戰鬥,乾學州界各大宗門弟子之間,互相論劍斗法會武……」
墨畫疑惑,「既是論劍、鬥法、會武都有,為什麼單叫論劍呢?」
程默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可能劍修最帥?」
墨畫默默地看著他。
程默訕訕笑了笑,「要不,我喊司徒過來,他是劍修,肯定知道。」
程默還真跑去喊司徒劍了。
司徒劍來的時候,墨畫才發現,一段時日不見,司徒劍已然是築基中期了。
同門之間,修行有快有慢。
而且還受所修功法、道法的影響,以及自身修道資源是否充沛,是否要再打牢根基,將靈力周天修到圓滿的考慮,因此弟子之間的修行進度,不能一概而論。
司徒劍還算順利,靈物準備齊全,周天數也修得差不多了,所以突破得比較早。
但像是程默,楊千軍,他們還要再錘鍊下血氣,所以慢點。
至於墨畫……
他什麼都不需要,能突破境界就行,血氣靈力,一概沒講究。
他這個靈根,也沒什麼好講究的。
司徒劍為墨畫解釋道:「論劍這個說法,是有很長的淵源的……」
「論劍大會,一開始是只論劍的,劍修之間互相切磋,以『劍』論高低,決第一。」
「誰得第一,就是論劍大會魁首,也通常會被默認是同屆弟子之間,修為戰力第一人。」
「但其他體修和靈修不服,劍修第一,憑什麼就能當弟子第一了?」
「於是後來,體修和靈修也參加了。」
「但是體修和靈修不用劍,與劍修切磋,若是贏了,就成了不修劍法的人,得了論劍大會第一,也說不過去。」
「於是就成了團戰,劍修帶一個體修,一個靈修混在一起,三人一隊,互相交戰。」
「再後來,又仿照道兵建制,五人一小隊,互相切磋。」
「一開始就是硬打,誰贏了誰厲害。」
「後來乾州一些老祖,覺得這樣太魯莽了,不符合實戰情況,便又改了規則,加了占旗、獵妖、奪劍等等諸多限制,流傳到現在,就成了現在的論劍大會……」
「同門之間五人一隊,互相聯手,達成目標,既論修為道法,也重協作謀略,贏了五人都是翹楚,輸了則都要淘汰,榮辱與共。」
墨畫點了點頭,大概明白了點。
程默拍了拍司徒劍的肩膀,夸道:「還是你懂得多。」
司徒劍無奈,「你偶爾也上點心,別光顧著掄斧頭……」
程默笑了笑,便邀請墨畫道:「小師兄,伱要一起去看看麼?這可是乾學州界,三年一度的盛事。」
司徒劍又補充道:「而且對我們來說,可能一輩子也就能參加一次。」
墨畫有些疑惑,「只能參加一次?」
司徒劍微微頷首,「一般都是入門九年以上,築基後期,修為靈力血氣都達到巔峰,且未突破金丹的弟子,才能參加論劍大會。」
「若是低一屆,少學了幾年,修為血氣靈力,都比別人差一大截,沒辦法跟其他宗門天驕一爭高下的……」
「哦。」墨畫點了點頭。
程默感嘆道:「也不知,我下一屆能不能參加……」
「別想了,」司徒劍搖頭道:「至少下下屆才行。」
程默有些不服。
司徒劍便道:「論道大會,事關重大,不僅關乎弟子個人的修道前程,還關乎宗門發展,參與論道的弟子,挑選都十分嚴格,每一個名額都彌足珍貴……」
程默有些不開心,但也知道,司徒劍說的沒錯。
墨畫倒是有些好奇。
事關弟子個人前程,這個倒好理解。
若是在修道大會,得了好名次,出了風頭,既得宗門器重,會被其他修道勢力賞識,說不定還能有大把功勳。
但是這個跟宗門發展,到底有什麼關係……
論個道而已,有那麼重要麼?
墨畫便問司徒劍,司徒劍便問道:
「小師兄,你知道乾龍山脈麼?」
「乾龍山脈?」
墨畫皺了皺眉,似乎有一點印象。
司徒劍道:「乾龍山脈,是一條橫貫乾學州界的巨大山脈,這條山脈之中,有著一條靈石產量驚人的巨大靈礦。」
靈石產量驚人,巨大靈礦!
墨畫心中微驚。
司徒劍壓低聲音道:「這些都是我從祖父口中聽來的……」
「據說,當年道廷千方百計,想占據這條乾龍靈礦,各種手段盡施,但最後還是被乾州數十個大世家的老祖一同聯手,強行壓了下來。」
「儘管如此,道廷仍不甘心。」
「而事關如此巨額的靈石,世家也寸步不讓。」
「最後雙方妥協,這些靈礦的產出,一小部分上交道廷,充作『靈稅』,其餘的交由乾學州界的各大宗門使用。」
「宗門得了這些靈石,發展壯大,廣納弟子,傳道授業,培養成才。這麼一來,也算是將乾龍靈礦中的靈石,用於天下。」
「道廷同意了,世家也沒了說法。」
「因此,這一條巨大的乾龍靈礦,便落到了乾學州界,成百上千的宗門頭上。」
「但這麼大筆靈石,具體怎麼分,也成了問題……」
墨畫明白了,便道:「論道大會?」
「嗯。」司徒劍點頭,「各宗弟子,參與論道大會,決出名次。」
「這個名次,影響著宗門的序位,而宗門序位的高低,就決定著乾龍山,那座巨大靈礦的份額。」
「這是一座巨型靈礦,任何一丁點份額,都意味著海量的靈石。」
「而靈石就是宗門發展的基礎。」
「所以,論道大會,既關係到弟子個人前途,也與宗門利益和未來發展息息相關……」
「原來是這樣……」
墨畫恍悟,微微頷首。
「小師兄,這屆論道大會,好像已經開始了,你要去看看麼?」一旁的司徒劍也問道。
墨畫想了想,便道:「也好。」
他也想知道,論道大會,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
至於築基中期,反正也快了,不急於這兩天。
於是墨畫便給自己放了半天假,跟著程默和司徒劍二人,去看論道大會了。
論道大會,在乾學州界中央的論道山舉行。
從外面看,論道山巍峨而莊嚴,外面構建了一座巨大的陣法。
墨畫一看便知,這是一門大陣。
而且不是閉合的大陣,是輕微開啟的大陣。
大陣之上,微光流轉,氣勢驚人,宛若一頭蟄伏的龐然巨獸,在輕輕吐息。
「這個陣法是……」
墨畫看向程默和司徒劍兩人,剛想問什麼,但見兩人的神色比自己還震撼,便沒問出口。
算了,陣法上的事,還是別難為他們了。
論道大會進場要求並不嚴格,只要是乾學州界內的宗門弟子即可。
墨畫三人到了山門入口,出示太虛令,驗明了宗門弟子的身份,便獲准進入了論道山。
進了論道山,也就是進入了大陣之中。
程默和司徒劍有些懵然,看不懂什麼。
但在墨畫的感知中,那種浩瀚玄妙,而又磅礴無際的大陣氣息,極為強烈。
他甚至能隱隱體會到,整座山間,那些細微玄妙的高品陣紋的顫動,以及汪洋大海一般深邃,但表面又波瀾不驚的海量靈力的流動……
墨畫心中震顫,大開眼界。
不愧是五品乾學州界,好東西真多!
也不知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布下這等品階的大陣……
墨畫心生憧憬。
司徒劍帶著墨畫,一邊走著,一邊講解道:
「論道大會,煉丹、煉器、符籙、陣法會依次考核。」
「論劍有些不一樣,因為周期長,比斗多,所以每屆的時間,都會有些出入,但一般也都會和丹器符陣這些論道會錯開……」
三人一邊走著,一邊聊著。
將近道場,果見人山人海,不光太虛門,其他四大宗,八大門,十二流,以及乾學百門的弟子,都會來看。
道場四周,熱鬧異常,全是穿著各式宗門道袍的年輕弟子,既有玉樹臨風的翩翩少年,也有身影窈窕的妙齡女子。
程默有些嚮往,「你們說,假如六年後,我在論劍大會之上大展神威,大殺四方,這些鶯鶯燕燕,師姐師妹們,會不會特別崇拜我,非要對我以身相許什麼的……」
司徒劍拍了拍他的肩膀,嘆道:
「這裡人多,做白日夢的話,換個地方比較好。」
程默一怔,隨即有些惱怒,壓低聲道:
「好你個司徒,竟敢看不起我!我們找個地方切磋一下,看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斧頭硬……」
墨畫有些無奈,嘆了口氣,「好了。」
「好的,小師兄。」程默立馬從善如流道,而後給了司徒劍一個眼神,低聲道:
「看在小師兄的面子上,我不與你計較。」
司徒劍搖了搖頭。
而下面,論丹大會已經開始了。
偌大的道場上,擺了很多煉丹爐。
一眾築基後期,明顯比墨畫他們資歷更老,修為更深厚,個頭也高了不少的宗門弟子,盡皆神色肅然,開始點起明火,開爐煉丹。
上面有長老監考。
四周有眾多弟子圍觀。
不過此時,場面已然肅靜了下來,並沒有人弟子敢高聲說話。
道場之上,築基後期的子弟,專心煉丹,煉完丹後,呈給上面的長老,長老評點一下,並定出甲乙丙丁四個評級,而後將結語示眾。
之後被淘汰的,仰天嘆息,垂頭喪氣地下場。
晉級的面露喜色,向長老行禮。
而後又換了一批人,繼續煉丹。
煉完丹之後,繼續重複這個流程……
墨畫看了一會,就覺得枯燥乏味了。
論道大會,的確是盛事,但在周圍看著,也有點太無聊了。
而且還是論丹道的。
墨畫對煉丹不說一竅不通,也至少是知之甚少。
他只粗通一些丹理,把實用一些的丹藥知識,記得很牢。
像是什麼丹,療什麼傷,解什麼毒,有何功效。
還有什麼藥,可以用來坑人,可以用來下毒之類的。
除此之外,涉及具體的煉丹,墨畫研究的就很少了。
他也壓根,就沒煉成功過多少爐丹藥。
要是小師姐煉丹,他還會盯著看一會。
但道場上的,大多都是其他宗門,他不認識的弟子。
因此看了一會,墨畫就有些犯困。
程默更是如此。
司徒劍好些,但也沒好到哪裡。
三人對視一眼,微微點頭,就默默從人群中離開了。
「煉丹有些無聊……」程默道,「除了立志要做丹師,或者丹道造詣很高,想在論丹大會上得名次的,很少有弟子天天關注這種煉丹的比試……」
「不像論劍大會,拳拳到肉,法術亂飛,御劍拼殺,那個才好看……」
司徒劍也點頭道:「確實,煉丹這些修道技藝,本也沒太多人看的。」
「只不過如今論道大會才開,湊個熱鬧,所以人多些,幾天之後,人就少了。」
「要一直等到一段時間後,論劍大會開啟,那才是真正的盛事!」
「論道大會是乾州盛事,而論劍大會,又是論道大會的盛事!」
「不光乾學州界,甚至中央道廷,乃至很多外面的大世家,大宗門,都會特意派人前來觀看。」
「若在論劍大會拔得頭籌,那才真的是從萬千天驕之中脫穎而出,光宗耀祖,揚名立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