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沒禮貌

  第606章 沒禮貌

  「乾道宗……羽化長老……」

  墨畫一愣,有些遺憾。💝✌ ❻➈𝓼ђǗⓍ.𝓒𝕆м 🐜💎

  要是其他宗門的長老,將來若是有緣,自己還能去拜訪下,拉拉關係嘮嘮嗑,順便請教下八卦雷陣的陣理。

  正統的雷陣,是鄭家世代嫡傳,自己估計學不到。

  但若旁敲側擊,請教些跟雷陣有關的知識,想必還是能有所收穫的。

  墨畫很想知道,八卦雷陣,究竟是什麼樣的,跟自己從天道大陣上截留下的那一筆,蘊含猩紅劫雷的「雷紋」,究竟有何異同。

  若是兩者同本同源,陣理相通……

  自己說不定能觸類旁通,借八卦雷紋的陣理,一步登天,直接去學天劫雷紋!

  不過可惜了……

  乾道宗門檻太高了,裡面的長老,估計也都是眼高於頂。

  自己就算去請教,大概率也是吃「閉門羹」。

  「算了吧……」

  墨畫暫時便將雷紋拋在腦後,轉而問起囊括「電紋」和「磁紋」在內的次雷紋,以及最重要的傳書令問題。

  「老先生,傳書令中運用的陣法,便是包含了『次雷紋』的元磁類陣法麼?」

  荀老先生默默看了眼墨畫,斟酌片刻,緩緩頷首道:

  「遠古陣師,參悟九天雷霆,顯化為雷紋。」

  「但雷紋太強,秉承天威,煌煌赫赫,難以驅使,所以便自雷紋之中,弱化、拆解、衍算出弱一些的『次雷紋』。」

  「次雷紋,由電生磁,由磁生電,相互感應,相吸相斥,本質上也是靈力的一種特殊形式。」

  「這種靈力原理,通過『次雷紋』,構成陣法。」

  「這類陣法,就叫『雷磁陣』。」

  「但『雷磁』這個說法,其實並不準確。因為這種陣法,只是天雷的次生,並不包含真正的『雷』,所以之後的陣師,一般稱其為『元磁陣』、『靈磁陣』,又或者是『電磁陣』……」

  荀老先生忽而嘆了口氣,有些感慨:

  「道廷一統,修界承平兩萬餘年,陣道也得到了長足的發展。」

  「但這種陣學發展,頗為複雜。」

  「一部分古陣法,晦澀艱深,的的確確是失傳了……」

  「但也有一部分陣法,經歷代修士,苦心鑽研,疊代改良,最終獲得了遠超上古修士的發展……」

  荀老先生看了眼墨畫,「失傳的古陣法,我跟你說過……」

  墨畫立馬點頭,「混沌兩儀類的陣法!」

  荀老先生頷首,「不錯,這種陣法,至簡至深,十分晦澀,所以大多失傳了……」

  「正統的雷紋,太過危險,也遺失了許多傳承……」

  「而另一類,得到長足發展的陣法,便是這『雷磁紋』。」

  「如今的修士,對『雷磁紋』的應用,比古修士高出了不止一籌,說是天壤之別,也不為過……」

  「像是傳書令,其底層的陣法,便是依託『次雷紋』,並利用『雷磁』之理,構建而出的元磁陣……」

  「但這種只是基礎的雷磁陣法。」

  「而一些大宗門的弟子令,譬如我太虛門的太虛令,是依託一整套,複雜而高效的雷磁大陣,構建而成的,是次雷紋的集大成……」

  荀老先生說到這裡,忽而心中一跳,不由停了下來。

  墨畫兩眼亮晶晶的,聽到一半,忍不住道:

  「老先生,您接著說啊……」

  太虛令,雷磁大陣……

  他剛聽了個開頭,還沒聽到關鍵地方呢……

  荀老先生看著墨畫,心中微悸,仿佛自己再說下去,就泄露了大機密……

  荀老先生神色微怔,有些難以置信。

  他覺得自己也沒說什麼,怎麼就泄露機密了?

  泄露給誰了?

  給墨畫?

  不至於吧,他一個築基小修士……

  「老先生?」墨畫疑惑道。

  荀老先生回過神來,咳嗽了一聲,「太虛令的事,就先不說了,說了你也不懂,我先跟你……咳,說說傳書令的事。」

  墨畫有些意猶未盡,不過荀老先生不說,他也沒辦法。

  能知道傳書令中的陣法原理也行。

  他不挑食!

  「嗯嗯,您說……」墨畫一臉虛心求教的模樣。

  荀老先生道:「傳書令,從煉器師的角度來說,是結合陣法,煉製成的靈器……」

  「但從陣師的角度說,其實是以靈器為陣媒,構建的陣法……」

  「傳書令其本質原理,是雷磁的感應。」

  荀老先生說著,見心中那股「泄露天機」的緊張感,漸漸淡去,便放下心來,繼續往下道:

  「傳書令形制特殊,表面上看,是以神識閱文的玉簡……」

  「但其內部刻有『元磁』或『靈磁』類陣法,實際上是通過雷磁陣法,陣紋感應,來進行遠程傳訊的……」

  「傳訊的距離有所限制,傳書令品階越高,傳訊距離越遠,但一般再遠,也不會超過一個大州……」

  ……

  荀老先生娓娓道來,墨畫則認認真真聽著。

  一炷香之後,荀老先生說完了,端起茶杯,喝起茶來。

  墨畫在腦海中,將荀老先生說的要點,重新琢磨了一遍,還是有些不大滿意。

  最主要的是,荀老先生還沒說到「重點」。

  墨畫心思微動,眨了眨眼,便道:

  「老先生,假如我要『拆』……不,是要重新煉製一個傳書令,要怎麼做啊?」

  荀老先生眼皮微跳,「拆?」

  墨畫連連搖頭,糾正道:「煉製!」

  荀老先生狐疑地看了墨畫一眼,低聲問道:

  「伱不會……打算做什麼壞事吧?」

  墨畫一臉嚴肅,澄清道:

  「老先生,我是太虛門弟子,是遵律守法的好修士!」

  荀老先生盯著墨畫看了看,發現墨畫目光澄澈,神情清正,的確不像是要做壞事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

  也對……

  墨畫小小年紀,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就算有壞心思,一枚傳書令而已,又能做什麼壞事……

  再者說了,傳書令這種東西,涉及的陣法,極其高深,應用非常複雜,又不是自己說了,他就真能「煉製」出來了。

  自己說一遍,他就能學會。

  若果真這樣的話,教陣法倒簡單了。

  荀老先生點了點頭,大方道:「好,我跟你說一下……」

  墨畫大喜,「謝謝荀老先生!」

  荀老先生見墨畫一臉笑容,親切可掬的模樣,心中不由熨帖了不少,便微微笑道:

  「傳書令的陣法應用,比較複雜……」

  「一般畫陣法,雖也講究用墨,用筆,講究陣媒與陣法的契合,但其實要求都不算嚴苛。」

  「但傳書令就不一樣了……」

  「陣媒特殊,用墨要求嚴格,而且陣法的結構,更確切地說,是『陣樞』框架,與一般陣法,都有很大區別……」

  荀老先生一一為墨畫解釋道:

  「首先是陣媒……」

  「傳書令以玉制令牌,作為陣媒,這種玉料比較稀有,而且要能屏蔽雷電和元磁之力,隔絕神識窺視,封閉性要好……」

  「靈墨也與一般墨水不同……」

  「傳書令中,用的是『磁墨』。」

  「所謂『磁墨』,顧名思義,是蘊含了『雷磁』之力的靈墨,是由一些雷電系妖獸的妖血,加一些磁化靈物,調配而來的……」

  「一般靈墨,畫成什麼就是什麼,但磁墨不同……」

  「磁墨並不固定,會根據雷磁感應,陣紋變化,而形成不同的文字。」

  「此外的陣樞框架,就更複雜了一些……」

  「雷磁陣法,陣樞結構包含兩部分,一部分是固定雷磁陣式,是基礎的框架,用以感應磁力。」

  「另一部分,是可變陣紋。」

  「這些陣紋,是可以變化的,並通過『磁墨』,顯化為傳書令中的『文字』。」

  「總的來說,傳書令中的元磁陣法,是以固定不變的雷磁陣式,藉助雷磁感應之理,引發『可變陣紋』的變化,從而實時改變『磁墨』,顯化各種文字,以達到傳訊的效果……」

  這段複雜的話,荀老先生一口氣說完,悄悄看了眼墨畫,發現墨畫目光炯炯,神情了悟,不由一怔。

  「你……聽懂了?」

  墨畫微微點頭,謙虛道:

  「懂了一點點……」

  荀老先生有些失神。

  這可是雷磁陣啊……

  這孩子,怎麼也學得這麼快……

  這種生僻複雜的陣理,自己當初都學了半年,心裡才有個大概的認知。

  「莫非真的是神識太強了,根基太牢了,悟性太高了……所以一通百通,一點就透?」

  荀老先生忍不住心裡嘀咕著。

  墨畫則問:「老先生,您這裡有『雷磁陣』麼?我想看看……」

  荀老先生點頭。

  雷磁陣,他手裡自然是有的。

  荀老先生習慣性地將手伸進儲物袋,陣法掏到了一半,忽然想起什麼,又輕輕咳了一下,將陣法放回去了。

  「我忘了……雷磁陣法,宗門是不教的……」

  「你要學的話,要自己去賺功勳,自己去換。」

  「哦……」

  墨畫有些失望。

  就差一點……

  荀老先生差點就把陣圖給掏出來了……

  不過他又有些疑惑,「老先生,雷磁陣法,宗門不教的麼?」

  荀老先生搖頭,「這種機密陣法,外門一般不教,即便到了內門,學的弟子也不多……」

  「而且,很難學的……」

  「難學?」墨畫疑惑道:「神識要求很高麼?」

  「不是高的問題……」荀老先生道,「還是那句話,太複雜了……」

  墨畫不太明白。

  荀老先生道:「這門陣法,因為涉及大量『次雷紋』,這是變式陣紋,學習所需的神識強度,自然會高些,但也只比一般陣法,稍微高了一點……」

  「最複雜的是,這類雷磁陣法,不是一個人學了,就有用的。」

  「這類陣法,是要構建體系的。」

  「就像復陣和大陣那樣,要多個修士,一同構建陣法,彼此聯繫呼應……」

  「它不要求單一陣師,神識有多深厚,但要求多個,乃至一群陣師,各司其職,行事默契,互相配合,共同衍算,凝聚成龐大的神識算力,才能構建一套『雷磁傳訊』的陣法體系……」

  「簡而言之……」

  「不要求單一神識強度,但要求多端的神識廣度……」

  「所以,一般情況下,是由宗門組織,同師承,同淵源的陣師,一同學習,鑽研,構建這類雷磁陣法……」

  「一個人學了,也沒什麼用,除非……」

  荀老先生笑著玩味道,「除非你能一個人,把兩個人,三個人,乃至十個人的活,全都幹了……」

  墨畫心中一跳,若有所思,但他什麼都沒表露出來,只笑著感激道:

  「謝謝荀老先生指點!」

  經荀老先生這一番指點,他心中對「雷磁陣法」,也算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脈絡。

  接下來,自己找一些類似的陣法,先學學就好。

  荀老先生微微頷首,忽而又問道:

  「宗門的任務,你做得怎麼樣了?」

  墨畫嘆道:「我開始做了,不過任務不太好接,功勳點好難賺……」

  荀老先生安慰道:

  「沒事,你剛入門,年紀又小,慢慢來……」

  越是天才,越要磨鍊心性。

  先從入門的任務做起,一步步來。

  要知道宗門傳承的可貴,也要知道功勳的來之不易。

  心性穩定了,根基牢靠了,等以後陣法水準更高了,定了品,再去畫一些二品陣法,功勳就賺得多了。

  而且不用打打殺殺,還很安全……

  荀老先生心裡默默尋思,而後又寬慰墨畫道:

  「慢慢來……功勳肯定越賺越多……」

  積少成多,陣法畫得多了,功勳自然攢得越多……

  墨畫也點頭道:「對的!」

  再殺幾個「禿鷹」,功勳肯定能攢更多!

  ……

  請教完荀老先生,墨畫便回到了弟子居。

  禿鷹,傳書令,人販子,屠先生,四象陣。

  墨畫決定按照順序,一步步來。

  想從死去的禿鷹身上,獲得線索……

  就要先破解傳書令,拆解底層陣法,通過「雷磁感應」,看看能不能將「可變陣紋」逆向推衍,回溯磁墨,將被抹去的文字,重新「復原」出來……

  要「破解」傳書令,自己得先掌握部分「雷磁」陣法。

  小元磁陣那種湊數的不算。

  「雷磁陣法……」

  墨畫在功勳籙上翻了半天,沒找到含「雷磁」字眼的陣圖。

  然後他查了查「元磁」和「靈磁」,不到片刻,果然找到了一些陣圖。

  但這些陣圖並不多。

  顯然「次雷紋」的陣法,是極冷僻的。

  這些元磁陣和靈磁陣,也大多都是二品高階,乃至三品以上的陣法。

  低端的幾乎沒有。

  不知道是本就傳承稀少,還是太虛門的長老們有所顧慮,不讓弟子過多鑽研這類陣法……

  墨畫趴在桌上,瞅著功勳籙,又翻找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門,距離他最近的,應用了「雷磁感應」原理的陣法:

  《烽火元磁陣》。

  十六紋,二品中階,元磁系陣法,由八卦次雷紋構生。

  元磁感應,自構體系,乃「傳書」類靈器的底層陣法……

  墨畫眼睛一亮。

  就它了!

  「烽火元磁陣……」

  元磁感應,烽火傳訊……

  可惜的是,這副陣法是十六紋的,所需神識,是築基中期極限的神識,墨畫如今只有十五紋,還不能學。

  不過十六紋而已,也只差一紋。

  墨畫又看了下兌換所需的功勳,臉色一白,不由吸了口涼氣。

  「八百六十點……」

  這麼多?!

  他都想跑到道廷司舉報,說自己的宗門在搶劫了……

  一個二品十六紋的陣法,竟然要八百多功勳?!

  太卑鄙了!

  墨畫又翻了翻其他十六紋陣法,發現大多只要兩百多功勳,多一些的,也就三百這樣,心裡這才平衡了一點。

  「看來是這門陣法,太稀有了……」

  「又或者是太難了,沒人能學會,所以才這麼貴……」

  墨畫點了點頭,覺得只有這種「層次」的陣法,才配得上自己去學。

  就是八百多功勳,還是太貴了……

  墨畫嘆了口氣。

  沒辦法,慢慢攢吧……

  反正自己現在的神識,也才十五紋,等到十六紋,估計還有一段時間。

  「先畫陣法,將神識磨鍊到十六紋,然後跟慕容師姐混任務,攢點功勳,雙管齊下……」

  「等到自己神識十六紋,學了烽火元磁陣,就開始『破解』傳書令,看看禿鷹都跟什麼人,聊過些什麼,有那些同夥,能找到哪些線索……」

  「然後順藤摸瓜,追查下去……這樣一邊攢功勳,一邊換陣圖,一邊學陣法,強神識……」

  「神識強了,瓶頸就好突破了……」

  「等到築基中期,再繼續攢功勳,學陣法……」

  墨畫點了點頭,給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之後,他就忙碌了起來。

  兩天後,慕容彩雲找到墨畫,特意跟他說了一聲:「功勳一共兩百二十,我轉給你了……」

  兩百二十!

  墨畫開心得不行。

  當時是說「功勳一百點起……」,沒想到多出了這麼多。

  這樣一來,自己距十六紋的《烽火元磁陣》,就更近了一步!

  「謝謝慕容師姐!」墨畫由衷道。

  慕容彩雲見墨畫開心的樣子,也微微笑了笑。

  墨畫想跟著慕容師姐,再混混任務,但任務也不是常有的,而且慕容彩雲還要修行,時間也並不是很多。

  墨畫也只能繼續耐著性子,去畫一品陣法,幾點幾點地攢功勳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

  之後的幾日,墨畫忙碌且充實。

  白天既要自己上課,還要給同門「上課」。

  晚上回到弟子居,先例行修煉,然後學陣法,畫陣法。

  子夜時分,進入識海,在道碑上繼續練習陣法,磨鍊神識。

  他的功勳,一點點變多,神識也在一點點增強。

  很快,就又到了旬休。

  墨畫掛念著瑜兒,便去找了上官旭,說想去趟清州城,向琬姨道謝,也看望下瑜兒。

  上官旭也要回家,所以便喊了車馬,載著墨畫,一同向清州城駛去。

  清州城距離太虛門不算遠,不到半日功夫,兩人便進了城,到了顧家。

  上官家和顧家同氣連枝,瑜兒也就留在顧家休養,由聞人琬照看。

  有上官旭帶路,一路無阻。

  時隔數月,墨畫也又一次見到了聞人琬。

  聞人琬消瘦了許多,臉色憔悴,目光也有著深深的憂慮,偶爾還會浮出痛苦的神色。

  只是見了墨畫,她還是打起精神,溫和地笑著,問墨畫在宗門如何,修行得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他……

  墨畫便道:「琬姨放心,長老們都很好,同門也很友善,沒人欺負我的!」

  聞人琬鬆了口氣,「那就好……」

  只是話沒說完,就有些失神,眼眸中有著深深的悽苦。

  墨畫輕聲問道:

  「琬姨,瑜兒……怎麼樣了?」

  聞人琬一怔,苦笑道:「瑜兒他……時常會做噩夢……所以根本不敢睡覺,神識也逐漸衰弱,我……」

  聞人琬忽而一窒,眼眸微紅,說不出話來。

  墨畫擔憂道:「我能去看看麼?」

  聞人琬想了下,點了點頭,「我帶你去看看他……」

  墨畫便隨著聞人琬,走進了顧家東南角的一座,稍微偏僻些的客房。

  這裡極為清淨,也沒有任何修士。

  但墨畫神識微動,便能感知到,附近有一些極其隱晦的氣息。

  隱晦,意味著強大。

  看似偏僻,但戒備極嚴。

  因為有聞人琬帶著,這些境界的強大修士,神識只是略微從墨畫身上掃過,就移開了,沒有窺視。

  但這也只是墨畫的猜測。

  以他的神識境界,還無法真切感知到,這些高階修士的神識窺測。

  這更像是一種天機因果上的直覺。

  墨畫心中知道,適才一定有人,以神識掃視了自己。

  墨畫跟在聞人琬身後,穿過幽靜的走廊,路過碧水如玉的池塘,自清新唯美的花園走過,便到了安靜的偏房。

  偏房外面,畫有很高深的陣法,以墨畫的修為,根本看不透。

  這些陣法,品階很高,顯然是用來保護瑜兒的。

  偏房裡面,陳設簡單,但焚著極名貴的安神香,屏風上山河錦繡,雲霧流動,顯然也是上品的防護靈器。

  小小的瑜兒,就躺在床上,眉頭緊皺,面白如紙,顯得極為可憐。

  聞人琬一見,便心如刀絞。

  墨畫看著,也很是心疼。

  墨畫沒想打擾瑜兒,微微嘆了口氣,便想離開。

  便在這時,床上的瑜兒,緩緩睜開眼睛,慢慢地探頭看了過來,聲音微弱,但含著一絲期待:

  「墨……哥哥?」

  墨畫心中微顫,轉頭看了眼聞人琬。

  聞人琬點了點頭,墨畫便走到瑜兒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溫和道:「沒睡麼……」

  瑜兒虛弱地點了點頭,委屈道:「睡不著……」

  隨後又默默道:「不敢睡……」

  墨畫微微嘆息,摸了摸瑜兒的頭,「現在沒事了,睡一會吧……」

  「嗯……」

  瑜兒緩緩點頭,但還是不肯閉眼。

  墨畫便問:「怎麼了?」

  瑜兒遲疑片刻,小心翼翼道:

  「哥哥,我閉上眼,你會走麼……」

  墨畫搖了搖頭,「我會在這裡陪著你,等你睡醒。」

  瑜兒虛弱的眼中,露出光彩,蒼白的小臉,也浮出一絲笑意。

  「睡吧……」

  墨畫輕聲道。

  這聲話語平靜安詳,又有幾分溫柔。

  「嗯。」

  瑜兒乖巧地點了點頭,而後便緩緩閉上了眼。

  漸漸地,他的呼吸勻稱,緊鎖的眉間,也逐漸舒展,不久後,似乎便安心地睡著了……

  聞人琬捂著嘴,眸中淚光轉動,既震驚,又有著一分如釋重負。

  但她不敢說什麼,生怕驚擾到瑜兒。

  墨畫便對聞人琬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

  「琬姨,您去休息一會吧。」

  他能看到,聞人琬的氣色很差,而且感知之中,她的心緒也起伏不定,神識狀態極不穩定。

  明顯是日夜焦慮,憂心過重。

  修士畢竟還只是人,若悲傷過度,超過極限,神識是會崩潰的。

  聞人琬猶豫許久,不安道:

  「那瑜兒……」

  墨畫低聲道:「我守在這裡就行,這裡是顧家,還有這麼多陣法,很安全的……」

  聞人琬又躊躇良久,見墨畫目光澄澈,神情溫和,莫名安心了不少。

  聞人琬鬆了口氣,目光之中滿是歉意:

  「那便,有勞你了……」

  墨畫搖了搖頭。

  他能進太虛門,多虧了琬姨幫忙,來回奔波,還動用了不少人情。

  這份恩情,他一直記在心裡的。

  聞人琬又看了眼瑜兒,見瑜兒果真安靜地睡著了,這才戀戀不捨,走出了偏房,到隔壁的房間,打坐休息了。

  但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所以留了一絲神識,留意墨畫這邊。

  墨畫替她守著瑜兒。

  她也要守著墨畫。

  墨畫見瑜兒睡得安穩,就放下心來,自己取了個蒲團,在一邊坐下,取出一本陣書,專心看著。

  他答應了瑜兒,自然要在這裡等瑜兒睡醒。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瑜兒安靜睡著,墨畫也一直守著。

  其間一切如常,並沒有什麼異常。

  不知不覺,太陽落山,暮色沉沉,而後又轉為暗沉而冰涼的夜色。

  偏房裡安靜,一片漆黑。

  墨畫沒有點燈,收起陣書,打坐冥想。

  忽而他心中一驚,睜開雙眼,目光微凝,轉頭看去。

  就見原本安睡的瑜兒,臉色一片煞白,蜷縮在一起,止不住地顫抖,眉頭緊皺,神情痛苦,像是畏懼著極其可怕的東西。

  墨畫皺眉,環顧四周。

  可空蕩蕩的偏房裡,夜色清冷,什麼都沒有。

  墨畫心思微動,開始催動神識,借天機衍算之法,窺測四周氣機。

  剎那之後,墨畫神情一震。

  他看到原本清冷空蕩的偏房裡,突然生出了一些,隱秘莫測,難以察覺的因果紋理。

  這些紋理,形如鎖鏈,像是從虛空中產生。

  而一團團奇形怪狀的詭異之物,順著這些因果鎖鏈,自混沌虛無中浮現,從房頂和四周,緩緩爬出……

  它們身上,有著血腥的污穢和腐臭。

  黑濁的黏液,包裹著它們。

  有的人身馬面,有的驢頭妖身,還有犬身人臉……

  像是以罪惡雜交,從罪孽的胚胎中,破「羊水」而出,孵化出的鬼怪妖魔,散發著陰森恐怖的氣息……

  它們自虛無產生,循因果鎖鏈,無視房內一切防禦的手段,向一臉恐懼和痛苦的瑜兒爬去……

  瑜兒神情驚恐,小小的身子,在無邊的恐懼下,不停地掙扎。

  偏房裡的氣氛,也越來越壓抑,越來越死寂。

  便在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喂!」

  緊張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一眾妖魔鬼怪,牛頭人臉馬面驢首,都回過頭,這才發現,這屋裡還有另一個人。

  而且這個「人」,似乎能看到它們……

  墨畫看著這群「妖魔」,無語道:

  「進屋不敲門的麼?」

  鬼怪們一愣,隨後似是受了「螻蟻」的挑釁,本就猙獰的面容,陡然變得可怖,一雙雙眼眸凶戾暴虐,猩紅刺目,幾欲擇人而噬。

  它們想將這個礙事的人類小鬼,生吞活剝。

  房內的氣氛,瞬間可怕到了極點……

  群魔亂舞之中,墨畫神色平靜,緩緩站起身來。

  他目光冷漠,微微一笑,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外來的邪祟,太沒有禮貌了……」

  寫太多了,所以太晚了,抱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