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
太快了,快到來不及做出什麼動作。
瞪大眼睛的三人,只能看到由靈氣構成的輕薄光膜,驟然破碎。
「咔嚓!」
「噗!——」
「呲啦!——」
「呃嘔!——」
那是心甲碎裂,皮膚被穿透,以及被凶戾的雷電侵蝕內臟而忍不住吐血的聲音…
各種聲音交疊在一起,然而只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
一桿龍紋槍, 洞穿了那虎背熊腰男子的胸腔,連帶著未消的衝擊力,給位於其身後的束辮女子造成了二級傷害。
「你!!
阿明!小翠!沒事吧!沒事吧!」
站在最後而只是被辮子女連著撞飛的光頭男,神色終於見了幾分慌張。
被稱為小翠的女子揉了揉胸中,有些齜牙咧嘴。
槍尖已經把護心甲撞得凹了下去。
雖然自己在阿明的掩護下,稍微多了些許的反應時間, 立馬後撤,抵消了一部分傷害。
但就算如此…
媽的,撞得胸悶氣短…什麼人啊這是…
真的只是遠遊境嗎?…
她本就是高攻低防, 不,是她和大哥都算是高攻低防。
所以才讓阿明頂在前面。
但沒想到的是,那個傳聞中的左大將,攻勢居然如此恐怖。
居然穿透了可以稱為銅皮鐵骨的阿明!
怪物!!
「我沒什麼大事,你…去看看阿明…」
他們仨在一起打拼這麼久,從來就沒有分開過,要是因為這一次不注意,導致減員,那就真的麻煩了。
聽聞此言,光頭男目光凝重,看向已經被那人踩在腳下的阿明。
「呃…呃咳咳……」
大塊頭男子面色有些蒼白,他使不上力氣。
對方的雷電在體內亂竄,震散了想要對傷口進行恢復的靈氣。
阿明輕眯著眼睛,看著上方這個面目樸素的左大將。
人皮面具啊,臨死前,倒是想見一見其真容。
究竟是何等凶煞之相,才會有如此凌厲的攻伐之術?
難道…之前的戰役中,這傢伙對敵的時候根本沒有盡全力?!
三人構成的防護膜, 居然連片刻都無法擋住??
而聽見這咳嗽聲,光頭男倒是表情一松。
有氣就好。
畢竟對付這種半隻腳踏進倒懸的對手,就算有各種保命手段,也怕是不夠看的。
「對面的,你想怎麼樣?」
光頭男很機敏,對方那一下其實可以順手將阿明打入瀕死狀態,但其槍尖稍微偏了些許。
沒有直接刺穿心臟,而只是貫穿了一小部分。
阿明現在應該還在全力維持心血不散,但只要對方有進一步動作,那就不好玩了。
傳聞對方手下幾不留活口,而今有這局面,就說明有些迴旋餘地。
「天道誓言,你三人不再插手此事。」
江蔚努了努嘴,看向一旁那個暫時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土球。
就在此三人的注意力,被虛假的皇子吸引過去的那一瞬間。
江蔚抓住了自己侄子特意為其營造的這一點點契機。
防護膜,沒用嗎?還是有用的。
要不是知道依靠微小震盪可以有效破開豁口,那想要破開這個防護膜, 還需要多上一剎那的時間。
但那時候, 就來不及了。
關鍵的是,防護膜破碎的一瞬,對方能不能做出反應,再補強其他的防禦動作。
若能,那就是一個中等傷勢,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能夠以一挾二。
自己並不是嗜殺之人,只是戰場如此,多數情況,需要以殺止殺。
眼下這般情況,瓦解呼河的機會就在眼前。
如果此人死了,對方二人想必將聯合特木爾使大力氣反抗。
徒增煩惱。
不如藉此機會,一舉排除三人。
……
光頭男想了想,重重點頭。
機緣可以再找,人死不能復生。
多年的情誼,自然是比特木爾的承諾要重的。
而且他也注意到了,這麼久,居然還沒有其他的遠遊境發現真正的雷槍不在而迅速返回王城。
其實也就是兩種情況,一個是,特木爾喪失了那護國陣法的控制權,呼河的人進不來。
一個是特木爾麾下的人心已經散了,就算發現不對勁之處,也不想直面這關鍵性的衝突。
就好像事到如今,特木爾才告訴了他們三人王城底下有特殊秘寶的事情,以此籠絡他們出手。
而其餘人等,一概不知。
這些年只知道特木爾拿得出招募他們的費用,而且在呼河境內享有特權…
但,眼下也只剩孤零零的王城了,事已至此,無力回天。
王朝的那個太子也沒有擒到。
特木爾只能考慮先跑,之後再東山再起。
「好,你們王朝之人,也需發下天道誓言,不再就此兩國交戰之事,追究我等。」
「唉…」
躺在地上的壯漢,無語凝咽。
站在一較遠處的江成已經將一身金甲褪了下來。
而柳青衣和小白則是剛從殿外台階中走來。
她剛才去把『好心的路人』送回去了。
剛才那些人群的歡呼,自然是有小白的功勞,將路上暫且借的一個化身境將領,錯認為江成,沒有發現異常。
讓廣場上那些傢伙先一步放鬆警惕,在第一時間不察覺到金甲身後的那位並不是江成。
只能說,論陰謀詭計,她還是比不過江成的。
只是這么小小的詐騙,就直接瓦解了剩下的局面。
否則,就算是江成完好無損的回來,這場戰鬥還有得打。
畢竟特木爾也不是啞巴,會極盡拉攏那三人繼續戰鬥。
「三位莫要放棄!
那個娘們用了如此威力的招式,現在對付你二人肯定都有些吃力。
她這是詐敵之策而已。
對方那兩個小鬼不過化身境而已,天障為了纏住我無法干擾兩位,你們只需抓住小鬼,你們那夥伴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事成之後我們三七分,不,五五分!如何?
勝利就在眼前,不可輕易放棄。
不要中了敵方的離間之策啊。」特木爾在土球之中平靜道。
為什麼要平靜,因為一旦衝動,就會顯得自己沒有底,那就更可能讓那三個傢伙倒向對方。
他知道這些野修的痛點,就是缺資源。
只要他拿出足夠的利益,對方不可能不有所考量的。
只要不透露出秘寶的情況,王朝的那些傢伙也不一定找得到地方。
這個交易,只有他們四人知道。
雖然在一時失利之後,未來還是可以過來將剩下的寶物取回。
但那是有風險的!
萬一被發現了呢!
最好就是先拖著,王城外肯定有人發現不對勁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形勢馬上就能逆轉,不,根本不是逆轉,而是由慘勝變成大勝!
但目前最關鍵的,就是這三人心不能散!
否則老夫就頭痛了!
老夫的兒子…
報仇雪恨十年不晚。
老夫三個兒子居然都栽在了這小崽子的手上。
可恨!!!
只要老夫不死,你除非窩在帝都,否則別想有出頭之日!
「……」
光頭男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而見狀,江蔚輕眯起眼睛。
如有意外,她不介意讓腳下這人直接死亡。
確實,蓄勢不發還好,只是內損,而一旦發出,便就是以傷換命之法。
她現在的消耗有些大,對付兩個善側重攻伐的傢伙,可能要掛些彩。
關鍵不是掛彩,而是王城外還有著不少呼河的遠遊境。
雖然有些是因為利益而聚集在特木爾麾下,但還是有不少忠心之人。
若陷入重傷狀態,不好安然回去。
「三七分,五五分?」
江成整理好因為穿戰甲而弄得有些皺巴巴的衣服,笑道,
「你是說底下的那個,堪比倒懸圓滿的天地寶物吧。
如果是,那不好意思,已經被我拿了呢,不然你以為,你兒子怎麼死的?」
倒懸境?
大圓滿?
天地機緣?
眾人陷入了宕機狀態。
「不可能!你這小鬼如何得知?!陣法如何破的開?!」
「不可能!」
「你到底幹了什麼!!」
特木爾青筋暴露,終於失態。
土球中傳來重重的幾聲敲擊。
浪費!
浪費啊!
倒懸境的至寶只是為了對付自己兒子,便囫圇吞棗使用了嗎!!
簡直不可饒恕!
那可是老夫晉升倒懸的關鍵啊!!
光頭男眼角微跳。
這小子如何知曉的?
莫非真的如他所說,是利用了那物才得以斬殺巴達爾金?
確實有可能。
雖然是淬鍊之用,但如果將其引爆,也是能具有莫大威能的。
「閣下,設立天道誓言吧。」光頭男看著江蔚,道。
事情很順利。
三人組遙遙的離開了。
雖然結果不盡人意,但,這都是命數吧。
不該得的,永遠得不到。
換個角度想,他們之間沒有減員,就已經是還不錯的結果了。
晉升的契機…罷了罷了。
反正生命還長,遁去遠方再次尋找也不是不行。
「特木爾,你要投降嗎?」
萬稷瞄了瞄坐在城牆上,又開始卿卿我我的太子二人,扭頭對著土球內,道。
而特木爾在幾人設立天道誓言後,就已經沉默了許久。
要不是能感覺到對方還在死抗自己的術法,萬稷都以為他是放棄掙扎了。
江蔚則是開始盤坐在地,大肆席捲著周邊靈氣進行恢復。
久戰,最重要的就是狀態。
不知道特木爾還會耍什麼花招,但周邊似乎已經被好侄兒肅清了。
僅存的化身境,還無法影響他們這邊的戰鬥。
「唉…那便降了吧。」
一道細微的聲音從土球之內傳來。
「天道誓言。」
萬稷吐了口氣,點點頭。
能不打,還是不打的好。
頓時,異變突生。
一道毀滅般的氣息從土球之內傳來。
「老夫縱橫此地百餘載,就不知道投降二字如何寫!
反正老夫家人已無剩,那便同死吧!!」
「不好!他要自爆!!」
萬稷大呼一聲,立馬沖向了江成二人。
兩手一抓便是如同拎麻袋一般,開始遠遁。
遠遊境九重的自爆。
他和江蔚或許死不了,但殿下還不行!
「可能是使詐。」
江蔚一邊退,一邊道。
龍紋長槍並未鬆手,機會已經給過一次了,特木爾如此做法,
自己不會再留其性命。
然而,
就在她這麼說的時候,土球之內毀滅性的氣息已經越來越重。
裂縫不斷的湧現在那厚達數丈的土球表面。
肉眼可見的膨脹了一圈!
「走!沒必要冒這種風險!」
萬稷凝聲道。
這就是人才不夠的後果,所以一般情況下,王朝不會將他們兩人放在一塊。
就算不是遠遊境九重的自爆,哪怕是八重、七重。
一旦直面,必然會受到重創。
到時候巔峰戰力的威懾就少了一大截。
還好江家在此地紮根已久,多年治理下,少有深仇舊恨之人。
有不滿之人,也是明知自己有錯在先的無端怨憤。
弱小而不值一提。
一圈毀滅性的波動散溢而出,連江蔚也覺得對方已經幾乎沒有活路了。
「嘣!——」
土球四分五裂,巨大的衝擊力使得殿前廣場都仿佛被隕石砸出了一個深坑。
露出了廣場之下的建築內空間。
「威力不對。」
江蔚觀察了一番,思索道。
「有沒可能是建築材質問題。」
萬稷點了點頭。
當時殿下誘敵靠近,自己在操控岩土的時候也感覺到了那土質的不一般,應該是經過加工的。
「他沒死。」
江成此時已經站在飛劍之上,說道。
「如何得知?」
「小白沒有感覺到那附近有離體的魂魄。」
江成輕聲道。
說罷,
還沒有待眾人旋身而回,一道黯淡的金光以非人般的速度向著四人的反方向而去。
「要追嗎?」
「追,雖然這烏龜殼已經禁止內部穿過,但特木爾也是陣旗持有者,不好說能不能抵消效果。」
四人化作流光緊隨而去,但特木爾燃燒精血的速度確實是他們比不了的。
直到特木爾踏入了那大陣邊緣的附近。
「等著吧!老夫還會回來的!
王朝治下!將永不得安生!!哈哈哈哈!!……」
四人聽到了聲音,也只能儘量加快速度。
外城的居民只能在地上唯唯諾諾,大氣都不敢喘一句。
特木爾發下狠話,心情稍微舒暢了一點,於是掏出了一副羅盤一樣的東西,然後往金光罩上衝去。
「嘣!」
「咦?怎麼回事?!」
特木爾發現自己,居然沒能穿過金光罩!
怎會如此?!
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