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木爾的聲音從土球中傳來。
「巴達爾金!該為你那兩個可憐的弟弟報仇雪恨了!」
「是的,父親!」
一名全身籠罩在耀金盔甲中的雄壯人影,從殿門中顯露而出。
說是全身甲,居然比江蔚之前那一副還要徹底,不僅將身體整個撐大了一圈,連臉也是完全掩蓋在頭盔之下,只露出了一條狹長的橫線, 恰是眼睛處的位置。
而盔甲人影手中提著一柄造型大開大合的暗金長鉞,長鉞長八尺有餘,在其掄起它時,一股濃郁的血氣從其上顯透而出。
「哦哦哦!是大皇子!」
「這下不就穩了!」
「他們肯定沒法跨如此之多的境界吧!」
「王上果然深謀遠慮!!」
「王上英明!!」
炮灰們嘴上喊著各種讚美之詞,實際上最為關鍵的是,他們終於不用再當炮灰了!
在這兩個人面前, 感覺不到遠遊境都不好使啊!
「皇子大人!」
「皇子大人!交給你了!!」
「退下。」
金甲人影微微頷首, 人群頓時做鳥獸散。
如今,
殿前廣場只剩下一對三, 一對一,一對二,三個戰場!
巴達爾金!!
特木爾於百年前得的大兒子,如今已是遠遊境三重的存在!
雖然只是個小遠遊,但在盔甲的加持下,也不可能輕鬆的被大遠遊一腳踹的失去戰鬥能力。
在注意到外界動靜之後,巴達爾金早早就從國庫中取出了父王早年的戰甲,隨時待命,為的就是防止意外狀況。
沒想到,真的有自己出場的時候,而且,還是最為關鍵的一環!
「因為只是小遠遊,所以沒有太在意吧,桀桀桀…」
特木爾的聲音從土球空間中沉悶而出,卻能夠讓人感覺到其中的得意。
沒想到為了弄自己,王朝居然把僅存的兩個遠遊境九重都派出來了。
雖然知道,自己將遠遊境全部派出, 對方肯定會有人專門清點人數。
但自己早就做好了準備,讓一名化身境九重的將士做到了進階,且隱而不發。
為的就是讓對方確保人數無變。
至於那三個貪生怕死的大遠遊,對方估計認為已經遠走高飛了吧!
這才換得了此番牽制之局啊!
至於大兒子,本來是沒打算讓他出去的,萬一有被哪個小賊無意中除掉,那他可就真的絕後了!
畢竟境界越往上去,想要找到合適的女子就愈發困難,巴達爾金也是眾多子嗣中,自己最疼愛的一位。
所以,自己身邊有著四位遠遊境。
不過,這下就已經奠定勝局了。
「如何啊?雖然巴達爾金無法干擾我等之間的戰鬥,但你們也別想干擾他的戰鬥!
兩個化身境的傢伙,被擒下也是遲早的事吧,呵呵呵…
以為老夫是想要和你們商量麼?別想了!
三位,攔下那個女將!
事成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功勞,就不用老夫多說了吧?!」
特木爾雖然眼睛注意不到外界, 但神識還是無法完全被束縛的。
他能夠察覺到, 在王朝右大將出現之後,那三個狗賊,已經有些想跑了。
一個女人而已!
九重巔峰又如何?!
三個人!居然怕她一個?!
老夫挨了兩下有怕過嘛?!!
「青衣,如何?」
江成看著從殿內走出的金甲人影,稍微側頭,詢問道。
「五成。」
青衣點點頭,報了個數。
在其脖子上的小白,也跟著點了點蛇頭。
本來小白一開始是不想摻和進人類之間的戰爭的。
但後面針對江成二人的襲殺變得多了起來。
而且江成也有意要求不要太過在意他倆情況。
所以將領中,唯二知道他們身份的江蔚和許英也就沒怎麼管,除非對方直接不要臉,出動了中遠遊以上的傢伙。
不過兩人憑藉過重的殺性,也成為了王朝軍中,旗幟一樣的存在。
畢竟戰場間,不講仁慈。
只有更快的結束戰爭,才是對百姓而言最大的仁慈。
就算江蔚許英不出手,其他的將士也會稍微幫襯一下。
旗幟不倒,士氣則不倒。
而在小白的加入後,對於兩人的襲殺就變得愈發困難起來。
他們三加起來,確實不算特別懼怕全副武裝的巴達爾金。
這是兩年積累的戰鬥經驗,所形成的生死直覺。
強者揮劍,向更強者。
在戰場中重傷斬殺的化身境,沒有五十,也有數十。
遠遊境,又不是沒有傷過。
而巴達爾金不一樣,從他在戰場中給人的感覺來看,養尊處優的身份,磨平了他的血性。
況且對方想挾制自己,就儘量不能讓自己死了。
至於為什麼說儘量,那畢竟傻的比不過楞的。
逼急了肯定為了面子,還得把他弄死。
自己一死的話,江蔚發起狠來,那三個大遠遊必然先跑。
特木爾除非自爆,否則無法同時應付一攻一守兩個遠遊境九重。
「哈…哈哈哈!…」
一番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在眾人之間響起時,沒有人反應過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本就精神高度緊繃的特木爾,在稍微想了一小下,便知曉了這兩個小鬼到底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化身境的小賊,居然跟老夫說,與我兒子的勝敗在五五之分嗎?!」
特木爾很想捧腹大笑,但這有辱身份。
他只能一邊大笑,一邊一棍一棍的敲在土牆上,盪起陣陣波紋。
萬稷只是雙手環胸,站在一旁。
雖然看起來目前只是維持著這個土牆,但也無力去插手另外兩方的戰鬥。
如果不小心把特木爾放出來,那麼事態則會更加糟糕。
不能浪費殿下營造出來的機會。
至於江蔚那邊…
一道雷籠已經形成,畢竟很明顯,對方那三個人可以分兩個人出來,在極短時間內進行爆發壓制。
然後與新加入的那個,夾擊江成二人。
當然她也有機會抽出空隙給那巴什麼來上一槍。
當然結果可能就是被趕上的那三個人合力壓制陷入不利的節奏。
那會使天平傾斜。
嘖…
本來這三個人已經有退意了,來了一點變數鬥志就重新燃了起來。
還真是好使喚。
眼下的關鍵,在於江成他倆想要做什麼打算…
『三十六計,走為上!』
江成與柳青衣二人對望一眼,召出藏光劍和語冰劍,旋身而上,立馬斜向下遠遁而去。
化身境已經可以御劍飛行不短的一段距離,而且速度還不錯。
而他倆留在這裡的話,肯定會有意無意間干擾到他們的戰鬥。
那裡才是大局所在。
「哪裡走!!——」
巴達爾金一提長鉞,便是直接騰空而起,向著二人殺去。
臨走之前,江成已經向他們打過手勢。
兩位大將也是會意。
『一切照舊。』
既然殿下如此平靜,那便無需擔心了。
原本只用看戲的殿下現在也能有點事做。
真出了問題肯定要用那塊玉佩了吧,到時候有所感知,大不了退去便是。
對方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反應過來他們的退去動作。
不急於這一時的成果。
那便暫且一切照舊,他倆之間的局勢突破口,在江蔚那邊。
萬稷能確保在沒有其他外力打擾下,完全困住特木爾,但他沒辦法殺掉對方。
遠遊境之所以還是不能稱之為強者,就是因為,遠遊境的氣海依然是有限的。
而陷入戰鬥中,想要補充損失的靈氣該如何做?
那就需要吞服丹藥。
短時間內吞服的越多,則靈氣損失越大。
為什麼不能汲取外界靈氣進行恢復?戰鬥之中是沒有辦法靜心打坐的。
就算是有一些功法有在不無需打坐的情況下汲取天地靈氣。
想必其限制也必有平靜、穩定的環境條件。
而當達到倒懸境之後,氣海容量已經不會再有明顯的增長,相比較的便是溝通天地的頻率以及強度。
遠遊境為什麼很難對敵倒懸境?因為前者,終究為自身之力的釋放,而後者已經可以在釋放自身力量的同時,加持上天道之力。
此消彼長之下,哪怕氣海的總量相同,最終打一番下來,嗯,無需多言。
所以,
對江蔚對峙的三人這邊,確實就不急於一時的攻防了。
想要認真的打,也得等到王朝太子出現一點什麼趨勢再說吧?
為什麼要浪費自己的體力呢?
見狀,江蔚又開始了蓄勢。
對方這三人,壯漢守,辮子女攻,光頭放冷箭。
如果對方只是一味纏鬥的話,一時之間沒法奈何。
她擅長的是死斗。
如果對方不能達到那種意志的話,不管是對勝利的期待,還是對逃跑的渴望。
如果不能達到那種程度的話,自己很難用最小代價殺掉人。
所以再次選擇使用這個,那就是為了在僵持之下,給自己積累勝勢。
勝勢何以積累?
速度和力量可以積累,那就代表總有一刻,她能刺出無法閃避的一槍。
以傷換命,這就是自己一貫的打法。
困籠之斗,可比追逐戰輕鬆多了。
正好這三人在幫手出現後,也絕了逃跑的念頭。
足矣。
不管江成那邊順不順利,這一槍也能為接下來的計劃打開局面。
三位大遠遊還是第一次正面體會這種架勢。
畢竟當時換班的那三個傢伙可完全沒有提到這事,戰場後的匯報也只是說天上的三人確實在一直攻擊,而敵方大將則是防禦的滴水不漏,打得難捨難分。
聽起來是很正常。
但現在,他們覺得有些不正常了。
雖然對方沒穿那身龍紋甲冑,也沒戴著那副猙獰鬼臉。
但就是杵在那裡,威脅到生命的感覺卻是可見的在上升。
所以他們做出了和當時那幾位一樣的選擇,那就是打斷。
每一次攻擊,對方的勢就會弱上一些,雖然還在不斷累積,但速度變緩了許多。
而且對方的這種勢似乎還能增加不少防禦力,
雖然其身上已經逐漸多了些傷痕,但是完全沒有影響,不使出狠勁的話沒法真正打斷。
媽的!
狠勁?!
那不行。
讓他們動手已經很虧了,不僅虧身體,還虧丹藥。
畢竟要使出有力的攻擊,就要靠近對方。
一靠近那把長槍就會往身上招呼。
這不是掛不掛彩的問題,這都是錢的問題。
特木爾那個摳門佬,肯定會從所得那裡扣。
還想混一混,沒想到又要被迫戰鬥!
三人的心情不是很美麗。
三人望向雷獄之外,顯得古井無波的土質半球。
敵方天障的困殺之策很簡單,那就是先箍住對方,然後一步步的加固牆體的同時,減少對方的生存空間。
打個比方就是外邊像城牆,而裡邊是沼澤。
天障的修為比特木爾低上幾分,一時半會兒也奈其不何。
而自己這三人加起來,修為相應的就比這個傢伙低上幾分。
如果打牽制那肯定三人更優,但對方現在也不像是能好好牽制的樣子。
……
「我們也蓄!」光頭男哼出一口氣,出聲道。
不就是換種形式的攻防嗎?
他們三人加起來的防禦壁還不能擋住對方了?
雖然他們並沒有很好的專精蓄勢的功法,但自古以來,同水平的防禦就是比攻伐要強上幾分的。
應該能夠抵消吧?
不受傷就是賺!
皇子大人,你可他娘的快些回來吧!
特木爾在土球之內,已經開始盤坐休息一層淡淡的金膜撐出幾方天地,正與不斷蠕動的土球內壁抗爭著。
範圍的侵蝕已經被拉扯到了極限,只能一分一毫的壓榨著內部的空間。
「放棄吧,你是困不死老夫的。
在我兒子回來前,老夫所剩空間還能耍耍棍法呢!哈哈哈哈!…」
「你那鬍子是真難看,也不怕耍棍時卷到,嘖嘖…」
「誰都不能說老夫的長髯!等老夫好兒子歸來,有你苦頭吃!」
「呵呵。」
一柱香。
兩炷香。
一刻鐘。
「回來了!」
「皇子殿下回來了!」
廣場之下,有不少呼河士兵在歡呼著。
廣場上的眾人也是精神一凝。
「哈哈哈!是老夫贏了!還不快快解開!!
接下來就讓我等好好協商之後的事宜吧哈哈哈!」
一道金甲身影逐漸從廣場下的水平線漸漸顯露而出。
此時最高興的,其實還是與江蔚對峙的那三人。
「臭娘們!還不快解除那玩意兒!莫非想讓你們殿下吃苦頭麼?!」
「……」
「等等!不對勁!!」
「這戰甲,也不是很舒適啊,視野都被遮擋了。」
戲謔的聲音從盔甲下傳出。
江成摘下了頭盔
「這不可能!!!」
就在三人愕然的一刻,江蔚瞬間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