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芮麗的父親幾乎開始暴怒的時候,門鈴響了,這次的門鈴似乎讓芮麗的父親更加恐慌一些,他似乎稍微冷靜了一些,不再對馬東他們那麼兇惡,而是示意芮麗的媽媽趕緊將馬東他們帶到其他的房間去,甚至言語中表示可以回頭再談。馬東注意到了他態度上的微妙變化,看來在這個時間到訪的客人非同一般,明顯是讓芮麗的父親感到了巨大的壓力,馬東他們也不會為難他,聽從芮麗媽媽的引導到後面的房間迴避一下。
芮麗的父親收斂一下心神,重新端坐好,很快芮麗的媽媽就引著兩個人走了進來,一名是年輕一些的西裝男,提著公文包,看樣子就是隨從。另外一位則是一名中年人,身材修長,儀容整齊,面部保養得非常精緻,甚至看不出年齡,目光則是閃著精光,飛揚跋扈的樣子。冷眼一看,就像著名的電視明星鄭少秋的模樣。芮麗的父親已經是很注重保養的人了,氣質也很有儒商的范兒,可和這個男人相比,明顯在氣勢上就落在了下風。
兩個人明顯就是老相識了,而且似乎關係並不怎麼樣,芮麗的父親甚至沒有起身歡迎,就坐在那裡冷冷地看著那麼中年人。還是要靠走進來的芮麗目前打圓場。中年人和芮麗的母親略微寒暄了幾句,先是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對芮麗的父親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老芮,幹嘛繃著個臉,我可不是閻王,我這可是給你送錢來的」。
芮麗的父親沒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對面的中年人根本不在乎芮麗父親的冷淡,大喇喇地坐在那裡,一邊喝著茶水,一邊繼續侃侃而談,
「老芮啊,咱們這也談了小半年了,方方面面我也都給你擺過了,怎麼還不滿意呢,你就非死守著你手裡的那點股份不放手嗎,你好好想想,你那點股份沒有多少,人家芮大海也不一定看得上,難道你還真以為他是明英宗嗎,不過人家就是翻身了,難道還能記得你的好,別忘了,當年也是你臨陣脫逃,不肯進董事會才讓他翻船的」。
這話明顯刺痛了芮麗的父親,今天他兩次被人刺中痛處,而後面這一次更直接更惡毒,他忍不住反唇相譏,
「既然我這點小股份算不了什麼,你們還幹嘛三番五次地糾纏,還不是看大海那邊氣勢洶洶,馬上就要捲土重來了,你們心虛了嗎。至於當年的事是我個人的事,用不著任何人管」。
「哈哈哈,你還挺硬氣」。
中年人似乎習慣性地冷笑了幾聲,他的語氣開始變得冰冷強硬,「十年前的你放了大海的鴿子,你以為我不知道為什麼嘛,哼,算你還識趣,不然這十年二哥也不能容你,現在怎麼著,好了傷疤忘了疼是不是,我聽說你女兒在英國呆了十年,現在又回來了,這是不是天意啊,哈哈哈」。
中年人幾句露骨狠話撂了出來,芮麗父親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狠狠地攥著拳頭,看樣子想發作,可對面的中年人沒有被他的樣子嚇到,他仍舊冷笑著繼續施壓,
「我今天來是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是和你商量來的,是來通知你的,看在咱們也認識了十幾年的份上,我就給你留點面子,我客氣,可你知道二哥的脾氣,也知道二哥手下有什麼人,再不老實,可就不是十年前那麼簡單了,這一回要你全家的命,別以為拿了英國綠卡就能躲起來,照樣讓你完蛋。你給我個痛快話,今天這個協議你到底簽還是不簽」。
中年人說得也有些激動,他竟然猛的把手中的那隻簽字筆拍在了桌子上,不,應該說是插在了桌子上,紅木桌子上。
芮麗的父親這時候已經完全被對方給逼到了懸崖邊上,這些天來他軟磨硬泡,上下打點,就希望能平安地渡過這一關,繼續明哲保身,可今天對方完全是圖窮匕首見的架勢,追到家中,連滅門的狠話都說出來了,看來芮氏家族的內鬥已經到了水火不相容的最後關頭,雙方都在搜羅著最後的籌碼。他的態度不得不軟了下來,低下了頭,聲音也低沉了下去,
「老陳,你不要這麼說。好吧,我同意轉讓就是了,那明天我就叫律師到二哥的辦公室把手續辦了怎麼樣,條件還是最後一次你說的那樣行嗎,總得讓我下半輩子過得下去吧。你放心,轉讓之後,我立即從芮氏家族,不,從中國消失」。
見到芮麗的父親已經被打成了落水狗,對方心滿意足了,臨走之前還忍不住諷刺幾句,
「嘿嘿嘿,這就對了,非得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見棺材不掉淚。你放心,二哥不會太虧待你,說好了,明天九點,過時不候」。說著起身就走,芮麗的母親勉強堆著笑臉送了出去,芮麗的父親則癱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芮麗的父親和來客在客廳里唇槍舌劍地交鋒,聲音非常大,即使是在旁邊房間裡的馬東他們也能聽到幾句。特別是來客的聲音非常尖利刺耳,還有他那標誌性的笑聲讓人特別的不舒服。馬東唐娜和李博三個人只是覺得有些反感這語氣和笑聲。
可芮麗的反應就完全不同了,當她剛聽到那個人說話的時候,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當第一次聽到那尖利的笑聲時,芮麗就站了起來,走到了房門外,唐娜發現了芮麗的異動,起身陪著她,芮麗悄悄地移動到了里客廳不遠的走廊里,她不敢探頭向外看,只是側著耳朵傾聽。
隨著每次來客尖利的冷笑,芮麗的身體不斷地抖動,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她不敢聽下去了,靠在唐娜身上,幾乎是被唐娜拖回了大家在的房間。馬東和李博看到芮麗的樣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湊了過來,問她怎麼了,芮麗這時候眼淚已經連成了線,即使是在這個房間,她也不敢大聲說話,拼命地壓制著自己的聲音,哽咽著說道,
「就是他,那個魔鬼的笑聲我永遠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