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不就是降職了，在這兒大喊大叫地幹什麼。」
「媽也不容易，整天早出晚歸，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大不了不幹警察了，媽養你。」
王晨母親的這番話，算是戳到他心眼兒了。
這不僅僅是單純的降職，而是職場裡的人情世故。
難道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這幾個字，只是為了擺在那裡嗎？
他從小就想當警察匡扶正義，為了人民。
可初入職場的第一場教學就是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現在這麼整天混日子，雖說是虛度光陰，但至少不用鉤心斗角，起碼是踏踏實實過日子。
「別以為你乾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給你留臉面。」
「否則我真想讓你看看監獄裡到底是什麼樣。」
「王晨，你吃了豹子膽了？」
「想想是誰生了你？竟然敢如此跟我說話。」
「我看你的良心就是被狗吃了！」
王晨的惡語，激起了他母親的憤怒。
「生？我就是個有娘生沒爹教的孩子。」
突然王晨想到自己從小都沒有父親，於是開始抱怨，便把桌上的水杯直接扔在地上發泄。
「你再說一遍！」
他母親氣得用手直捶胸口，臉上全部都是不可思議的樣子。
眼前的孩子可是她一直引以為驕傲的榜樣，可如今竟然說了這樣荒唐的話。
「不說第二遍。」
王晨再次回應他母親的話，可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內心就如刀絞一般，也沒有抬頭看母親。
從小到大受到的苦，只有內心知道，他也不想讓母親如此傷心難過，可現實給了他狠狠的一個棒槌。
「媽，你現在能告訴我爸去哪兒了嗎？」
猛地，王晨問起了問題，他依舊是低著頭。
因為他好像已經接受了母親多年來的答案，但是內心又隱隱覺得這是欺騙。
「王晨！我不是一直告訴你他爸死了嗎？」
「你每次都問，我的答案永遠都不會變。」
那個埋藏在王晨母親的秘密，她永遠也不會說出來，因為那是恥辱，是一張白紙上的黑點。
「您確定？」
這次王晨慢慢抬起頭，目光與他母親對視，想要看出一些什麼。
可他母親似乎覺得有些心虛，避過他的眼睛，起身想要離開。
「時候不早了，我先睡了。」
可在起身的那麼一瞬間，口袋被桌角劃破，東西一股腦地掉落下來。
王晨撥過鑰匙和錢包，一下子拿起一張很小的照片，如果不是東西的掉落，它也很難從錢包的夾層里脫落出來。
頓時他母親的臉色巨變，因為照片上是王晨的親生父親。
王晨看著照片裡的人有些眼熟，眉毛開始緊皺。
而他母親現在無比後悔，為什麼沒有把這個錢包扔掉？
這個錢包是當初王晨的父親送給她的，至於夾層里的照片，她根本不知道。
「媽，這是誰，為什麼我和他有點像？」
「你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傳到王晨母親的耳朵，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所以她自己還生氣起來。
「誰讓你動我東西了，那東西我怎麼知道？」
「指不定是我買東西的時候有人悄悄塞進去的。」
「趕緊趕緊扔掉。」
說完她就要將那東西扔掉，想要銷毀證據。
可猛地，王晨突然站起來似乎想到什麼，「這是我今天早上拉的人。」
沒錯，照片裡的人正是中年時期的王叔。
當初王叔送給她錢包的時候，就把自己的照片偷偷放在夾層，想要一直陪伴左右。
可沒想到多年過去後，這個小小的動作竟成為王晨找到父親的唯一線索。
「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你肯定是這兩天太累了。」
「趕緊休息去吧，時間不早了。」
直到現在他母親還在狡辯，試圖掩蓋一切。
「媽，你能不能不要騙我。」
「騙了我這麼多年，你還真以為我是三歲小孩？」
聽著母親吊兒郎當的話，王晨一腳將桌子踹開，整個人都冒著火氣。
他母親見兒子這架勢，感覺似乎是瞞不住了。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你冷靜冷靜坐在這兒，我好好跟你說。」
「他確實跟我們有關係，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媽，到現在了，你還想瞞著我？」
本來聽母親的話，王晨的情緒穩定了不少，他坐在母親旁邊，想要聽到真相。
可母親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眼神閃躲心不在焉，明顯還在騙人，所以王晨眉頭緊皺，有些著急了。
「好了，好了。」
「他就是你的親生父親，這下你高興了吧？」
這下王晨的母親終於說出了真相，那個埋藏在他心裡的秘密還是沒有帶進棺材裡。
她本來是想將這個秘密永遠爛在肚子裡，隨著死去，可竟然沒想到，還是沒能守住。
「媽，你還真是瞞了我這麼多年。」
小時候的王晨一直被鄰居家小孩欺負，有的說他父親不要他們了，也有的說他父親是殺人犯。
這些王晨都沒有哭，直到他回家不停地質問母親，母親卻說父親已經死了，他這才撲進母親的懷裡嚎啕大哭。
長大的王晨，之所以想當警察，就是想找到父親。
但現在終於聽到母親口裡的真相，他無奈地搖搖頭笑了起來。
許是這麼多年聽到的話是假話，又或許他已經接受的事實突然變成假的。
「晨，這件事情你就當作不知道。」
「我聽說他已經下地獄了，那種人就是活該。」
王晨母親的話里絲毫沒有對王叔的憐憫，多的更是憎恨。
而王晨則是聽到這些話後什麼也沒說，搖搖頭回房間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母親對父親有這麼大的敵意，也不明白當時父親為什麼拋自己而去。
就這樣他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窗外的月光。
如果他從小生活在很有愛的家庭，沒有缺掉任何人，該有多好？
這種幻想，沒有哪一天不充滿王晨的腦袋，他也想得到父親那沉重的愛，同時還有母親的溫柔細水。
為什麼家庭的變故要孩子來承擔一切，不爭氣的淚水從王晨的眼角緩慢流出，他試圖用手擦去，可發現根本止不住。
如果從一開始知道真相，是不是就不會這麼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