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良和楊夜在聽完第一條的時候,已經往案發現場趕了,剩下三條他們是在走廊路上聽的。因為他們得爭分奪秒。按廣播的說法,案發現場的探查限時20分鐘。20分鐘後,該現場關閉。也就是說,他們只有一次查看屍體和屍體周圍線索的機會。
張律師的房間是離白老大最遠的。所以顧良和楊夜趕到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到了。
白哥哥慘白著一張臉,坐在門口的地上發抖。
劉女僕淡定地站在走廊前,似乎對眼前的一幕已經司空見慣。
白兒子稍微有點人氣,但他不太敢往屋子裡看,只是抬手捂著眼睛,不時透過指縫朝裡面瞥上一眼。
至於房間內,白老大仰面躺在書桌旁,胸口插著一把刀,出血不多,顏色有些發暗。
顧良只能初步推論,他被捅刀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想到這裡,顧良徑直走進房間,蹲到死者跟前,摸了一把他胸前的血,血已經涼透了。
顧良解開他的衣襟略看了看,除了胸口的刀傷,他的身上並沒有其他傷痕。
顧良再往桌上看去,桌子上整整齊齊的,周圍的家具也擺放完好,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
這一切符合顧良剛才的推斷——白老大被捅刀的時候,完全沒有進行過任何反抗和掙扎,那會兒他可能已經死了。
如果事實如此,那表示白老大不是死於刀殺。
在被刀殺死之前,他可能已經被毒死了。
中午那會兒,劉女僕從廚房拿出來一個食盒,由白兒子送到白老大的房間,此刻這食盒正完好無缺地擺放在書桌上。
顧良起身走到書桌邊,打開食盒看了一眼。食盒有四格,大格里放著飯,其餘三格則放著三份菜,無論是飯還是菜,絲毫都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這一切都在表明——這個食盒被白兒子送過來後,並沒有被人打開過。
也就是說,至少表面上看上去,白老大並沒有吃過食盒裡的飯菜。
如此看來,白老大也不是被白兒子下的毒弄死的。
顧良心說,這就有點奇怪了。
——難道他是被自己下的胰島素搞死的?
懷著諸多疑惑,顧良走到桌子後面繼續探查。
倒是有發現。
書桌後方的地面上有摔碎的瓦罐片,湯湯水水也灑了一地,連真皮座椅的椅腿上都沾滿了湯水。
不難認出,這瓦罐片,就是劉女僕熬雞湯用的瓦罐。
所以,那被自己下了胰島素的瓦罐雞湯已經被摔碎了?
它是怎麼碎的?
瓦罐碎之前,白老大又喝沒喝裡面的湯呢?
顧良正思考呢,突然聽見了「咔嚓」的聲音。
顧良抬頭一看,發現面前的雞湯和打碎的瓦罐被楊夜拍了下來。
「你哪兒來的相機?」顧良不由問。
楊夜道:「這是偵探特權和特別工具,可以到處拍照存證。免得記錯了什麼細節,影響破案。」
「哦。」顧良不咸不淡回了句,站起身,看向門外的劉女僕,問道:「你知道這瓦罐怎麼碎的嗎?」
劉女僕點頭,倒是答得痛快:「我送雞湯的時候,跟白老大吵了一架。他把瓦罐摔了,說不想喝我煲的湯。」
顧良立刻抓住關鍵信息:「他摔碎瓦罐之前,喝沒喝雞湯?」
劉女僕道:「沒有喝。」
顧良淺淺呼出一口氣,面向眾人道:「嗯,那我可以說我的作案手法了,跟黃女友先前判斷的一樣,我的毒確實是下到雞湯里的。白老大既然一口沒喝,那麼我的嫌疑完全可以解除。我不是本案的真兇。是吧,黃女友?」
說完這話,顧良看向楊夜,卻見他似笑非笑看著自己。「那可難說。還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死的。他胸口還插著刀。」
顧良:「從餐廳離開後,我一直在房間睡覺。我沒可能去捅刀。你不是在我房間嗎?」
楊夜道:「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處在假死狀態。那段時間,我不能保證你在你自己房間。」
在顧良看來,楊夜說這句話的表情實在太過欠揍。
他冷冷看楊夜一眼,不再說話,而是專心在白老大房間裡查看起來。
可他找了一圈,竟然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找到。
20分鐘的現場勘查結束後,系統播放廣播,讓大家離開現場,去別的房間查看。
顧良率先先去了劉女僕房間。
女僕房間非常樸素,沒幾樣物件。
唯一鮮艷的是床頭柜上的一張照片。照片鮮艷,是因為上面有紅筆的印記。
——那是一個女人和白老大的合照,白老大的臉被紅筆打了個叉。
顧良走上前端起相框,看見相框的背面則寫著:「顧良走上前端起相框,看見相框的背面則寫著:「你害死了我的姐姐!你等著吧,我要替姐姐報仇!」
如此,這條線索簡單粗暴地展現了劉女僕的殺機——白老大害了她的姐姐,劉女僕想復仇。
顧良望著照片沉默了一會兒,打開了相框。
這一下他就看到了相框裡面還藏了一小張包裝紙。
展開這張包裝紙,顧良看到了一句話:「該毒物叫『我是不是你心口的硃砂痣』,服用後立刻死亡,死者眉心會出現一點硃砂——From『你好毒專賣店』。」
顧良:「……」
——這系統取名的畫風真是清奇。
這個當頭,劉女僕出現在他門口:「你找著什麼了?」
「找到了關於毒物硃砂痣的線索。這是你給死者下的?」
顧良舉起包裝紙看向劉女僕:「其實你完全可以承認了。因為白老大眉心並沒有硃砂痣。他不是死於硃砂痣這種毒。你的嫌疑也可以解除了。」
劉女僕看他一眼,倒也說了實話:「我下過兩次毒。第一次是你從廚房離開後,我把毒下到了雞湯里。」
那瓦罐雞湯里被加了胰島素,立刻致死的「我是不是你心口的硃砂痣」,還可能被白哥哥下了假死藥。
嘖,這碗雞湯真的是太毒了。
劉女僕再道:「我把雞湯端給白老大,忍不住問起了我姐姐的一些事,還諷刺了他幾句。他生氣了,把雞湯摔了,還把我趕了出去,說會辭退我。」
顧良知道劉女僕念的是劇本內容。
真實的情況有可能是,扮演白老大的禿頭男人早已慘白著臉說不出話,那些劇本里規定的台詞,是黑衣人替他說的。那罐雞湯,可能也是黑衣人幫他摔的。
劉女僕繼續道:「雞湯潑了,我只得重新下毒。正好,白老大沒有出來吃午飯,我就單獨為他準備了一份飯菜,重新把『我是不是你的硃砂痣』這種毒放到飯菜里,這就是我下的第二次毒。隨後,我讓白兒子幫忙把食盒送過去。我是想,萬一白老大毒發身亡,我可以污給白兒子。因為白兒子也有下毒的機會。但事實證明,這份飯菜,他也並沒有吃。」
這是劇本推理遊戲,一切推理都以劇情人物設定,以及找到的線索為基礎。
不管是從死者眉間沒有硃砂痣,還是從飯菜確實沒有被動過的痕跡來看,劉女僕的嫌疑確實可以暫時排除。
顧良思忖片刻,敏銳地感覺到什麼,看向劉女僕:「你的邏輯很清楚。你這種NPC,似乎跟那種臉都看不清楚的黑衣NPC,不太一樣。你是從哪兒來的?這個遊戲到底怎麼回事?」
「我只能告訴你,我曾經也是和你一樣的玩家。至於其餘的……抱歉,我什麼都不能說。專注遊戲本身吧。」
劉女僕起身離開,「我去其他房間找線索了。」
再過了20分鐘,顧良差不多就把整個別墅的二層翻了一遍。
二樓的各個房間看完,他便去到一樓。
顧良先去的廚房,發現刀架上少了一把刀。
正好又遇到劉女僕。顧良問了她關於刀的事,劉女僕表示,廚房少的這把刀,就是白老大胸口插著的那把。刀柄上有個缺口,是她以前摔壞的,所以她認得。
這樣一來,捅刀人的行動線不難推測。
下午,除了偵探可以自由行動外,其餘玩家都遵守公共劇情回屋睡覺,有一個人除外——他來廚房拿了一把刀,再回到二樓,去白老大的臥室朝他捅刀。
顧良最後去的地方是陽台。
他前腳剛邁進來,楊夜後腳也跟進來了。
陽台原本不小,不過擺的花實在太多,讓人難有下腳的地方。
楊夜跟著進來之後,陽台頓時顯得更擁擠了。
顧良看他一眼:「要不我出去,把地方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