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廣播繼續:「各位玩家不必擔心,營地的大火將由NPC幫忙撲滅。火滅之後,玩家有2個小時的自由探查時間。友情提示,為了玩家的安全著想,所有山洞的洞口已封閉,禁止入內。」
「探索結束後,集中討論的時間為5個小時。由於營地已燒毀,這次不單獨設立集中討論室,請玩家在露天環境下進行討論,NPC會送上飲用水和能量棒。」
「午夜12點,《第五個人》破案環節徹底結束,大家將迎來15天的休息時間。由於劇本場地已焚毀,處於待修復狀態,為了玩家的健康考慮,此地不作為休息場所,將由黑衣人帶領大家去往XX561號公共休息區進行休息調整。」
「好了,請繼續努力破案吧!祝大家遊戲愉快!」
30分鐘後,大火被數名黑衣人撲滅。
也不知道系統是不是採用了什麼特殊的辦法,總之空氣挺清新的,完全沒有大火焚燒之後的焦臭味。
顧良和王教授並肩走進幾乎被焚毀殆盡的營地,目之所見,只剩一片焦土——他們的帳篷、各類裝備,全都被燒焦了。
除此之外,三具屍體全被燒得全非,之前他們找到的那些諸如學生證、日記本一類的資料,也全都沒了。
顧良想起剛才系統的通知——山洞內部已經無法進入。
這意味著,玩家們已經無法回到那裡,探查是否有被遺漏的證據。
這樣一來,情況似乎有些不容樂觀——在他們連這個劇本的劇情都沒搞清楚的情況下,所有證據、連同屍體一起,被徹徹底底地損毀了。
這個當頭,許醫生磕破了頭,還有點頭暈目眩,於是坐在距離被燒毀營地的50米外的空地上休息,並沒有進營地查探。
而營地里的各種被燒焦的東西還十分燙手,王教授和顧良也暫時沒能做深入探查。
簡單看了看之後,他們就去到了許醫生身邊暫做休息。
一屁股坐到雪地上後,王教授一臉生無可戀,連連唉聲嘆息。「那三具屍體的遺物,書包、學生證、日記本……連同屍體本身,都成碳了……全都燒成黑炭了,還看個屁!」
許醫生似乎是還沒恢復過來,沒有力氣說話,只抱著膝蓋,一臉嚴肅地坐在雪地上。
顧良也低頭望著面前的雪地,看樣子也陷入了沉思。
於是一時間,並沒有人理會王教授,他心中更是煩躁。「系統還美其名曰讓我探查兩個小時,全他媽都燒了,我們探查個屁啊。一堆黑炭有啥可探查的?」
「山洞也不讓進了,其他地方……雪地里總不至於埋著東西。雖然濃霧圍起來的地方並不算太大,但也就兩個小時的時間,我也不能把這山頭的雪全部翻一遍啊!這什麼沒頭沒尾的劇情演繹啊!」
一陣風吹來,王教授打了個哆嗦,左右瞧了下,最後目光放在顧良身上。
見顧良似乎在發呆,王教授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我現在發現你挺有先見之明的。我現在又困又餓……我們得在這兒待7個小時,得熬夜了。我下午要是跟你一樣睡覺,那就好了。」
顧良仍沒開口。
過了一會兒,許醫生倒是緩過來一些了。
她坐起身,遙遙瞧了一眼一片漆黑的、焦炭般的營地,眉頭顯而易見地皺了起來。「所有證據都被燒毀了?」
「可不是。」王教授道。
許醫生眉頭皺得更緊。「我們有2個小時的探查時間。可是好像沒什麼可探查的。我們還有5個小時的討論時間。可我們討論什麼呢?我連狀況都沒搞清楚。死者是誰?兇手是誰?偵探又是誰?這……這個劇本也太奇怪了。」
的確,信息量少,或許就是這個劇本的難點所在。
顧良來到這個遊戲之後經歷的劇本不多,只有三個。
那三個劇本里,無非是排查各角色的殺機、時間線,再輔以還原劇情的方式破案。
其中《不死之城》的設定乍一看十分複雜,但只要注重細節,對每個角色的時間線進行互相印證,找到兇手也不難。
無論如何,之前在探查階段的時候,對於真相,顧良都能做到心中有數。
這個劇本不同了。
這是第一回,自由探查的場地就直白地擺在顧良面前,可顧良一時還不知從哪裡下手。
不僅如此,他連劇本的劇情都還沒理清。
關於這個遊戲,顧良擅長的是還原劇情,理清人物關係,藉以根據人物的行為邏輯來破案。
但這回系統給的劇情信息、人物線索太少。
可以說他確實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故事沒有。死者未知。證據都燒了。
那破案靠什麼?純腦洞?
這個當頭,王教授想起什麼,趕緊問許醫生:「對了,我和劉考察去上廁所之後,李科學呢?他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許醫生說:「你們走之後,我在帳篷外面煮蔬菜湯,是打算用來做晚餐的。李科學說他去那個山洞了。就是我們找到那三具屍體的山洞。」
王教授:「他去那山洞幹嘛?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這就不知道了。而且之前我和他一起的那個時間線,就是他被小草襲擊那次,他說的話很奇怪……」許醫生說到這裡住了嘴,「算了,我先不說吧。我再等等看……」
半晌,顧良站起身。「先去找李科學。如果李科學死了,本案要找的兇手,應該就是殺死李科學的那個。如果他還活著……」
顧良剛說完這話,就看見半山腰的方向走來一個人,他走路的身形搖搖晃晃的,似乎是受了點傷。
雖距離還頗有些遙遠,但不難看出,這個人就是李科學。
顧良眯起眼睛,看著李科學一步步靠近,道:「他還活著,他回來了。那麼,我們只見過山洞裡的三具屍體。本案要找的兇手,應該就是三年前殺了他們三個的那個人。」
李科學加入後,四名玩家坐在雪地上,幾乎圍成了一個圈。
顧良注意到,李科學坐下後,一直用右手揉著自己的左手手腕,似乎是因為疼痛並沒有得到緩解的緣故,他緊緊皺著眉。看上去,好像他的手腕受了很嚴重的傷。
「你這兒沒事兒吧?是摔著的?」許醫生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這般問他,「上午被鬼推倒的時候弄的?」
李科學搖頭,道:「一個小時前,他們去廁所之後,我不是想回山洞看看麼。半路上我暈倒了。我這半截手臂壓在身體下面的,而且直接接觸雪,估計凍著了,就有些疼。我這個人物……」
「我說的是劇本里的人物,不是我本人。劇本里,我從小手腕畸形,所以做過很多次手術,平時有個陰雨天氣都會疼。來到這裡稍微被凍一下,就更嚴重了。」
「讀到劇本的時候,我沒想到,這疼痛是真的。我是真的手疼。這系統不知道怎麼設計的這一切,搞得我好像真的手腕殘疾過似的……」
顧良聽到這裡,倒也問了他一句:「你手腕的事,能詳細說說嗎?」
李科學一看見顧良,就沒什麼好臉色,直接轉過了頭。
許醫生似乎也好奇這個問題,追問了句:「其實我也覺得,這個劇本目前給到的劇情很少了。所以我們幾個人身上,任何一點小劇情小線索,都是十分重要的。你手腕的事,劇本總不會平白無故寫。能具體說說嗎?」
許醫生柔聲詢問,李科學總算鬆了口:「確實也沒什麼了,就是先天畸形,我從小就在做矯正手術,做了十幾次了。劇本就提了這麼一句。」
如此,顧良也暫時分析不出來,李科學手腕受傷,跟這個劇本的主線,以及兇殺案有什麼關係。
許醫生又問:「你剛才說,你去往山洞的路上暈倒了。然後呢?」
「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我再醒來的時候,竟然是在我們上次去的那個山洞後面。我是聽到系統的播報醒的。應該是兇手把我弄暈後,把我帶到那後面去的。」
李科學道,「我爬起來,腿有些麻,走得有點慢。就晚了點。對了小婉——」
李科學一邊揉著自己的手腕,一邊站了起來,他走到許醫生跟前,說:「我誰也不信,就信你。有些線索,我想單獨跟你聊聊。」
對於他突然提出的這個問題,許醫生似乎也覺得有些奇怪。
她站起來,觀察了一下顧良和王教授的表情,最終還是朝李科學點點頭,兩個人便一起朝臨時廁所的方向去了。
眼看著李科學和許醫生走遠,顧良站起來,轉身面向營地的方向看去。「我看黑衣人之前做了特殊處理的。證物什麼的,應該都差不多冷卻了,戴著手套,不怕燙。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吧。」
王教授一聽這話,倒也跟上了顧良,去營地的途中,他不時回頭瞥一眼許醫生和李科學:「他倆又去說悄悄話了。也不知道他們有什麼秘密瞞著咱們。我看,他倆一組的話,我倆一組得了。」
破案遊戲搞什麼組合?
顧良沒回話。
王教授又補充道:「我總覺得他倆有什麼陰謀。這個李科學尤其奇怪,他不會就是兇手吧?」
顧良並沒有回頭看,只道:「這個遊戲裡有兩種玩家,第一種,心裡有什麼懷疑,想單獨找人聊,但是不敢提出這個要求,因為怕大家會據此懷疑他是兇手;第二種,看見別人單獨溝通,就單憑這點懷疑人家是兇手。這兩種人,通常都是新手。」
「李科學不是新手,知道大家不至於因為這點事懷疑他,所以敢這麼光明正大。你應該也不是新手才對。」
冷不防被顧良一懟。王教授:「……」
顧良再道:「李科學確實不夠友好,但我看得出,他智商不低。他這麼做,可能確實是不夠相信我們,因此他有些想法,暫時只想和許醫生溝通。不用在意,讓他們倆先聊吧。」
王教授:「那你能不能說下,到目前為止,你有什麼破案思路?」
顧良:「可以。」
「第一,劇本在故事開頭講鬼故事的用意是什麼。」
「第二,我們確實遇到鬼了,他叫小草。小草問過你是不是信任他,這跟那則鬼故事是相呼應的。可小草和那個故事到底有什麼關係。」
「第三,死的有三個人,我們卻只遇見了小草的魂魄,另外兩個人的魂魄呢?」
「我想,基於以上幾個問題,我們試著把整個故事還原,或許就能搞清楚真正的劇情。在此基礎上,再去推測兇手。」
半晌,王教授說:「你這平時不說話,一說就說到關鍵啊。那依你看,你覺得應該怎麼解答這些問題呢?你有什麼腦洞?」
顧良停下步子,望向他:「不如我找到兇手之後,直接告訴你答案?」
王教授:「那敢情好啊!」
顧良:「……」
顧良沒再理會王教授,只是抬頭朝不遠處望去。
營地往北八百米,是位於半山腰的山洞——那個他們發現了三具屍體的地方。
但營地往山洞的路,並不是沿著正北的路直接走過去的,而是從東北方向避開懸崖的小路繞過去的。
此時依稀可見洞口已經被霧氣籠罩,沒有辦法再進入其中探尋。
視線往回收,借著月光和頭燈,仍能看見雪地上的腳印。
腳印頗為凌亂,正是他們四個人昨日上山下山的時候踩上的。
此時可以看見還有一些更深、更清晰一些的腳印,是新踩上去的,應該是李科學剛才留下的。
顧良再看向正東的方向。這個方向的腳印就更凌亂了。
剛才黑衣人是從這裡來的,滅完火後,又是從這裡走的,因此這裡的腳印基本上就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看來,想從雪地腳印分析出什麼東西,暫時是沒什麼可能的。
顧良最終把視線收回來,盯向面前漆黑一片的營地,隨後蹲下身,低頭翻找起來。
王教授嘆口氣。「別白費功夫了,你剛盯著山頭髮呆的時候,我翻過一遍了,真的啥都沒了。帳篷燒沒了,睡袋燒沒了,固體酒精燒光了,其他一些硬體設備燒成炭了。喏,這有幾個箱子,倒是還沒被徹底燒乾淨,能叫人認出來。但這也沒有任何意義。」
王教授踹了一腳被燒得幾乎只剩一個角的箱子。「這裡面還有點焦蔬菜,可惜了,連蔬菜湯就沒得喝了。」
顧良聞言,蹲下來。隔著手套,箱子確實已經不燙手了。
他撥開箱子,確實看到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那是還沒煮就被燒焦的蔬菜。
顧良的手再輕輕一碰,它們就碎成粉了。
收回手,顧良轉而撥開旁邊那兩個箱子。
這是兩個裝能量棒的箱子。
一個箱子還沒有被拆封,這是顧良找系統單獨索要的能量棒。這會兒,箱子和著裡面的能量棒一起被燒沒了。
旁邊的箱子則空空如也,裡面什麼都沒有,顧良輕輕碰了碰,整個箱子就直接垮了。
最後還剩一個箱子,顧良記得是裝伏特加的。
雪地露營,帶點這種烈酒,是為了禦寒。
這會兒這個箱子也是空的。
酒瓶無跡可尋,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被炸成了碎片,再融入一片焦黑之中。
王教授道:「系統怕是經費有限,給我們準備的設備很簡單。我們營地沒多少東西,都被燒得差不多了。唯一有用的那幾個書包,也都焦了。喏,我把它們整理到一邊了。」
看完所有被燒成灰的證物後,顧良最後走到三具燒焦的屍體面前,蹲下身,仔細瞧了過去。
這三具體屍體,是徹徹底底的焚毀,渾身烏黑,已經差不多碳化了。
——裝脫水蔬菜包和能量棒的箱子,還有殘留,這屍體怎麼燒得這麼徹底?
此時此刻,月色雪景交相輝映,風光很美。
但發生的各種事件就不太美了。
在王教授眼裡,顧良持續性地盯著三具屍體發呆,並沒有人可以跟他說話。
除此之外,他還不知道劇本里的鬼還會不會繼續冒出來嚇人,只覺得越來越瘮得慌,忍不住問顧良:「你為啥一直盯著屍體?都是炭,看不出來什麼。」
顧良頭也不抬,只是問:「你覺得這火是怎麼燒起來的?」
王教授:「也許……是許醫生煮蔬菜湯的時候,操作不當,讓煤氣罐爆炸了。她就在帳篷口煮湯,爆炸讓帳篷燒起來,然後火勢漸漸蔓延,把能燒的東西都燒了,大概是這樣。」
「液化氣罐有兩種引爆方式。第一種,氣體泄漏與空氣混合達到一定比例,被明火引詐;第二種,氣罐本身受到劇烈的碰撞、擠壓,又或者……被火加熱。」
顧良開口,「咱們這是露天營地。第一種情況,幾乎可以被直接排除。所以,我更傾向於,是有人在營地放了火,液化氣罐是被火災引爆的。」
「那個人……為什麼會在這裡放火?」王教授問。
顧良道:「你看,兩個紙箱還有些許殘存,但三具屍體是徹底被焚毀。我想,屍體才是火災的源頭。我記得我們沒有人喝酒,但裝伏特加的箱子空了。應該是有人把酒精澆到了屍體上,再點的火。」
王教授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燒屍體?爆炸只是火引起的?」
「對。」顧良點頭,「有人放火燒屍,目的應該是毀屍滅跡。」
「所以……剛才放火的人,可能就是三年前,殺了那三個人的人?」
王教授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後他想到什麼,神情變得有些激動起來,「誒,你和我去廁所了,李科學如果沒說謊的話,去山洞了。誰有條件點火?只能是許醫生。」
「正好做飯的也是她,她燒屍體,引發爆炸,然後她將這一切做成一個——她不小心操作失誤,引起液化氣罐爆炸,繼而引起火災的假象。那她就是兇手!」
「不一定。」顧良說。
「為什麼?」王教授問。
顧良站起身,看向王教授:「上完廁所,我暈過去了。你也有作案的時機。李科學那邊就更不明朗了。所以一切都有可能。」
「天地良心。我那會兒跟你一起暈了。系統廣播的時候我才醒的。鬼知道是怎麼回事——」
王教授說到這裡,忽然道,「哎,說回這個鬼……你說我倆為啥會無緣無故暈過去?是不是有鬼……用了什麼法術把我們搞暈啊?然後鬼放的火呢?」
「鬼如果用法術放火,直接隔空施法放火就是了。他把我們弄暈幹什麼?」顧良反問。
王教授想了想,說:「你看啊,這個小草呢,我撞見了,他沒把我怎麼樣。李科學和許醫生也撞見了,小草雖然說揍了李科學吧,但也沒說把他弄死什麼的。」
「小草只是問了一些奇怪的問題。但他並沒有害人啊。所以我想,如果是他放了火,他把我們弄暈,可能只是不想讓我們回營地,免得我們被燒死吧。」
顧良聽罷,淡淡道:「那這鬼還挺有良心的。」
王教授:「可不是。」
顧良:「如果火是小草放的,他燒屍體幹嘛?」
王教授:「……不知道……」
說完這話,王教授回頭望了一眼,大概四五百米外,李科學和許醫生還在談著什麼。
兩個人的肢體語言都有些豐富,看來是在爭執什麼。
王教授道:「反正我覺得李科學最奇怪。你說他一個人去山洞幹什麼?對了,你劇本里有沒有提到一句話,我們最早去這個山洞,就是李科學提出來的。」
顧良回過頭來,也看向了李科學和許醫生。
月色之下,雪原之上。
刨除開靈異恐怖的元素,以及緊張刺激的兇案,這兩個人看上去十分登對。
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雪地上,兩人的影子糾纏在一起,如同關係密切的情人。
顧良眼前似乎慢慢浮現出三年前的一幕。
三年前,四個大學生來這裡冒險。
三個男生和一個女生。
這個女生貌美如花,被三個男生捧在手心,她叫小花。
後來不知怎麼,三個人都死在了這裡,包括這個漂亮姑娘。
陪著她死去的,是小草和小東。
小東是抱著小花死的,小草獨自背靠著山壁死去。
三年後,小圓不知所蹤。
而小草成了一縷幽魂。
——那麼,小花和小東的鬼魂呢?
王教授問顧良:「你也在觀察他倆?你在想什麼?」
顧良:「我忽然有個腦洞。也許不太成熟。」
王教授:「說來聽聽?」
顧良:「你說這個劇本,有沒有靈魂附體的可能?」
王教授激靈了一下,聽顧良道:「昨天我們進山洞的時候,其實小草、小花還有小東的靈體都在。只不過……小花和小東發現了兩個合適的身體,於是附體了。」
王教授一個年近六十的人,像十八歲的少年一樣原地蹦起來,他的聲音恐懼與興奮並存,與此同時他壓低了聲音,似乎生怕被聽見。
「你的意思是……現在的李科學,其實是小東?那許醫生就是小花啊!這……」
王教授道,「這很有可能啊!小草沒有襲擊我,偏偏在見到李科學後突然發怒襲擊了他!因為他知道李科學就是小東。因為小花的事情,他在嫉妒小東!那剛才李科學說的什麼暈倒,就是在撒謊!」
XS007號控制中心。
無數台顯示屏播放著不同的畫面,是各個角度關於《第五個人》劇本場地里正在發生的情景。
其中一台屏面前坐著一名黑衣人。
通過顯示,看到顧良和王教授討論到這裡的時候,黑衣人不禁笑了,隨後問旁邊的人:「這腦洞我也是服了。你是第一次來現場觀摩?你說這個叫顧良的玩家會找到真相嗎?」
旁邊的人還穿著一身白袍戲服。
他臨窗坐著,眼底倒映出不遠處的皚皚白雪與皎皎明月。
聽黑衣人這麼問,他笑了:「為什麼找不到?又不是多難的劇本。」
黑衣人道:「明月,這個本子可是你寫的。你把兇手的心理寫得這麼變態,一般人很難猜到。」
明月回過頭來,看向黑衣人:「你知道我第一次注意到顧良,是因為什麼事嗎?」
黑衣人問:「什麼事?」
明月道:「高一的時候,有一次摸底考,我沒考好。」
黑衣人:「多少分?」
明月:「701。」
黑衣人:「……」
明月道:「顧良是全校第一,比我高兩分,703。」
黑衣人問:「那後來呢?你們繼續競爭,誰贏誰輸?」
明月搖頭:「後來並沒有太多這樣的機會。文理分班的時候,理科成績非常好的他,居然選了文科。」
黑衣人:「為什麼?」
明月說:「那會兒他父母剛離婚。他父親是騙婚的同性戀。他非常厭惡他父親,什麼都要跟他父親反著來。他父親是學理的,所以他選了文科。當然了,他也非常厭惡同性戀。啊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他一定會找到真相的。這點我毫不懷疑。他從哪個角度切入接近真相,這才是我需要觀察的。」
明月轉而看向顯示屏上的顧良,嘴角的笑容顯得有些乖張:「畢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聽到這裡,黑衣人似乎忽然想到什麼好笑的,擺弄了一下面前的顯示器,調出了顧良把明月的屍體往山下推的場景,還反覆播了好幾次。「真看不出你們是同學。」
明月牽了牽嘴角。「我也沒想到,他會捲入這個遊戲。」
黑衣人伸伸懶腰。「如果他能向上一輪的你一樣走到最後,我可能就對你們的班主任感興趣了。真想看看,當年他招的那個班都是些什麼高智商的人。」
「高智商不稀奇。我們班本來就是最好學校里最好的尖子班。只是……」
明月又笑了,「像我這樣反社會人格的,就比較少了。這個遊戲最終比的,可不是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