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顧良的話,楊夜想到什麼,說:「不對,我要修真一下你的說法。現在我們分析,風仙姑A是三月初六凌晨,就穿越了。」
「而我這邊的時間線是,三月初五晚上9點進九重塔,因為我想要的日晷在第七層,那些機關我又不熟悉,所以我花了一天一夜,才打開第七層的門,次日下午5點以後才離開。」
顧良說:「對,三月初六凌晨,你還在九重塔里破機關。」
「那麼就有兩個可能。」
「第一,風仙姑A趕在邪徒弟A之前,搶先盜走了日晷。」
「第二,甚至可能三月初五晚9點以前,發生了別的什麼事,以至於你沒有去盜日晷。」
楊夜想了想,道:「你這麼一說,我覺得這第二種可能的可能性很大。在時空A,足以青穹覆滅的事,很大可能跟異魔有關。而獻祭異魔,要麼是你,要麼是我。」
「也許三月初五晚9點,你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被人從暗室里放了出來。你都被放出來了,我當然不需要去九重塔里找日晷救你。」
「至於你被放的原因——」
顧良說:「時空A發生的兇殺案,目前基本可以肯定的有木殺土,金殺木。這兩起案子,可以從預言的顯示推斷。按五行相剋原理,火是可以殺金的。但預言在這裡斷了……」
「而克制我的,是你我師徒二人修煉的水系術法。」
楊夜道:「那事情其實算是明朗了。我估計是雲仙姑放了你。她知道火首座要對付金,所以放你我二人救金。或者,金已經被殺了,她被仇恨沖昏頭腦,讓你我二人殺了火,為金報仇。」
「反正按我的人設,我是可能殺金的。畢竟他一百年前,也是殺我的兇手之一。」
「會不會……」
楊夜看著顧良,「會不會在那個時空,我們殺了金首座之後,你洗去了掌門印記,然後和我雙宿雙飛了?我們私奔,離開了青穹。時空A的你因為吸取印記,不再是青穹掌門,自然就沒有跟著穿越過來。」
「這麼一來,風仙姑找不到人獻祭,認為青穹為覆滅……最終倒流了時空。」
顧良望楊夜一眼。「其實瀑布後,我去看過。」
楊夜:「嗯?瀑布後?」
「對。」顧良點頭,「就是你說有傳送陣的地方。」
楊夜察覺到了什麼,握他的手,「然後呢?」
顧良:「那裡什麼都沒有。劇本設定即合理……我想這句話,只是針對於推理相關的設定,比如殺人手法相關的。但並不是所有劇本里提到的,我們都能利用。譬如那個傳送陣。」
楊夜張口,還沒問出什麼,顧良注視著他,淡淡說出一句:「不然,我就帶你私奔了。」
顧良非常擅長不動聲色地說情話。
他自己察覺不到,但每次都能把楊夜撩到,楊夜此刻就感覺心窩子都燒了起來。
但這會兒,兩個人即將面對未知的分離。
這話聽在耳里,又多少有點惋惜和悲情的味道。
顧良起身,走到楊夜旁邊坐下。
沙發很寬,兩個人並肩坐著,也不顯擁擠。
顧良差不多是第一回主動伸出手,抱住楊夜的胳膊,最後把頭枕在了他的肩膀上。「我想睡一會兒。你陪我睡一會兒,睡醒了我們再繼續想案子。」
「嗯。你好好休息。」楊夜頭往後仰,靠在了沙發上,手臂則抬起來,撫住了顧良的頭。
不過顧良也並沒有怎麼睡著。
基本是睡十分鐘就會驚醒的狀態。
每次等他醒來睜開眼的時候,都會感覺到楊夜揉了揉自己的頭。
如此,他就知道楊夜也沒怎麼睡著的。
就這麼休息了三個小時。
外面逐漸有了動靜。
再過了一會兒,是雲仙姑進門,跟他倆說她休息好了,雖然那幾個吃了點心的人還沒醒,但她打算跟火首座單獨聊聊,再試著跟風仙姑聊聊。
她想問顧良是否想參與,畢竟風仙姑也是個會玩的玩家。
如果她是兇手,而用花蜜、紙條等工具行嫁禍手段,她也確實有些可怕的,雲仙姑有點擔心自己被風仙姑反忽悠。
顧良表示暫時不想參與,等她聊完了,如果需要他和楊夜的幫助,再說。
顧良只提了一嘴,如果木首座醒來,他那邊的故事,也是需要詳細談談的。
隨後雲仙姑離開,顧良把頭從楊夜肩膀上抬起來。
他側頭看一眼楊夜的表情,捏了一把他的肩。「酸不酸?」
「不會。隨便靠。」楊夜搖頭,「休息夠了嗎?」
「嗯。還行。我本來覺得……光和你這樣癱在沙發上,什麼都不做,太浪費時間了。」
「但我忽然又覺得,什麼都不做,就靠著你,陪著你,也挺好的。」
完了。
不知不覺說情話的顧良簡直太要命了。
「涼涼——」楊夜聲音都啞了。
顧良伸了伸懶腰,決定不再說任何一句傷感的、又或者矯情的話。
於是他打開休息室的抽屜,拿出撲克牌。「來玩撲克吧。」
楊夜笑了:「又是比大小?」
「這回來個難一點的。」
顧良挑出全部有著黑桃這種花色的牌,把剩餘的放到一邊,而把所有黑桃牌洗亂。
顧良給楊夜發了一張牌,再給自己發了一張牌,剩下的牌里他隨便抽出三張,放到桌面上攤開來,再把剩下的牌背面朝上放到旁邊。
「根據你自己手裡的牌,和現在已經翻開的三張牌,你來猜我手裡的是什麼。」
「你可以問我問題,我只能點頭或者搖頭。」
「問一次問題,就得猜一次。」
「沒猜中的話,我們就再翻開一張牌,然後你繼續提問,繼續猜。看你能在翻出第幾張牌的時候猜中。如果到了最後才猜中……那我們就太沒默契。」
「當然了,過程中,我也可以同時猜你手中的牌。看誰先猜中誰的。」
楊夜:「涼涼的小心思,我肯定一下子就能猜中。」
顧良把手裡的牌背著放到桌面上,望向楊夜:「那現在,遊戲開始。」
如此,又過了三個小時。
雲仙姑再度來訪,是向偵探匯報進展。
雲仙姑表示,大家基本都把真兇鎖定在了風仙姑A身上。
只有她是從「將來」走過來的人,因此雪什麼時候會離開九重塔回屋休息,雪什麼時候和雲喝過花蜜,包括其他人的時間,風仙姑A都能掌握得一清二楚。
假造紙條,將嫌疑推給火首座,只有她能辦到,因為她能精準掌握所有的時間線。
「所以偵探你現在還有什麼疑問沒?」雲仙姑問了句。
顧良搖了搖頭,道:「我細想下來,確實風仙姑A的嫌疑是最大的。」
顧良剛才確實也並不是完全就撒手不管,光顧著和楊夜相處了。
兩人玩撲克的時候,還是順了一下劇情,最終將嫌疑鎖定在了風仙姑A身上。
「我們最後,是把嫌疑鎖定在火首座和風仙姑A身上的。」
「於是我把我當做火首座,仔細回顧了一下他的行動線。之前我們的推測,其實是有點小瑕疵的。」
「如果我是火首座,那張紙條,是我初四那天在齋樓吃飯,聽到雲雪二人有約,於是我以她們二人的名義約了風。那樣事後,大家看到了風仙姑房裡的紙條,只會以為兇手是雲雪之中的某一個人。這裡都是合理的。」
「那麼,三月初五,我守在竹林,等著風仙姑經過的時候殺她。我還沒等到風仙姑過來,先看到了雲仙姑離開,也是合理的。」
「但後面問題就來了。」
「之前我們是根據『事後往屍體上補花蜜、是為了嫁禍雪仙姑』這一點,來倒推火首座的行動線的,我們認為他可能返回九重塔看了一眼,看見雪仙姑醉倒,之後再返回竹林,等殺了風之後,就能趁機把屍體藏進九重塔。」
「就是這點推理,是有瑕疵的。」
「因為我如果是火首座,事實上,我並不知道風仙姑什麼時候會經過這裡。」
「我如果堅定不移想要殺她,就應該一直守在竹林。否則,萬一我離開的時候,她就恰好過來了呢?那我不就失手了嗎?」
「而瀑布到九重塔,除了竹林,又沒有其他地方是可以供我在暗處藏身的。我肯定會寸步不離守在這裡。」
雲仙姑忍不住問:「那如果他是在竹林里殺完人之後,再回九重塔,看到雪醉了,想著能藏屍,還能趁機嫁禍,再返回竹林搬運屍體呢?」
「這還是不合理。」
顧良道,「你剛說的,我也想過。可是這依然有問題。我們繼續把自己當做火首座。」
「第一,殺完人後,我也應該儘快離開。」
「第二,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前提是,事實上,我是不知道雲仙姑會把雪仙姑灌醉的。」
「在這種情況下,在我的設想里,如果我回九重塔,撞見了醒著的雪仙姑,不是給自己找了一個目擊證人嗎?」
「屍體就在竹林。而我跑去離竹林最近的九重塔,讓雪仙姑撞見了,這不是給自己招惹嫌疑嗎?」
「所以,我不認為,兇手會殺完人,再去九重塔,看到雪,繼而想到能嫁禍給雪的事情。」
「知道雪會被灌醉、他可以趁機藏屍並實施嫁禍的舉動,一定在殺人之前。」
「可是殺人之前,離開蹲守的地點去九重塔查看,這個動線是有瑕疵的。」
一旁,楊夜贊同地點點頭,看向雲仙姑:「其實我認為,關鍵性證據早就出現了。」
雲仙姑:「哦?是什麼?」
楊夜道:「恰好是追命毒針。也就是火首座準備的兇器。我現在發現……」
「風仙姑A是個很聰明的玩家,假造紙條、給屍體補花蜜……全都是為了給自己洗清嫌疑。公共區域的耳環,竹林的毒針,我認為都是她刻意扔下的,就是為了栽贓給火首座。」
「可我現在認為,就是她扔的這毒針,反而是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