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龍死鳳生3

  但崔槿汐也知,此刻並非多想的時候。

  畢竟眼前這位,可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呢。

  暫且斂去腦中紛亂的思緒,崔槿汐復又開口安撫道「娘娘,且不論往後,眼前咱們宮裡可還有兩位小公主呢,若是娘娘不振作,公主們豈不是也沒個將來了?」

  不提公主也罷,這一提,更是戳中了甄嬛的傷心處。

  但她似乎已經沒了再發怒的力氣。

  冷笑一聲「公主?便是本宮再得寵,將來不也一樣,只是和親的命,皇家公主,看似尊貴,但比之外頭的平頭百姓,又好到哪裡去呢?」

  甄嬛聲音陡添悲涼,倒是又想起朝瑰公主和親的事來。

  「而且,縱使本宮再得寵,朧月她們兩個如今還小,即便皇上不舍,將來新君未必就願意秉承皇上所願,她們和親,乃是板上釘釘之事了。」

  話到此處,甄嬛雙目微閉,兩行清淚緩緩落下,一聲壓抑不住的哭聲就此響起。

  崔槿汐暗嘆一聲,卻也明白,甄嬛所言乃是極為真切的。

  皇家公主,將來的命運,幾乎一眼可見了。

  與其徒耗心思,不如就此放任,將來母女分別之時,也能少些悲傷。

  微微搖了搖頭,崔槿汐卻再次勸慰出聲。

  「娘娘,且不論將來如何,公主在娘娘身邊之時,總不好被人欺辱了去,若是娘娘真就此一蹶不振,公主們的日子,也要艱難呢。」

  崔槿汐話到最後,便多了些遲疑。

  仍是那句話。

  既想著不再讓甄嬛得寵,可又有幾分不甘。

  勸慰之言,也就不似那般輕易能說出口了。

  稍一頓了頓,崔槿汐又重新盛了碗粥「娘娘,還是先用些粥吧…」

  似乎是因為崔槿汐的勸慰起了些作用。

  甄嬛伸手接過,也不必人喂,自己就將一碗粥用盡。

  復又接過帕子掖了掖嘴角,才道「皇上昨夜什麼時辰走的?可曾來看過本宮?」

  「皇上一直在咱們宮裡等著,娘娘生產後,皇后娘娘稱不可誤了皇上早朝,皇上這才離開。」

  甄嬛一聲冷笑「薄情寡性,本宮歷經生死生下孩子,他竟連見一面,都不願意。」

  崔槿汐聞言默默垂首。

  這話可不是她能應的。

  片刻,甄嬛似乎想到了什麼,復又出聲「那…他呢…」

  崔槿汐頓時心跳似擂鼓。

  「娘娘恕罪,奴婢一直守在娘娘身邊,還未能得到宮外的消息,只是一向是彩顰姑娘和宮外接觸,此事一會兒娘娘問過彩顰姑娘,想必便知。」

  「那彩顰人呢?」

  甄嬛問話出聲,殿外便見彩顰匆匆進門。

  手中還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

  崔槿汐起身「姑娘來的正巧,娘娘正尋你呢。」

  說罷又看向甄嬛,屈了屈膝「娘娘,奴婢先去小廚房,看看今日給娘娘備下的午膳。」

  甄嬛一擺手「也好,去吧。」

  崔槿汐聞聲立刻轉身出門,對於甄嬛與果郡王的事,真是一個字都不想聽到。

  崔槿汐離去,彩顰端著藥上前。

  「娘娘,王爺傳了消息進來,可是很心疼娘娘呢。」

  甄嬛目中閃過一絲喜色,轉眼又是悲意上涌「是本宮無用,不能平安生下孩子,反倒是成了不祥之人…」

  「娘娘,娘娘與王爺情深義重,王爺怎會在乎這些?只要娘娘平安,王爺定是不會在意其他的。」

  彩顰的話,似黑夜裡的一縷光,照在了甄嬛心頭。

  滿腹的怨氣立時散去,甄嬛嘴角終於勾起一絲笑意。

  「彩顰,辛苦你了,這般的幫助本宮傳遞消息。」

  「奴婢進宮,便是為了娘娘,當不得娘娘辛苦二字。」

  ......

  延禧宮中的氣氛詭異的變得不再那般沉重。

  壽康宮。

  太后滿臉鐵青之色,閉目捻動著手上的佛珠,一瞧便知對方此刻定然心中極為的不平靜。

  孫竹息捧著香爐放到一邊,裡頭燃的是檀香。

  熟悉的味道,讓太后的神色略略舒緩了些許。

  「竹息,延禧宮中的算計,是何人所為?」

  都不必問過什麼,太后便已經篤定,如今這副局面,定是有人不想讓莞妃的孩子平安出生。

  「太后…」

  孫竹息的聲音有些遲疑,太后卻不滿的輕嘖一聲。

  「怎麼?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你還要瞞著哀家嗎?」

  太后的不滿顯而易見。

  孫竹息無法,只得屈了屈膝。

  只是正要開口說話,外頭卻突然傳來一聲唱念「皇后娘娘駕到!」

  太后眉頭一皺「皇后這會兒來做什麼?」

  孫竹息面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卻正巧被太后抬頭看了個全。

  「怎麼?背後還有皇后的手段?」

  孫竹息艱難頷首「太后,如今查出來的消息,莞妃娘娘難產,怕是與皇后娘娘脫不開干係…」

  太后眼睛一眯「她這副菩薩模樣,裝了許久,如今是再也裝不下去了嗎?罷了,既然她親自來了,那此事哀家就親自問一問她,你去把她帶進來吧。」

  孫竹息如蒙大赦,忙屈膝轉身出了門。

  剛一踏出壽康宮正殿,便見宜修扶著剪秋,一臉冷色的站在門外。

  孫竹息忙三兩步上前行了一禮「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太后在殿中等著呢,您請。」

  宜修略一頷首,扶著剪秋越過孫竹息,大步進了門。

  行至太后跟前「給太后請安。」

  太后卻久未開口免禮,目光落在宜修身上,心頭一股寒意起。

  可她不開口,宜修卻沒有長久跪著的意思。

  見太后不出聲,不過片刻,宜修便站直了身子,抬首看向對方「莫非是臣妾不請自來,打擾了太后清淨?」

  宜修冷言冷語,說的太后一聲冷哼。

  「皇后貴為中宮國母,這滿後宮又有哪處是你去不得,哪件事是你做不得的?做下了惡事,如今倒要來反問哀家,皇后還真是本事見漲!」

  「太后謬讚,臣妾愧不敢當,只是若太后是為了莞妃之事動氣,卻實在是不值當。」

  宜修如此半分遮掩也無,自然讓太后心下詫異。

  一時倒是更疑惑起宜修突然如此的原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