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事情就到了這個地步?
耿月瑩不知荷意為何要背叛自己。
她可是從自己入王府,就一直伺候在自己身邊的啊。
只是,也不必她再在此事上多言了。
「裕嬪耿氏,殘害皇嗣,心思歹毒,焉能忝居嬪位,掌一宮之事?著褫奪封號,降為常在,遷居交蘆管,非詔,不得出宮門一步。」
耿月瑩一副失魂落魄之色。
聽到此旨意,猛地抬頭,目光卻直直的落在了宜修面上。
是她!
一定是皇后!
先讓自己故作不知富察貴人有孕,失敗後又言語迷惑自己,要自己對富察氏動手。
可自己遲遲未做,對方一定是著急了,才收買了荷意,越過自己,落了富察氏的胎!
毒婦!
一念及此,耿月瑩哪裡還能耐得住不開口?
立刻便跪直了身子「皇上,臣妾要告發...」
可一句話卡在嗓子裡,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只因剪秋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個玉佩。
那是自己的陪嫁,從弘晝出生,便一直戴在孩子身上。
可這會兒卻到了剪秋手中!
是了。
皇后一向算無遺策。
怎麼可能會給自己翻盤的可能?
弘晝住在阿哥所,自然性命全由對方了。
想明白此點,耿月瑩認命般的閉了閉眼。
「嬪妾雖未做過此事,但自認證不得清白,願受此懲,多謝皇上不殺之恩,只盼皇上念著父子情分,多多關心弘晝。」
話落,耿月瑩一磕到底,再無她聲。
可皇上卻不會因此心軟,擺了擺手,蘇培盛便示意兩人上前,帶了耿氏離去。
殿中一時安靜下來。
皇上似乎在考慮該如何處置荷意,但尚未有結果,外頭便突然傳來一陣呼喝。
「皇上,皇上!」
胤禛眉頭皺起,蘇培盛見狀匆忙出了門,喝止了來人。
只是一問清出了何事,卻再也顧不上旁人舉動是否合規矩。
急匆匆又進了門「皇上,阿哥所傳來消息,四阿哥不知怎麼了,用了一道點心後,便突然口吐鮮血,這會兒已經昏迷不醒了!」
蘇培盛話音剛落,胤禛還沒說什麼,倒是一邊跪著的荷意突然低呼一聲,癱軟在地。
見狀宜修眉頭一挑「怎麼,難不成四阿哥出事,也是你們主子所為?」
荷意期期艾艾,半晌才終於微微點了點頭,卻再不能開口言一句。
「毒婦!」
胤禛一聲怒喝,再顧不得其他,招呼了皇后幾人一聲,急匆匆便往外而去。
年世蘭枯坐許久,見狀行了個禮,自往翊坤宮去。
宜修轉首同安陵容對視一眼「淑妃平日事忙,這會兒可有空同本宮一道,往阿哥所一行?」
安陵容抬頭與對方對視一眼,屈了屈膝「娘娘開口,臣妾自不能辭。」
待兩人的轎子落到阿哥所外頭,裡面已經是一片靜謐。
宜修朝安陵容伸出手,對方會意,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宜修。
「淑妃,你我早年許有心結,但弘昭幫著本宮,向皇上求了給弘暉的追封,此事之恩,本宮銘記。」
「你入宮多年,雖在宮務上做事周到,從無錯處,但實在心慈手軟,今日本宮便教一教你,什麼叫永絕後患。」
宜修聲音極低,但安陵容卻聽的清清楚楚。
不等她開口說什麼,宜修便已經挪動步子,跨過門檻,進了阿哥所。
安陵容看似被她扶著,但宜修卻捏著她的手腕,不曾鬆開。
只能跟著宜修的步子,踏入殿中。
四阿哥已經躺在床上,幾個孩子站在一邊,胤禛陰沉著臉,沒一人開口。
宜修鬆開扶著安陵容的手「皇上,不知可查清了,四阿哥到底是用了什麼東西?」
胤禛顯然不想開口,一擺手,地上跪著的羅瑞行了一禮,跟著開了口「皇后娘娘,四阿哥今日所用的點心乃是紅棗糕,上頭被撒了細密的鶴頂紅粉末,幸好四阿哥所用不多,這才性命無礙,只是…」
羅瑞說到此處,突然頓住。
宜修掃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幾個孩子,開口道「弘時,帶著弟弟們出去吧,皇額娘和你皇阿瑪有事要說。」
弘時是個知道聽話的
聞言也不去深想皇后突然如此吩咐,緣由是在何處。
只彎腰朝皇上皇后和安陵容行了一禮,便領著幾個弟弟離去。
宜修這才再次轉向羅瑞「只是什麼?羅太醫直言吧。」
「皇后娘娘,除了鶴頂紅,點心中還有青藍花,此物與鶴頂紅共用,便是性命無憂,身子也因此壞了,往後怕是再不能似常人一般康健。」
「裕嬪之心,實在歹毒。」
宜修聞言,一聲滿是怒氣的話出口。
若非剛剛在門外的那些話,安陵容真要以為此事乃是裕嬪所為了。
未及多想,宜修再次出了聲「如此,四阿哥何時才能醒來?」
「皇后娘娘,四阿哥先前身子還算強健,但鶴頂紅與青藍花葯效實在太過霸道,怕是要睡上數個時辰了。」
「羅太醫的方子可開好了?」
「娘娘放心,藥已經給四阿哥用了一劑了。」
宜修略一頷首「那羅太醫便先下去吧。」
羅瑞磕了個頭「是,微臣告退。」
羅瑞退去,殿中除了昏迷的四阿哥,便只剩下三個主子並身邊的心腹。
走到床邊,彎腰看了一眼,宜修一聲輕嘆「哎,可憐的孩子。」
話落,走到胤禛對面坐下「皇上,四阿哥可憐,但臣妾瞧著,心中實在是害怕。」
胤禛一抬眼「皇后此言何意?」
「裕嬪瘋魔,先是落了富察貴人腹中的龍胎,又緊跟著差點要了四阿哥的性命,臣妾實在擔心,若是哪一日她把主意打到旁的孩子身上,又該如何是好?」
旁的孩子?
胤禛立刻從四阿哥被害的憤怒中回過神來。
四阿哥從小沒長在身邊,若說父子情分,也實在沒有多少。
若是今日用了那點心的是弘昭,自己又該如何?
自己還能似現在這般,表面看似平靜嗎?
念及此處,胤禛心中少有的升起一絲恐懼。
讓裕嬪和五阿哥回宮,自己或許,真的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