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太后出自烏雅氏,如今烏雅貞芸有孕,難保烏雅氏一族不會與烏拉那拉氏離心,想著讓自己族中再出一個皇后,以延續榮光呢?
只是到如今,安陵容也沒能探出來,當初烏雅貞芸入宮,到底是否是烏雅氏一族,得了太后的授意,而故意為之。
皇后……
太后……
安陵容指尖摩挲著手腕上的玉鐲,抬首揚聲「月明!」
「娘娘。」
月明口中應著聲,匆匆進了門「娘娘有何吩咐?」
「珍貴人有孕一事,可曾傳出來了?」
「娘娘,珍貴人去了太后那,到現在都還未出來,貴人有孕的事,想必還無旁人知曉。」
「皇后眼線遍布東西六宮,她也不知道?」
「奴婢已經讓言歸去上下天光看過,皇后娘娘一早就帶著咱們阿哥練字,用了午膳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停下,聽剪秋的意思,好似皇后娘娘教導阿哥們時,是不讓人打擾的。」
「那剪秋她們可知道此事了?」
「娘娘,珍貴人身邊伺候的人,雖然也有內務府撥的,但許是她出身特殊,身邊從上到下,幾乎全部都是烏雅氏安插的人手,奴婢想,若不是言歸機緣巧合之下,從溫太醫的徒弟口中得知此事,這會兒怕是還瞞的滴水不漏呢。」
「找個臉生的小太監,將此事透露給江福海。」
拉了皇后下水,事情才能更加好看。
月明得了信轉身下去,殿中復又恢復安靜。
安陵容抬首捏了捏眉心,倒是沒有將此事一併告知沈眉莊的打算。
且再看看吧……
……
上下天光。
弘昭弘昀兩人並排而坐,手中各自捏著一根細細的毛筆。
孩子們還小,自然拿不得太重的筆,宜修特地讓人從湖州特製了數跟適合兩個孩子用湖筆來,可謂是費盡了心思。
此刻瞧著倆孩子認真模樣,宜修雙手攏在身前,站在孩子們身後,面上俱都是滿意。
殿中也只余筆尖與宣紙輕微的沙沙聲,極為安靜。
正看的出神,殿門卻』吱呀『一聲被推開。
宜修蹙眉抬首,便見剪秋放輕了腳步,緩步進門。
宜修一手扶著桌子,往外頭走了幾步,開口道「本宮不是說了不要打擾?」
剪秋面上閃過一絲為難,朝宜修屈了屈膝「娘娘,事發突然,奴婢不得不報。」
宜修回首看了弘昭兩人一眼,見他們並未被影響,才擺了擺手,示意剪秋往門外去。
一直出了殿,才復又開口道「到底何事?」
「娘娘,珍貴人有孕了。」
剪秋短短一句話,說的宜修目中一閃,轉而緊接著便是一道厲色划過「珍貴人?此事可確定?」
「娘娘,江福海親耳聽到的,是溫實初診的脈,而且,此刻珍貴人已經到了太后宮裡,便是去報這喜訊的。」
宜修袖中雙手陡然握緊「狼子野心,包衣出身的賤奴,也敢肖想本宮的中宮之位!」
聲音雖狠厲,但卻壓得極低,除了身邊的剪秋,再無旁人聽見。
至於剪秋,更是徹底低下了頭,不敢開口。
許久,宜修才輕緩了一口氣「珍貴人怎會有孕,她宮裡的東西都不奏效不成?」
「娘娘,珍貴人到底是出自烏雅氏,身邊的人也大多有壽康宮的手筆,奴婢也不敢太過於插手…」
宜修聞言微微閉上了眼睛,片刻復又睜開「不論如何,烏雅氏的人,是決不能生下孩子的,本宮不需要這麼一個威脅,如今給她看診的是溫實初?」
「娘娘,只是今日是溫太醫看診,但往後貴人的胎何人看顧,怕是還要經過太后。」
「不管是誰,總有父母妻兒,若是不能買通,那就沒有留下性命的必要了。」
宜修的話半分猶豫也無,剪秋也知道,自家娘娘與太后乃是多年的面和心不和,自然了解珍貴人有孕的輕重。
聞言立刻屈膝應聲「娘娘放心,奴婢定會辦好此事。」
宜修卻又眉頭一皺「你說是江福海聽到此事的,他人呢?」
「想著娘娘不想被人打擾,奴婢讓他在外頭候著了。」
「讓他去正殿等著,本宮一會兒有話要問。」
話落,宜修轉身進門,滿面寒霜立刻消散。
走到桌邊,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今日練的不錯,昭兒昀兒可累了嗎?」
弘昭放下筆,抬頭看了宜修一眼,腦袋往對方身上一靠「皇額娘,兒臣可是累著了,皇額娘有牡丹卷給兒臣嘛?」
王府深宮多年,何曾有一個孩子對自己這般親近?
宜修面上笑意更甚,只是目中那一道危險光芒,也再掩藏不住。
「自然是有,不只有牡丹卷,還有桂花米糕、牛乳香糕,咱們休息一會兒,可好?」
弘昭沒有放開宜修的手,拉著對方從椅子上滑下來「好!謝謝皇額娘!」
說著還不忘招呼弘昀一聲「弟弟,快下來!」
兩個孩子一人一邊拉著宜修「皇額娘,快走,兒臣可餓了!」
宜修被兩個孩子拖著,腳步倒覺得前所未有的輕快。
進了偏殿,吩咐剪秋去將準備好的點心端上來,讓兩個孩子自己用,又讓乳母好生看顧著,這才朝著正殿而去。
江福海早已經等在正殿,見宜修進門,忙彎腰給對方行了禮。
只是不等他多言,宜修走到榻前坐下,便先一步開口道「且說說看,你是從何人口中得知的珍貴人有孕?」
江福海半彎著腰,恭聲應道「娘娘,咱們宮裡一個小太監得了風寒,奴才便做主,讓他去太醫院求一副藥。」
「誰知那小太監在太醫院,正巧遇上了溫太醫領著徒弟從珍貴人宮中迴轉,溫太醫的徒弟嘴巴不牢,言說此次溫太醫診出來珍貴人有孕,定然要受賞,這才從對方的口中,得知了這一樁喜事。」
喜事?
宜修心中冷哼一聲,自然是喜事。
但烏雅貞芸既然不願意安安分分的做一個不得寵的嬪妃,非要生個孩子,更有這些不該有的想法。
那…她又還有什麼留在世上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