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貴人被何源勸動,沒有再對此事多言。
胤禛則是因為前朝政務事忙,也根本沒有再多問一句的意思。
此事就好似從未發生過一般,沒幾日便徹底的銷聲匿跡。
小童子死了,祺貴人果然如何源所薦,要了劉成到杏花春館伺候。
也便是這一日開始,祺貴人宮裡到御膳房取膳食的活兒,就到了劉成的手上。
……
茹古涵今。
安陵容陪著孩子們用了膳,又讓乳母帶著去午睡,才讓言歸進了門來。
「給娘娘請安。」
「罷了,聽說在外頭等了半個時辰了,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娘娘,岑常在宮裡今日請了太醫,奴才悄悄讓人去問了,常在小主遇喜了。」
「遇喜,這是好事啊,可報給皇上皇后了?」
「岑常在宮裡沒有動靜,倒是珍貴人,一早便到了太后宮裡,聽說,也像是有孕了。」
安陵容本還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樣,一聽此話頓時坐直了身子「你說什麼?誰?」
「娘娘,珍貴人,是太醫院溫太醫去診的脈,想必不會有錯。」
安陵容手指交疊,半晌沒有應聲。
珍貴人,烏雅貞芸。
她居然有孕了。
她……
可是太后族中之人,若她生下阿哥,太后還會如現在這般喜愛弘昭嗎?
腦中過電一般閃過數道念頭,安陵容臉色有些微微難看起來。
莫非皇后這些日子教導弘昭兩個練字,為的便是這一日,等烏雅貞芸生下孩子,才好不動聲色的對弘昭動手?
一念及此,安陵容雙手緊握「此事確定嗎?」
「娘娘,珍貴人去太后宮裡的一路上,面上笑意從未散過,溫太醫雖然嘴巴緊,沒有泄露,但他身邊帶著的徒弟,可是個好打探的,此事十有八九,是假不了的了。」
「一日兩位嬪妃有孕,皇上若是知道,定然是要高興的了。」
安陵容聲音有些發涼,聽不出絲毫的情感。
「只是岑常在有意瞞著,皇上怕是還不能全然高興呢。」
「身為後宮嬪妃,自然是要為皇上分憂,找個人,將此事報於皇上,宮中添丁的喜事,怎能就這麼瞞下去了。」
「是,奴才明白了,一會就去辦,倒是另有一事,還需報於娘娘知曉。」
「且說吧。」
「娘娘,祺貴人身邊的何源,引了劉成到貴人身邊伺候,如今已經是負責膳食一事的奴才了。」
安陵容聞言目中一閃「竟這般容易嗎?」
「娘娘,那何源看著是有些小聰明的,但實際上也不過被祺貴人看中幾月,劉成嘴甜,奉承了幾句,竟就說的他得意非常,引薦起來,也是絲毫沒有猶豫,實是個目光短淺之人。」
「我瞧著祺貴人的動作,是不打算再追究小童子一事了?」
「是,聽劉成回來的話的意思,也是何源勸動了祺貴人,說此事不好大張旗鼓的喧鬧開,否則只有貴人的壞處,加之皇上政務繁忙,所以就這般擱置了。」
「這為惡之人,怎能做了惡事卻不受到懲罰?便是有孕,也不能就這麼草草放過的。」
言歸聞言面色稍一頓,便反應過來「是。」
言歸退去,安陵容沉默許久,只覺得腦中思緒紛亂。
岑常在能否生下孩子,安陵容並不在乎,但烏雅貞芸,實在讓自己不能這麼眼睜睜看著。
可是太后的手段,非常人可及,若是自己對烏雅貞芸動手,難免不會被太后發覺。
一個是放任烏雅貞芸生下孩子,讓太后的寵愛轉移。
一個是自己動手落了烏雅貞芸的胎,讓太后查出來,從此對自己母子再無半分優待。
到底要選哪一個,安陵容一時還真是下不了決斷。
一邊秋芳瞧著安陵容神色,暗自思索片刻,上前道「娘娘可是擔心珍貴人的孩子,會讓後宮的局勢倒個個兒嗎?」
安陵容抬頭看了秋芳一眼「你是最明白我的。」
「弘昭自從出生,就得太后和皇上寵愛,我實在擔心,將來珍貴人萬一也生下個阿哥,會成了弘昭的阻礙…」
對秋芳安陵容沒有隱瞞的意思,說的倒是坦蕩。
秋芳聞言點了點頭「娘娘的意思,奴婢明白,可是要奴婢安排,讓珍貴人小產?」
「秋芳,此事我實在無法保證能做的滴水不漏,一旦被太后發現,往後的日子,怕也不會好過了。」
安陵容的話讓秋芳沉默。
她們主僕都知道的清楚,太后雖久不理宮中事務,但先帝萬年,六宮之事,幾乎都是把持在太后一人手中。
莫說皇上登基才短短几年,便是再來上十年,只要太后仍在,這後宮各處,真正說了算的人,都不會更改分毫。
讓一個嬪妃小產,其中牽涉的實在太大,安陵容真的不敢賭。
可若是真的不賭,就此放任珍貴人平安產子,那豈不是將這麼些年的努力,全然白費了嗎?
腦中的思緒紛雜,主僕二人一時都不知該從何說起。
好半晌,秋芳才蹙眉復又開口道「娘娘,不若奴婢讓人先探一探,弄清楚珍貴人腹中孩子具體狀況,再行決斷?」
安陵容知道秋芳的意思,這是要先確定珍貴人懷的是阿哥還是公主。
可若真的到了能確定男女的時候再動手,會否太遲了呢...
「罷了,一會兒好消息傳出去,定然是要上門賀一賀的,你去請眉姐姐來,先把要送的東西準備好吧。」
「是,奴婢這就去,只是娘娘,這事兒總歸不是一兩日就能定下的,娘娘切莫為此傷神費心。」
安陵容聞言笑了笑「你放心,我還不至於為著這個勞神。」
秋芳這才屈了屈膝,轉身出了門,自往閒月閣去。
安陵容身子往後靠了靠,卻又想起皇后來。
烏雅氏,真的能和烏拉那拉氏一條心嗎?
太后對皇后,真的似什麼姑母侄女那般親近嗎?
好似也不是的。
那...
若是烏雅貞芸真的生下阿哥,威脅的又豈是自己?
皇后最為看重自己的中宮尊位,怎麼也該是她最為著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