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清冷的嗓音讓沈確猛然一怔。
出神的那刻前方突然竄出來一隻兔子,沈確只得立刻踩下剎車,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孟星鸞拉住旁邊的把手,可受傷的那隻手還是撞到了前面的椅背。
疼痛就在一瞬間。
女人悶哼一聲,臉色蒼白,眉心微蹙。
前方的沈確則立刻回頭詢問孟星鸞有沒有傷到哪,神情著急、自責。
「我沒事。」
沈確解釋道:「師姐,剛剛有隻兔子……」
他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被女人冷聲打斷,「我來開車吧。」
孟星鸞覺得沈確有點讓人不放心。
而就是這句話成功讓男人露出了類似於委屈的表情?
孟星鸞不確定,再看看。
「師姐,你是……不信任我了?」
嗓音晦澀,眸色複雜。
外面的光透過車窗照射進來,男人俊美的臉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和記憶里的樣子沒什麼區別,只是更成熟了些。
孟星鸞無奈。
「這段路我比較熟。」
倒不至於不信任沈確。
畢竟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對方什麼品行她一清二楚。
沈確鬆了口氣。
搖頭拒絕,「師姐你的手受傷了,我來吧,你放心,絕對不會再出現剛才那種情況。」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孟星鸞也沒過多堅持。
車子重新發動引擎,這次男人開的比之前還慢,給人一種烏龜爬的錯覺。
孟星鸞索性閉眼假寐,趁此機會休息一會兒。
一夜未合眼,太陽穴泛著疼,渾身疲憊。
忽而,沈確卻突然回答了她剛才的那個問題。
「師姐,我永遠都是沈確。」
至於沈慕言……
只要再堅持堅持,他就快擺脫這個名字帶來的枷鎖了。
男人握緊方向盤,手背的青筋凸起,直視前方的眼睛變得陰翳起來,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氣息。
不過很快便熟練的收斂起來,仿佛剛才只是人的一個錯覺。
孟星鸞靠著車窗沒有睜眼。
淺色的唇微啟,「我知道,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隨時可以和我講,我也永遠都是你的師姐。」
幾個師弟裡面,孟星鸞覺得心思最深沉的便是沈確了。
實力和她勢均力敵,有自己的主見和秘密。
即便離開菩提道觀也從未想過和他們主動聯繫。
或許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孟星鸞並沒有因此而對沈確生出不滿的情緒。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不想說便不說。
但有一點是永遠不能改變的。
她是他們的大師姐。
師傅不在了,有事理應是她頂在前面。
沈確沒有說話。
他的心思孟星鸞永遠都不會知道。
髒了的他根本就不配站在那個位置上。
四十分鐘後。
車停在了道觀門口。
薄子理和宋南燭正在打掃衛生,將近一個月道觀沒有開業也沒有住人,裡面灰塵漫天。
一聽見外面的動靜,宋南燭率先跑出來。
「師姐、大師兄!」
少年熱情的給了沈確一個擁抱,本來還想去抱孟星鸞的,可卻被對方對方嫌棄的躲過。
宋南燭委屈但他不說。
走進道觀,昔日生活過的記憶漸漸浮現,沈確看著著眼前的一切,眸底露出懷念的神色。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走馬觀花,仿佛夢一場。
沈確很想讓時間回溯。
十幾歲的少年意氣風發、桀驁不馴,是能和師姐並肩的存在。
且乾乾淨淨,站在她身邊從來不會自卑,有的只是仰慕。
可惜,事情發生了便發生了,沒有再挽回的可能。
想到此,男人唇邊散漫的笑容頓時淡了許多。
宋南燭去燒了壺開水過來。
四人圍坐在院子裡的桌子邊,少年率先打破沉默的氛圍。
「師姐,胖橘還在宋家,我哥說等會兒給我們送過來。」
薄子理和沈確同時疑惑出聲:「胖橘?」
孟星鸞簡單將師傅丟給她的爛攤子說了一遍,女人一臉平淡,反觀兩個師弟露出忿忿不平的表情。
沈確:「師傅這個做法有點過分了,再不濟可以讓我們一起分擔啊。」
薄子理贊同點頭,「我同意大師兄說的話,人多很快就能還完這些債務。」
畢竟他們幾個師兄弟個個家中都有錢。
就算不靠家裡,他們也能看相算命掙錢啊。
很快,話題便繞到了清虛道長失蹤的這件事上。
孟星鸞也不打算瞞著他們,她道:「根據我這段時間的觀察,師傅在舒良手裡的機率有百分之九十五。」
舒瑾晟曾說過他知道清虛道長的下落,那麼推算一下,舒良肯定也是知曉此事的,或許還是這件事的主謀。
拿鬼和人去孕育一個不人不鬼的氣體怪物,實力暫時和孟星鸞旗鼓相當,說不定還有別的殺手鐧沒有使出來。
總之,很棘手。
三人神情凝重的看向孟星鸞。
女人繼續說:「昨天我們看見的那團黑霧會侵蝕人的身體,撕咬魂魄。」
昨天若不是有謝宴辭的血,孟星鸞肯定會受重傷。
當時也怪她太大意了。
小院的氣氛沉寂、靜謐。
沈確低垂著眼,唇角的弧度下壓。
他有一件事是沒有和他們說的。
其實昨晚他人一直在現場,否則也不可能在舒瑾晟要向孟星鸞痛下殺手的時候及時出手。
並且……
「師姐,昨天我好像看見師傅被困在那團黑霧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