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晚。
一場大雨澆滅了熊熊燃燒的大火,消防車抵達的時候火已經全部滅了。
受傷的夏桉和謝宴辭被緊急送往了醫院。
現場只剩下孟星鸞幾人。
至於舒瑾晟的屍體則被沈確扔到了火海里燒成了灰。
幾人都統一了口徑,把自己的嫌疑撇的乾乾淨淨。
「大師兄。」
「大師兄!」
宋南燭和薄子理同時開口喊了沈確。
男人站在孟星鸞身邊,仿佛一切都沒有變。
他們都是在菩提道觀長大。
可孟星鸞確確實實是和沈確青梅竹馬,在他們進入道觀前關係就已經很好了。
兩人都屬於天賦狗。
但孟星鸞要略勝一籌。
「嗯,好久不見,三師弟、四師弟。」
嗓音低沉磁性。
他有著一雙和孟星鸞一樣的桃花眼,眼尾上挑,自帶一股邪肆。
五官俊美,膚色冷白,身高腿長,光站在那就是萬眾矚目的存在。
不遠處一眾人正在忙碌。
沈確說:「你們先帶師姐去醫院處理傷口,剩下的我來處理。」
男人的身世他們都不知。
唯一看出點苗頭來的孟星鸞沉默了半晌,道:「處理完你來醫院找我,你的聯繫方式沒變吧?」
「我換號碼了。」
沈確說著便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的掃一掃。
「師姐,我加你。」
兩人互相加了微信。
薄子理和宋南燭也跟著掃了掃。
弄完這一切過後,孟星鸞才離開。
望著女人遠去的背影,沈確唇邊散漫的笑兀自收斂,重新變得陰鷙冷漠起來。
幾秒後,幾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朝著他走來。
「少主,老爺那邊來電話了。」
「這幾天我有事,等我處理完我會親自去找他請罪。」
「可是……」
「我的話都不聽了?」
驟然冷漠下來的語調令人大氣不敢出一口。
他們不約而同的低下頭。
「知道了少主。」
沈確等他們消失在夜色中後才主動去找了警察做筆錄。
時間飛速流逝。
凌晨三點。
夏桉才從手術室出來。
男人面色慘白的躺在病床上,隨行的護士小心的將他推送到重症病房。
夏桉的父親夏大海也在。
他整個人都滄桑了許多,卻還要強裝成沒事人一樣。
孟星鸞背靠在冰冷的牆面上,傷口已經重新處理過了,血肉模糊纏著繃帶。
內里的衣服濕漉漉的已經不滴水了,外面則披著沈確的外套。
她走到夏大海面前。
垂下眼瞼,「抱歉夏叔叔,是我沒有保護好夏桉。」
如果她早些發現也不至於讓夏桉受這麼多的苦。
醫生說他身體有多處骨折的地方,四肢凍傷,如果再晚一些恐怕只能截肢保命。
夏桉熱愛醫生這個職業。
如果沒了雙手和雙腿,孟星鸞根本不敢想他會是什麼反應。
總之……
這事的確怪她。
夏大海看著面前臉色蒼白的女人,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怪你,別太自責了,是夏桉命中有此一劫……時間也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夏大海去了病房陪房。
薄子理勸孟星鸞去換一件乾淨的衣服,還沒等女人說話,宋南燭從樓道跑過來。
他剛從謝宴辭那邊回來。
「怎麼樣了?」
孟星鸞問。
宋南燭欲言又止,他不敢去看孟星鸞的眼睛,最終眼一閉豁出去了。
「醫生說他的頭部遭到了劇烈的撞擊,如果七天內醒不過來……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話落,整個醫院走廊都陷入了寂靜當中。
氛圍奇怪。
薄子理和宋南燭均是以擔憂的目光看著孟星鸞。
女人面上的神色依舊冷淡,可被眼睫遮擋住的眸子卻凝聚著一絲痛色。
身側的手則握成了拳頭。
因為用力的緣故,剛包紮好沒多久的傷口重新裂開。
鮮紅的血浸染了紗布,最後順著腕口滴落在潔白的地板上,渲染出大小不一的血花。
「師姐!」
兩人同時擔憂的喊了一聲。
「我沒事。」
孟星鸞的語調平靜,她面無表情的用衣服蓋住正在滴血的地方,「我去看看謝宴辭。」
「那師姐你應該重新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孟星鸞根本沒聽。
主打的就是一個叛逆。
傷口傳來的疼痛讓她眉心微蹙,可她卻選擇暫時忽視。
謝宴辭是因為救她才會變成這樣的。
自責占據了女人的胸腔。
等孟星鸞趕到謝宴辭所在的那個病房時,裡面已經站著人了。
其中為首的便是孟星鸞之前見過的裴沅——謝宴辭的母親。
剩下的孟星鸞沒見過。
應該是謝家的旁系。
從他們臉上她根本看不見他們對謝宴辭的擔憂。
察覺到門口的動靜,裴沅率先轉身。
見是孟星鸞後,她眼底一閃而過訝異的神色。
似乎沒料到孟星鸞會出現在這裡。
裴沅並不知道謝宴辭今晚是和孟星鸞待在一起的,她本來在家就已經休息了,結果就接到醫院的電話。
說他兒子重傷昏迷在醫院。
當即便馬不停蹄的趕過來,隨行的還有一些來做客的旁系。
老太太和謝知願人在海城,得到消息以後已經買了最近的航班趕來,大兒子亦是如此。
裴沅走向孟星鸞。
兩人站在走廊外,空氣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鸞鸞,我也不想騙你,宴辭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好。」
一向冷靜自持的裴沅第一次露出了悲痛的表情。
她的眼眶有些紅,顯然已經是哭過了。
孟星鸞嗓音晦澀,「我知道,謝宴辭……是因為保護我才受傷的。」
話一出,裴沅怔住,後知後覺才發現孟星鸞此刻的樣子。
她甚至可以用狼狽來形容,
黑色的頭髮凌亂,發尾還有打濕的痕跡。
身上的衣服是被水淋濕過後的樣子,眼中的神色讓裴沅看不透。
貴婦人伸手撐住旁邊的牆體。
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緒,聲音里隱藏著一絲顫意。
「你……和宴辭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