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頭鬼一臉懵逼。
怎麼還突然跟他有關了?
不對勁,有古怪!
出於對孟星鸞的忌憚,斷頭鬼警惕的跟在女人身後。
咖啡館的小包間溫暖如春,孔姝意早早的就等在了這裡。
她穿著單薄的高領毛衣,厚厚的加絨外套掛在門邊的晾衣架上。
見到孟星鸞的那刻,孔姝意的眼睛一亮。
「孟大師……」
然後臉上的笑容就僵了。
因為她看見了斷頭鬼。
有了前面深刻的陰影做鋪墊,所以哪怕今天斷頭鬼的頭顱老老實實的放在脖子上也還是讓孔姝意有點害怕。
孟星鸞一邊脫掉外套和圍巾,一邊道:「久等了。」
聲音很熟悉。
警惕的斷頭鬼穿門而過,等他抬眼看清裡面坐的是誰以後,頓時已經無暇去聽他們在說什麼。
斷頭鬼瞪大了眼睛,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姝、姝姝?
孟大師帶他來見姝姝為什麼不提前說一聲兒?
他都還沒來得及打扮呢!
斷頭鬼懊惱的同時還有些急切。
他還不知道對方能看見自己,當即就把頭摘了下來細細打理著。
極具衝擊力的一幕讓孔姝意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這次,她沒忍住說:「你……可以把你的頭放回原位嗎?」
斷頭鬼正在給自己扎頭髮。
聽見這話還以為孔姝意是在和孟星鸞說話。
可是過了一會兒包間都寂靜無聲。
感到奇怪的斷頭鬼忍不住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然後他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孔姝意看的不是孟星鸞所坐的方向,而是他?
斷頭鬼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雙手抱著腦袋,試探性的開口:「你能看見我?」
孔姝意點點頭。
斷頭鬼頓時驚叫了一聲。
「大師!你為什麼不提前和我說一聲?!姝姝能看見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嗚嗚,丟死鬼了!」
如此社死的一幕讓斷頭鬼恨不得找個縫隙鑽進去。
孟星鸞淡定的坐在椅子上。
見此,她又添了一把火。
「其實昨天孔小姐全程都能看見你,我沒有給她開天眼,我也很奇怪她為什麼突然就能看見你了。」
斷頭鬼:「……」
他安置頭顱的動作一頓,表情古怪又羞憤。
它開始回想昨天自己有沒有做什麼丟鬼的事情……好像還蠻多的。
就……一整個離譜!
斷頭鬼現在連直面孔姝意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哭喪著一張臉將頭重新安在脖子上,控訴著孟星鸞:「大師,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不提醒我?」
孟星鸞眼中含笑。
「我看你玩的挺高興的,不忍心打擾。」
斷頭鬼:「……」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
今天是孔姝意和斷頭鬼的主場,孟星鸞就是讓他們相見的媒介。
跨越千年的戀人已經物是人非。
孔姝意說:「其實最近我頻繁做著一個夢,夢裡我跟你好像是情侶。」
女人的聲音溫柔飄渺,娓娓道來。
斷頭鬼一怔,暫時忘記了尷尬抬頭看她。
孔姝意繼續道:「後來你犯了事被砍頭,你說下輩子還要和我在一起,可是我沒有遵守約定。」
一開始做這個夢的時候孔姝意還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旁觀者。
可是後來的幾天她漸漸身入其境,明白過來那是她的前世。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夢見那些事情。
可答案就在昨天看見斷頭鬼的那一刻瞬間明了。
那是受了他的影響。
夢境中,孔姝意是養在深閨里不問世事的千金小姐,而斷頭鬼則是行俠仗義、瀟灑的江湖俠客。
兩人相知相愛。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斷頭鬼死了。
愛人的離去給她造成了極大的傷害,曾一度想要殉情。
可父母攔住了她。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愛意也逐漸在變淡。
後來,她嫁了人,兒孫滿堂。
斷頭鬼於她而言只是生命里的一個過客。
沉默的氛圍彌散在整個包間裡,孟星鸞便是那個旁觀者。
她喝著咖啡,繼續聽故事。
斷頭鬼為了找她,千年未曾投胎。
這份愛意太過沉重,孔姝意覺得自己配不上。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他說清楚。
斷頭鬼用複雜的目光看著孔姝意。
他說:「姝姝,你沒有錯……我走了你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我看到你過的幸福就已經滿足了。」
痛肯定是會痛的。
但是那又能如何?
總不能讓孔姝意跟著他一起去死吧?
再則……
孔姝意的現任長得跟他有七八分相似,自欺欺人一下,算是自己的轉世吧?
斷頭鬼腦子亂的像漿糊,肉眼可見精神萎靡了下來。
他強忍住要落淚的衝動,在孔姝意說出更傷人的話之前,他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我菠蘿吹雪行走江湖多年,拿得起放得下,姝姝,我祝你幸福!」
這下輪到孟星鸞啞然了。
這個走向明顯不符合斷頭鬼的行事準則,她以為他還會拿著替身劇本胡攪蠻纏。
斷頭鬼是心大不是腦子少根筋。
他早就知道自己和孔姝意有緣無分,不然為什麼千年都不曾遇到過?
要不是有孟星鸞人為的介入,他們這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都不一定能碰上。
可是為什麼還是想哭?
都做鬼了還存有當人時的情緒,真是討厭。
孔姝意看著斷頭鬼強顏歡笑的樣子,心裡雖然有那麼一點點難受,但也可以忽略不計。
她咽下那些很傷人的話。
真心實意的說:「你人這麼好,肯定能遇上一個很喜歡你的女孩子,我會為你祈禱的。」
斷頭鬼蚌埠住了。
他想哭,但顯然此刻不適合哭。
孟星鸞知曉這一刻斷頭鬼已經是徹底放下了執念。
他和孔姝意終究有緣無分。
孟星鸞正準備把斷頭鬼收回到容器里,窗外的巷子裡卻傳來一道聲音。
「抓小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