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靜止了,然後一點點歪過頭來,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向躺在傘下的少年:「什麼?」
「幾塊?」
「就是那種很多年前小學門口會賣的兩塊錢的奶油蛋糕,有的是小攤車推來賣的,有的是有門店的簡陋蛋糕店。」
「……你小學門口什麼時候會賣一塊錢的奶油蛋糕了?」
「也沒有小攤車。」
「……阿悟,我們都是一個小學出來的,你別嚇我,你是失憶了嗎?南國際從小學到高中門口都沒有小攤車這種東西,也不可能有兩塊錢的奶油蛋糕,我們上小學那會兒門口就已經都是西餐廳了,一份甜點最少也是一百塊,還難吃。」
「除了阿青這種嘴饞的吃貨,誰會去逛校門口的店。」
「什麼?霍清韻你上周才跟我一起在學校門口吃了三次麻辣燙!」
「……那是為了陪你好吧?!吃完我就拉肚子了!」
「你胡說!那家麻辣燙是謝家私廚出來開的!食材可乾淨了!」
……
越來越歪的吵架里,傘下的少年發出一聲長長的,懶洋洋的嘆息。
吵嚷聲很快靜下來。
有人問他:「阿悟,你想找這種東西也很簡單啊,叫人去那些普通學校逛逛不就得了?」
「逛了,也買了,可是味道不對。」
「……味道不對?」有人驚奇道,「難道你小時候偷偷背著我們去品嘗過這種一塊錢小蛋糕,現在是想回憶童年了?」
「……就當我是吧,總之……」他一翻身坐起來,看著面前波光粼粼的泳池,「我逛遍了整個南港的所有學校,買來了每一家的古早小蛋糕——雖然現在漲價到五塊了,但,總之不對勁。」
「要麼是從外形就開始不對勁,要麼是嘗到嘴裡發現味道不對。」
「我還派人去內地也買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運回來時間過長的原因,更加不對勁。」
「我讓家裡的中式西式的甜點師傅也都做過了,可是……還是錯的。」
少年在陰影里轉頭,掃過四周或坐或躺,以及趴在泳池邊對著他們的「朋友」們,問道:「你們說,我還能怎麼做,才能找到那種小蛋糕呢?」
所有人:……
看著他的的確確在苦惱著的表情,大家開始支招了。
「我把我家廚子也借給你。」
「我最近去大陸玩認識了一位很牛的甜點師傅,據說是國際上的一流大師,我去問問她能不能做。」
「要不你別讓人帶,你親自去大陸找一找嘗一嘗,畢竟空運時間長了味道會變得不好。」
「既然是在南港吃的那肯定要找南港的店啊,你肯定還沒找完的……」
……
所有人都或激烈或艱難的支招了,少年最後看向了隔著一把躺椅,同樣躺在傘下卻拿一本書蓋住臉的另一個少年:「阿白,你說呢?」
少年似乎困意正濃,聲音沙啞:「在報紙上和網絡上發布『尋蛋糕啟事』,讓家裡有十年以上在校門口賣小蛋糕的從業經驗者來面試,你再一個個嘗過去。」
「這個不錯。」秦悟道,「能一下篩選掉不少湊數的垃圾。」
「一塊錢的蛋糕怎麼聽都全是垃圾吧。」
謝白把書從臉上拉下來,轉頭看了他一眼,「最好的辦法其實是直接去找你吃過的那家店的老闆,讓他給你做不就得了。」
「……」秦悟沉默半晌,「嘖」了一聲,向後一靠,「不知道是哪家店。」
不是忘了,而是不知道。
書冊上方少年的眼睛輕輕眯了一下,他又問:「或者能確認大致範圍也行?一家家找過去總能找到的。」
「……」秦悟看起來更煩躁了,「這個也不知道。」
「行了。」他拿起冰飲一口喝下去,「你們的辦法我都試試。」
這場聚會就圍繞著那樣一塊一元錢的奶油小蛋糕召開,然後又莫名其妙的結束了。
聚會結束後各豪門子弟在坐私人飛機去乘涼的路上,不免覺得自己被叫來這一通實在是有些太過「拉著大炮打蚊子」了,秦悟雖然一向任意妄為,可為了這種事把所有人都叫過來也實在有點太過分了。
可惜秦悟地位超然,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
然而這還沒到他們最震驚的時候。
最讓他們震驚的是,一整個夏天都要過去了,空氣里只剩下一點點熱烈餘溫,部分南港人已經穿上了外套的時候,他們居然聽到了秦悟還在繼續到處找奶油小蛋糕的事。
這事還是謝青發現的。
她在南港亂逛,突然在某條隱秘巷子裡看到一家一看就很有些年頭的雜貨鋪里,陳列著幾盒顏色鮮艷一看就不夠健康的奶油小蛋糕。
想起兩個月前秦悟鬧的那場聚會,她不由得給秦悟打了個電話想調侃他。
本意是想嘲笑他當時的神經,並以為他現在肯定已經醒悟過來了自己當時有多麼傻逼,可沒想到電話一接通,她剛嘻嘻笑著說明了來意,那邊居然就立刻反應很大的說立刻來找人來買。
從電話掛斷,到秦悟親自出現在面前,不過一個小時。
謝青拿著手機,整個人都是呆滯的。
她看著秦悟站在那家灰撲撲又窄又小的門店裡,低頭仔細端詳著那些廉價蛋糕,然後小心翼翼讓老闆給他全取出來的樣子,終於後知後覺到不對勁了。
瞧著秦悟完全把她忘了似的,捧著那些破蛋糕小心翼翼坐上他那價值千萬的豪車,以和來時風馳電掣輪胎都要起火似的速度完全相反的樣子,無比平穩地往秦家開去的背影,謝青毫不猶豫叫司機接上自己,一路跟上秦悟的車,同時還撥了個許多個電話出去,打算召集小夥伴們一起來看秦悟的秘密。
「他絕對有問題!」
「之前還沒注意,他這幾個月出來聚會的時間都少了!還有,他每年夏天都會去玩潛水的,今年卻連南港都沒出!」
電話打給她哥時,得到了阻攔。
「別多管閒事。」
「這怎麼能是多管閒事呢?!」彼時還是無法無天的謝青,無視了親哥的警告,興奮無比的叫來了一大幫人:「我們只是要滿足一下好奇心罷了!」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藏著什麼秘密!」